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心誠則已
“那要看王爺會不會嫌棄我。”
南宮煦夜輕笑,心中了然。
房中漸漸暗了下來,窗前兩個一前一後相擁的身子並沒動絲毫。街上雖然人流少,不過兩邊的攤位倒是沒少,再有半個時辰,這裏便會人潮湧動。
繼續剛才若是一無所有的話題,玉傾之突然想到:“王爺覺著開一間客棧如何?”
南宮煦夜迎合,“當然好,你管帳,我就管事。”
開一間客棧,兩人一起經營,再請幾名店小二,玉傾之每日記賬收銀,南宮煦夜處理大小事務。想到此,玉傾之唇邊暈開一絲笑,微微偏頭,正好可以聞見他的鼻息。
兩人同時靠近,雙唇相觸,原本隻是淺吻。玉傾之轉身,雙手環上南宮煦夜的背,唇舌交纏的吻越吻越深。
門卻突然被打開,視線雖暗,但是站在門外的店小二還是見到窗邊兩個纏吻的男子,不由愣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方才見著這房裏黑漆漆,以為是兩位客人都出去了,於是想進來把燭火點著,誰知看到了這麽不得了的畫麵。窗前擁吻的人齊齊看著門口的店小二。
平日裏就十分機靈的店小二回過神來,賠笑道:“打擾了。”
而後,把門帶上,用極快的速度逃走。
玉傾之鬆開了南宮煦夜,想到方才被人看到,不由覺著有些尷尬。南宮煦夜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我先去點燭火。”
玉傾之抿唇,“嗯。”
點著了燭火,房中就十分明亮。玉傾之走到桌前,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南宮煦夜。
嚐過這裏的茶之後,才曉得,果真是茶城,名不虛傳。
送晚膳的店小二總算知道進門前要敲門。
進來兩個店小二,其中一個便是方才見了不該見的那個,後麵還有一個店小二是要送飯還有酒的。
送菜的店小二眼睛不受控製地往一紫一白的兩人身上瞟,想從中驗證方才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南宮煦夜看著送菜的小二,隨口問,“你可知這裏距姻緣山還有多遠?”
店小二一聽姻緣山,便更加確定他剛才看到的,為了不露出驚訝之色,店小二淡定道:“不遠,從這裏往東行,半天就到了。”
南宮煦夜端起方才店小二倒的酒嚐了一口,“嗯。”
店小二在掃了一眼兩人,“兩位客官是要去求姻緣罷。”
“不需再求,此生摯愛已在眼前。”南宮煦夜朗聲答。
店小二愣了愣,果然,這兩位美男子有超乎正常的關係。
玉傾之似乎為了解除店小二的困擾,持起筷子夾了一塊用茶葉炒出來的雞肉到南宮煦夜碗裏,“夫君嚐嚐這茶葉做出來的菜如何?”
南宮煦夜聽到夫君這一稱呼心頭一怔,隨即一陣暖意升騰而起,應和玉傾之,他也夾了一塊給玉傾之,“夫人也嚐嚐。”
店小二恍然大悟,原來是兩夫妻,而後,心中又篤定那絕美的男子是女扮男裝。店小二自以為知道真相之後,莫名覺得寬心,於是,十分識大體地默默退了出去。
等外人都出去後,南宮煦夜才追問,“傾之方才喚我什麽?”
