50月夜·風月之事
“還有一事。”何柄城端起茶盞。
“嶽父請說。”
“你與熙陽王妃前前後後有過什麽老夫可以當做一概不知,隻是如今你既做了老夫的女婿,那就該好好珍惜老夫的寶貝女兒。”
百裏奕禎臉上一滯,隨即道:“那是自然,雨嫣是世間難得的好妻兒,即便嶽父大人不說,我也是十分珍愛的。”
何柄城臉上這才露出坦然的笑,“若是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今日風和日麗,晴空萬裏,碧草如絲,別苑的涼亭之中,對坐一紫一白的兩人。
這是住進來的第十個日子,南宮煦夜左肩的繃帶早已拆除,雖然左手還是有些不靈便,不過也在慢慢恢複期間。
亭中的石桌上放了一副棋盤,上麵落滿了黑白棋子。
南宮煦夜摩挲著手中的白子,一雙眼睛在棋盤上來回看了幾次,最後輕歎了一氣,“我認輸了。”
“認輸和輸了是兩回事,認輸的到最後不一定輸,而輸了則是輸了,王爺何不走到最後一步,或許,柳暗花明又一村。”玉傾之話中有話。
南宮煦夜聞言,也知曉其中暗含的意思,抬頭看著他,“那傾之是想讓我繼續走下去?”
玉傾之緩緩搖頭,“走不走要看王爺的意思。”
南宮煦夜唇邊一絲無力的笑,沉吟半響,“那若是我認輸了,傾之可會是不再待見。”
“自然不會。”
南宮煦夜手上還在摩挲著那一顆白子,視線在棋盤上又掃了一次,問道:“那傾之是想讓我繼續走下去,還是止步?”
抬手覆上南宮煦夜放在棋盤邊沿的手 ,玉傾之道:“你有你的苦衷,雖我不能體會,但既然是夫妻了,自然是要在共進退的。若你走,我跟,若你停,我陪,僅此罷了。”
南宮煦夜欣慰地閉了閉眼睛,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能的傾之這句話,我死也甘心了。”
“不到最後,可不能說死字,不然會擾了活下去的興致。”
南宮煦夜睜開眼睛,對上玉傾之的眼睛,心中百般感歎。曾經初嫁來王府的冷若冰霜玉傾之,眼前這個冰雪聰明會調侃的玉傾之,在不知不覺間,這樣的他在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而與世無爭的熙陽王這一生求的也不過是與心愛之人安之若素地過一輩子罷了。
隻是,當前的狀況已然不能自己來把握。一場親兄弟間的明爭暗鬥已經被挑起,若他認輸了,也許能換得一份閑適的日子,若是他不認輸,那到後來,大義滅親不說,令天下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才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宇嶽也說過:“王爺,你手中握有兵權,既然皇上對你不仁不義,你何不舉兵直搗皇城,將這大睿的江山掌握在自己手中?”
南宮煦夜從來沒想過要當皇帝,手中的兵權是先皇交下來的,他當初接下這兵權,也不過是為了保家衛國,保護南宮家的這一片大好河山不被外族人欺辱,從來沒想過他用來保家衛國的權利會用來爭奪這皇位!
