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千年修得共枕眠

視線繞著這耳房環了一周,不大的耳房之中卻是是別精心布置過的。靠右牆置了一副多寶架,架上置了古玩器具五六件,靠著牆角的高幾上還放了幾盆奇異的盆栽,空著的牆上還懸了幾幅字畫。玉傾之看過後便將視線收回,道:“此處頗具詩情畫意,也難怪王爺傾心於此。”

全然不拆穿南宮煦夜常過來不過是為了聽他撫琴。

這耳房怎麽怎麽有詩意,那是仙歌布置的,四個月前,這裏也不過是一間廢棄的耳房。南宮煦夜不禁輕笑,“若是傾之喜歡,日後也可來此靜坐。”

玉傾之應和道:“傾之求之不得。”

站在外麵的丫鬟倒是十分奇怪,王爺和王妃明明就是夫妻,夜夜同榻而眠,怎的說起話來還這般生疏?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相敬如賓?

玉傾之又道:“聽聞王爺下得一手好棋,傾之倒是想領教一二,不知王爺可否願意陪傾之下一局?”

南宮煦夜今日心情大好,平日裏他不敢對玉傾之又過多要求。玉傾之喜靜,又經常在書房之中研讀詩書,臨摹作畫,也喜歡撫琴賞花,南宮煦夜除了用膳和就寢和他一塊,其他時間很少會主動擾他,連聽他撫琴都是在此處他看不到的地方。

此時,玉傾之提出要與他對弈,他自是十分歡喜。

連忙就要人去取棋盤和棋子。

兩人在榻上對坐下棋,玉傾之專注於棋盤的摸樣南宮煦夜還是第一次見,以前不曾想過能與他對弈。

一局棋下來,不到半柱香,黑子被白子殺得片甲不留,而玉傾之的正是白子。

連平日裏勝多輸少的南宮煦夜也不得不驚歎,“傾之棋藝精湛,我服輸了。”

玉傾之不以為然,“方才下棋的時候,王爺的心思可在這棋盤之上?”

一語戳中了南宮煦夜的心底,方才被玉傾之臉上的那份專注吸引了去,連他的一蹙一顰都在看眼底。

動作不大,卻也被玉傾之拆穿了,南宮煦夜解釋道:“即便我全身心投入,也未必能贏你。”

玉傾之靜若止水地看著南宮煦夜,眉間卻是微微蹙著的,“那王爺便是承認了方才走神了?”

南宮煦夜見他眉心微蹙,想必方才贏的不怎麽舒坦,便道:“傾之啊……”

玉傾之收棋子的手頓了頓,應了他,“嗯?”

南宮煦夜看著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不一樣的色彩,對上玉傾之那雙好看的瞳眸,輕聲笑道:“原來,你也有較真的時候。”

玉傾之眉心蹙得更深,“棋盤上一決高下自然不是能疏忽的,王爺方才走神得厲害,傾之雖贏了但心中並也不舒坦。”就像江湖上兩人比武,若有一方本就身負重傷,那另一方贏了也不痛快。

隻是,南宮煦夜不知道,原來平日裏無欲無求的玉傾之也會在此事上計較。

南宮煦夜將棋子收回棋翁之中,道:“再來一局如何?”

玉傾之自然不會拒絕,“奉陪。”

但是,再下一局。這一局,還是南宮煦夜占了下風。

末了,玉傾之輕描淡寫提醒道:“王爺,白子無路可走了。”

南宮煦夜從棋盤上移開視線,看著玉傾之,“心服口服。”

對於贏棋一事,玉傾之不動聲色,好似這事早已是家常便飯。

南宮煦夜忍不住問:“傾之與人下棋定是每局必贏罷。”

“此前,也不過與一人下過。”而那一人指的自然就是與他從小一同長大的百裏奕禎。

想到百裏奕禎和玉傾之,南宮煦夜眸中黯淡,隨即又恢複常態,看著一絲不苟收棋的人,伸手,覆在他收棋的手上,那人的手少許冰涼。玉傾之抬眸看著對麵的人,那人也正好看進他的眸子裏,那人說:“傾之……”

“嗯?”