玉傾之端起酒杯飲酒,淡然道:“我記得我是王爺明媒正娶進門的,喚一聲夫君也不為過。”
南宮煦夜心中歡喜溢於言表,雖然玉傾之喚他夫君,他是沒甚意見的,但是礙於玉傾之是男子,若是被人聽了去難免會對他有異樣眼光,便道:“傾之在外人麵前可直稱我的名諱。”
玉傾之淺抿一口酒,對上他的目光,輕輕點頭。
便是答應了。
第二日一早,兩人便策馬趕去了姻緣山。
姻緣山在郴州與茶城交界處,若是要去郴州則必定是要經過姻緣山的。
姻緣山在郴州與茶城幾乎無人不曉。在兩地流傳著一則關於姻緣山的故事。大抵是說這為人牽紅線的月老就是住在這姻緣山的山巔,因著是仙人,所以凡夫俗子不能見到其相貌。曾經有一對年輕男女因為雙方父母不同意兩人之間的親事,那一男一女便打算在姻緣山拜堂成親,而後再齊齊飲下毒酒殉情。
住在山上的月老被他們所感動,化作了凡人出現在他們麵前,勸阻他們莫要殉情,並答應能助他們白頭偕老。殉情的兩人見有仙人相助,便在地上叩了頭謝恩。後,月老將手中紅線牽在了兩人的指上,紅線隨即消失,兩人也瞬間回到家中。回去時才曉得家中處處張燈結彩,兩人也都是一身大紅喜服,正是高堂之上。
雙方父母不知怎的就應下了這門親事。自此,那一對夫婦便成了流傳的佳話,姻緣山因此而得名。
南宮煦夜此次前來的目的非常明確,那便是取得金玉良緣。
取得金玉良緣並非易事,因著金玉良緣並非現成的。第一步便是取得玉環,嚐盡酸甜苦辣。第二步便是取得姻緣線,月老像前磕九百九十九個頭。第三步則是讓技藝超凡的雕刻大師刻上金玉良緣四字,此步最難也至關重要,便是過刀山。
所以,盡管金玉良緣寓意白首不相離,但是卻少有人願意一試。
南宮煦夜和玉傾之站在姻緣石前看完了關於取得金玉良緣的明細。
南宮煦夜笑了笑,偏頭看著玉傾之道:“這玉,我勢在必得。”
玉傾之應和:“你既先要了金玉,那良緣便是我的了。”
聽明白了玉傾之話中的意思,他要隨他一同去,而南宮煦夜打算的是自己獨闖三關金玉良緣一齊取回,“傾之,你在這裏等我。”
玉傾之抬袖,掃了一眼姻緣石上雕刻的紅色小篆,“取得金玉良緣需誠心誠意,同嚐酸甜苦辣,刀山火海不相棄,王……”玉傾之立即改口,“煦夜,難道你還不明白,這都是夫妻之間該信守的承諾,既然如此,必定是夫妻同行才算得上真誠。”
不然,就像是百裏奕禎三年前來此取得金玉良緣,雖誠心誠意,嚐過了酸甜苦辣,過了刀山,但是,始終是自己單槍匹馬,到頭來不過是一廂情願。
南宮煦夜牽過玉傾之袖下的手,隻說三個字,“共進退。”
夫妻之間,共進退,同生死。
去月老廟的途中有一處山洞,山洞前寫著酸甜苦辣,不得而知,玉環便在這裏麵取。
山洞洞口能容兩人並肩,不過走了十幾步,便到了山洞盡頭。洞的盡頭較為寬敞,洞中同樣供奉著月老像。
洞中看守玉環的老嫗正在磨玉,玉環便是由她製成。見有人來了,還是兩名男子,老嫗放下手中的活,便問:“兩位今日是要同求一塊還是各求一塊。”
“同求。”南宮煦夜答。
許是先前便見過兩名男子同求一塊金玉良緣,老嫗淡然,“取得玉環須嚐盡酸甜苦辣,兩位可都明白。”
南宮煦夜與玉傾之相視一笑,而後點頭。
老嫗手腳麻利地擺出了四大碗顏色各異的汁液,一字排開,隨後鄭重道:“不得有一滴剩下,這是規矩。”
南宮煦夜對她拱了拱手,“有勞了。”
玉傾之的目光在顏色各異的四大碗汁液中掃了一眼,有黑色、白色、黃色、紅色,黑色為苦,白色為酸,紅色為辣,黃色為甜。