南宮煦夜對宇嶽的回應便是,“大睿的江山近些年才安穩了些,若是再有征戰,血染江山、民不聊生,這並非本王所願見到的。”
“隻是,王爺,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辦法?”宇嶽皺著眉頭,心中也為此事擔憂。皇帝心胸狹窄,容不下他一個手握兵權的王爺,不念同胞之情執意要將他置於死地。
而南宮煦夜卻極為重情重義,為大睿江山勞心勞力,卻還是免不去滅頂之災。
“船到橋頭自然直,先走一步是一步。”南宮煦夜微微抬頭看著窗外一株長滿綠葉的梧桐,“本王還沒有認輸,現在也不是最後的關頭。”
宇嶽看著南宮煦夜的背影,心中諸多感歎,隨即拱手道:“宇嶽願追隨王爺。”
南宮煦夜背對著他,“本王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可以準備回京的事宜。”
若是此時回京,那豈不是深入虎穴?宇嶽還想說些什麽,卻又止住了,道:“卑職領命。”
住在別苑的這些時日,南宮煦夜不需在書房看公文,所以幾乎可以一整天與玉傾之在一起。以前晚上在書房的時間用作了在屋頂看星星。
今日的月色很好,雖然不是滿月,卻異常明亮。一紫一白的身影並肩坐在屋簷上,看著星空,聽著別苑外麵叢林的蟲鳴鳥叫。
此時,巡夜的侍衛正好見到屋簷上,一紫一白相擁的身影,月光下也能大概看清他們是在接吻。於是,巡夜的侍衛臉紅了,隨即轉了身往別處巡視去了。
坐在屋頂上的兩人並沒察覺下麵有人,纏綿的吻一如這春日的夜晚那般溫潤,不深也不淺的吻延續了很久。直到兩人的身子都有些發燙,玉傾之首先離開他的唇,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輕聲問:“身上的傷還疼不疼?”
“不疼了。”話音落,隨即再吻上他的唇,這次吻得更深。
玉傾之將他輕輕推開,與他拉開了些距離,“這裏雖有風有月,但委實不是行風月之事的地方,去房裏。”
一句話**了南宮煦夜的心,原來,那一句傷還疼不疼問得還別有用意。
房中燭火搖曳,放下了床幃之後,外麵的光線便被擋住,隻微微透過一絲昏暗的光亮。床幃之中是肢|體糾|纏的兩人,伴隨著輕微的喘|息和幾乎聽不到的曖昧□。
南宮煦夜雙手撐在床上,□在身下人的體內緩緩律|動,奈何身上有傷,持續的時間不長,便體力不支。
身子壓在了玉傾之身上,胸口劇烈起伏,額頭抵著額頭,玉傾之原本放在他背上的手遊移到他的肩膀處摩挲,口中還微微喘著,“累了?”
“嗯。”本來左手就不大靈活,方才撐得太久,已經麻痹了。
玉傾之撫著他的臉,“那便先歇一會兒。”
南宮煦夜就要從他體內退出來,玉傾之按住他的腰,“留在裏麵也沒關係。”
他也曉得南宮煦夜那裏還很堅|挺,持續的時間不長,方才並沒有宣泄,隻是因為體力不支才停了下來,若是退出去他必定是難受的。
玉傾之摟著他的腰與他顛倒了位置,反身將他壓在身下,卻不是要反攻,而是雙手撐著床,緩緩**著腰身,讓南宮煦夜留在裏麵的欲|望可以繼續得到滿足。他也是男人,必定也是清楚男子在生理上的一些常識。
玉傾之的動作很輕很緩,南宮煦夜被一股快感刺激了腦皮層,心中卻不好受。
一貫溫文爾雅的玉傾之做出這種舉動,心中羞赧,冠玉的臉上浮了一抹紅暈。
看著在自己身上緩緩**腰部的玉傾之,南宮煦夜也曉得一向對**較為內斂的玉傾之必定是十分牽強,隻是因為南宮煦夜受了傷體力不支他才做出這麽反常的舉動。穩住他的肩膀,南宮煦夜說:“傾之,不需要……”
玉傾之額上冒著細汗,這個姿勢和這個動作對他來說算是突破了底線。但是,南宮煦夜叫停,他也沒有停下來。
感受到體內的硬物有一股溫熱的**淌出,玉傾之才停了下來,身子伏在南宮煦夜身上,口中喘著氣,腰間的疼痛加劇。
南宮煦夜撫著他的頭,拖長了聲音,有些無奈道:“你呀……”
玉傾之則用手輕撫著他左肩有些猙獰的傷口,“可還會疼?”
“不疼了。”多虧了玉傾之懂一些醫術,在他的照料下傷口愈合的很好。
南宮煦夜微微側著身子,讓身上精疲力盡的玉傾之躺在床上,將自己留在他體力的欲|望緩緩退了出來。而後,再將他攬入懷中,用手按摩著他酸疼的腰部。
玉傾之將頭埋在他的頸窩,“王爺真的打算要回京城去?”