“日後,多與我下下棋罷。”南宮煦夜微微拖長了聲音道。

“好。”

門外隨侍的丫鬟這才笑了,耳房裏的兩人言談舉止上,總算不那麽疏離了。

那後宮之中說一不二的皇後娘娘自從得知自己的爹爹被定了死罪之後,便每日以淚洗麵,在皇上的禦書房門口哭哭啼啼,請求皇上看著一點情麵饒她爹一條生路。

宮女們都私下裏說:“哎呦,哭得呀,那叫一個淒慘!”

“不過,雖然哭得十分淒慘,但是她也沒哭多久,在禦書房哭了半炷香的功夫,見皇上也沒理她。便又回了寢宮去了。”

“那是,哭久了眼睛會腫,她哪舍得。”

今日正好是魏謙上刑場斬首的日子。

不出意外,皇後娘娘這一次又來了這禦書房,不過不是過來哭的,而是過來請罪的。說請罪也有些牽強,倒不如直接點說她是過來要挾的。穿著一身白色的袍子,有點像服喪,又有點像是得了失心瘋。

她的原話倒是十分委婉,“皇上,爹爹撫育臣妾多年,現下本是該報答養育之恩的時候,誰知如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爹爹被斬首示眾,做女兒的不孝,未能保全爹爹,也隻求與爹爹共赴黃泉!”

說完這句話後,聽說是要在離禦書房不遠的一個宮殿裏頭自縊。那選在梁上的白綾也是一早有人掛了上去的。

那皇後娘娘流著淚便要大聲說:“不要攔著我,我要和爹爹一起死!”

身後的宮女和太監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不攔嘛,這皇後娘娘死了皇上等會怪罪下來,也不好交差,去攔她嘛,這皇後娘娘又說不要攔著她。所以說,這年頭做奴才的委實不容易啊。

好在,皇後娘娘早早安排了身邊兩個丫鬟來拖住,不然等著後麵那些宮女來阻止,她脖子早掛上去了。

皇後娘娘這麽一折騰,鬧得皇宮之中不得安寧,幾位嬪妃還特地過來看熱鬧,順道也是過來勸勸,因為心中是打定主意這皇後是不會上吊的。

那皇後娘娘站在一張凳子上,雙手拉扯著那懸在梁上的白綾,要死要活道:“不要攔著本宮,讓本宮一了百了。”

其實,在場的也沒多少人想攔著呀。

後來,大夥受不了折騰,立即把皇上請來。

皇帝一開始以為她在禦書房門口說得都是些氣話,沒想到還真的有這個架勢。而那站在凳子上,雙手抓住白綾的皇後娘娘見皇上來了,那戲就做的更真了。

連忙扯著那白綾往脖子上麵套,皇上立即對左右侍衛道:“快些把皇後救下來!”

誰曉得,這人都衝了過去,皇後被撞了一下,身子搖晃了一下,凳子哐當一聲倒了。本以為皇後要做吊死鬼了,誰曉得,那梁上的白綾被她撕扯了多時,不經她折磨,便撕拉一聲,斷了。

沒有了支撐的皇後就這麽從上麵摔了下來。

若是認為就此結束,那便錯了。因為好戲還在後頭。這皇後摔了下來之後,骨頭沒摔斷,不過暈了,下身還流出了紅色的**。

而且,這流的不是血,而是羊水。

俗稱,流產。

太醫急急忙忙從太醫院趕來,為皇後把了脈,診斷,原先已有將近三個月的身孕。誰知,這麽一摔,還把腹中的孩子摔沒了。

宮女們心裏頭歎,這皇後服侍了皇上三年,肚子就一直沒甚動靜,誰曉得有動靜了,還給她摔沒了。

不過,這事最氣的還是是皇上,不是氣皇後腹中的孩子沒了,而是因為這流掉的孩子根本不是皇嗣!

即便皇後在後宮之中一手遮天,但是皇帝去哪個妃子的寢宮也不是皇後能左右的。偏巧,皇帝有很長一段時間偏寵剛立不久的宋貴人,連續兩個月未與皇後同榻,即便最近一個月有一兩次同榻,不過也沒發生任何事!如此一來,可以鐵定,這皇後肚子裏的不是他的。

這下子,事情便不再停留於救國丈爺的層麵了,而是轉到皇帝的綠帽上去了。

皇後娘娘昏迷了過去,還不曉得自己流了產。醒來後,見皇帝也在她的房中,便淚眼汪汪道:“皇上,臣妾隻求一死,你為何不成全呢?”

誰曉得,皇帝氣衝衝過去,一巴掌扇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