“先苦後甜如何?”玉傾之抬眸看著南宮煦夜。
“聽傾之的。”南宮煦夜隨即端起那一大碗黑色,還沒到嘴邊便能聞見那一股濃鬱的苦味。
不做多猶豫,南宮煦夜便仰頭往嘴裏灌那一碗黑色汁液,不敢灌得太猛,怕露出一滴。一口便喝了一半多,南宮煦夜眉頭皺起,胃到口腔都翻滾著一種苦味。
玉傾之伸手要去端南宮煦夜手上的碗,南宮煦夜端碗避開他伸過來的手,道:“還是我來。”
“這苦的滋味我也想嚐嚐。”
南宮煦夜看著他,將手中的碗遞給了他。玉傾之接過,順著碗沿嚐了一口,麵不改色,心中念道:“是苦參。”
而後,再仰頭飲盡,將碗口向下,不漏一滴。
第二碗,白色,不想也知道,是陳醋,醋味極濃。
南宮煦夜剛端起,玉傾之便說:“方才是你先,這次輪到我先喝了。”
說著,端過碗微微仰頭,喝去大半碗。
而後,剩下的一點遞給南宮煦夜。
南宮煦夜看著碗裏隻剩三分之一的汁液,道:“傾之,你多喝了,不公平。”
玉傾之抿著唇,臉色難看,隨即擠出一個笑,挑著眉,“王爺方才不也多喝了?”
說罷,南宮煦夜仰頭將剩下的喝盡,碗口向下,不漏一滴。
那邊的老嫗滿意的笑了笑。
第三碗,紅色,辣椒磨粉而製成的。
南宮煦夜端起就要喝,玉傾之出手阻止,“還是等等。”
方才他們喝了苦參和陳醋,都是極苦,極酸之物,這辣椒自然也不是一般。
南宮煦夜瞥一眼那快要嘴邊的紅色汁液,“不打緊。”
“記得給我留一半。”
“自然。”
結果,還是喝去了三分之二。
南宮煦夜臉色發燙,從額頭紅到了脖子根,緊閉著唇不讓自己吐出來,身子有如火一般燒,握緊了拳頭,用內力慢慢化解腹中的灼燒感。
玉傾之端過碗,仰頭將剩下的喝下去。
喝盡之後,玉傾之如玉一般的臉上也透著紅,唇色也比平素紅了許多,不想也十分難受。而後,運功化解情況才好了些。
南宮煦夜端起了那一碗棕黃色的汁液,卻不是自己喝,“傾之,這一碗輪到你先來了。”
心知肚明,這一晚是蜜。
玉傾之接過,喝了一小口,又將蜜送到南宮煦夜麵前。南宮煦夜接過喝一口,再將碗遞給他。
一碗蜜汁,兩人傳了幾次才將它喝盡。
在一旁的老嫗從懷中取出一塊青色玉環,遞到他們麵前,“兩位誠心可鑒,老身願將此玉交由你們,能不能將此玉化作金玉良緣,還要看兩位的造化了。”
南宮煦夜接過玉環,拱了拱手,“多謝老人家。”
出了山洞,再往前行,便是月老廟,廟中一座金燦燦的月老銅像,銅像前擺了鼎爐和香案。
旁側則有年逾半百的解簽人,姻緣線便在他手中。
南宮煦夜雙雙跪在月老像前,雙掌合十,再俯身下去,雙掌著地,重複九百九十九次。半個時辰後,取得紅色特製姻緣線兩條。
姻緣樹下,花重金請大師刻字的良多,但是刻的都不是金玉良緣四字。要想大師刻下金玉良緣,需走五米刀山。
刀山對於平常不會武功的人來說十分驚險,對內力強的人則相對輕鬆,不過也須謹慎平穩呼吸,否則便會有性命危險。
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幾分金屬光澤,下麵墊了一排木材,用作固定下方的刀背。
南宮煦夜先上去,雙腳踩在兩片刀刃上,用內力將自己身子的重量往上提。而後,玉傾之才上來,同樣用內力提重量。
南宮煦夜牽過他的手,偏頭輕聲道:“小心。”
玉傾之回他一個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