“龍潭虎穴雖險,該麵對的遲早要麵對的,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輩子。”
玉傾之閉了閉眼睛,“那皇帝我雖不曾與他交涉過,不過聽聞他政見上並無主見,治國理天下之事常受朝中大臣左右,以我之見,一是與他剛繼位不久有關,二是因為他生性優柔寡斷。這樣的皇帝若是沒有大臣在一旁煽動,必定是不會做出要刺殺王爺一事的。”
南宮煦夜覺著玉傾之分析的有理,在朝堂之上,皇帝雖然高坐,卻常常對事情拿捏不定。他繼位幾年雖不喜歡南宮煦夜,卻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怎的突然就下了決定要追殺他,能讓他這般果斷作出決定的,必定是有人在一旁煽風點火。
而那一個人又是誰呢?
玉傾之繼續道:“此次回京,除了皇宮中的那個需要防範,朝中的大臣也要警惕。”
“嗯,傾之說得是。”南宮煦夜為玉傾之揉著腰部,心中不免對這位絕世男子產生敬佩,若不是玉傾之打開心扉,他南宮煦夜怕是一輩子也不曉得他取了多麽了不得的一位王妃。
宇嶽早早將回京一事打點好。
南宮煦夜和玉傾之換上行頭,扮作經商的夫婦。玉傾之還是一身紫衣,不過穿的是女裝。頭上罩了麵紗,遮去了那一張絕世容顏。南宮煦夜便穿著玄色的袍子,鼻梁下貼了一抹胡子。
而宇嶽等幾個侍衛,便化作了家丁。
為了扮得十足十,在途徑茶城之時,還特地在當地進了些貨,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是要去京城賣茶的商賈。
南宮煦夜身上的傷未痊愈,所以宇嶽準備了馬車,讓王爺和王妃都坐馬車,他們這些扮作家丁的則騎馬。
出發三天,遇到過官兵搜查的,不過,南宮煦夜和玉傾之都改了行頭,並沒有被認出。一路下來,還算順利。
大概還有三天便能抵達京城,一行人在客棧落腳。
進了客棧的房,南宮煦夜轉身將門關上,玉傾之則將頭上的麵紗取下來。
兩人在桌旁坐了下來,玉傾之倒了兩杯茶。
將一杯茶放在南宮煦夜麵前,玉傾之小聲道:“依王爺之見,這皇帝還會耍什麽招數?”
這個南宮煦夜也曾經想過,皇帝要刺殺他,在畫舫那一次並沒有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以皇帝的多疑必定安不下心來,定會還有後續。
南宮煦夜抿了一口茶,“他心中一直忌諱我手中的兵權。”
“所以,即便你曾違抗過他的聖旨,他亦沒有過多追究。”玉傾之接話。
隻是南宮煦夜當初違抗聖旨並沒有打算用自己手中的兵權來要挾皇帝,隻是單純地不想讓自己心愛的人被陷害受苦罷了。
再說,南宮煦夜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用自己手中的兵權威脅皇帝,隻是皇帝心懷芥蒂,純粹是多疑。
南宮煦夜沉著臉想了想,這場明爭暗鬥已然開始,“若是他知道我還沒死,那定然不會讓我安全返回京中。”
玉傾之用玉指輕輕摩挲著茶盞的邊沿,“果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隻要你手中一日握著大睿的兵權,即便你不回京城,他也不會這般輕易放虎歸山。”即便那是一隻絕對不會對他有傷害的老虎。
“唔。”南宮煦夜倒吸一口涼氣,所以在回京和不回京之中,他選擇了前者。
“王爺可做好了打算?”玉傾之問。
南宮煦夜沉吟半響,抬頭看著他,而後將手覆上他的手,握在手心裏輕輕撫著,“可是無論我作何打算,傾之都願隨我?”
玉傾之輕點頭,“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