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金國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行動,反而讓人有些看不清楚了。”韓風疲憊的將密信丟下,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目光轉向坐在一邊的沐謙心。

沐謙心在都元帥府的時候雖然屢次挫敗在韓風的手下,但是錦衣衛的人都很清楚,這個女人還是很有本事的,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幫助鐵木真幾乎統一了草原。她雖然文文靜靜的坐在一邊,許多人的目光還是情不自禁的看向她。在錦衣衛裏,要說對韓風構成影響最大的,這個女孩子,當仁不讓。

“很難說。”沐謙心緩緩開口道:“通常做細作的都是在黑暗中行動,大搖大擺的公開行動極為少見。北方鴿組給來的分析並沒有錯,要麽就是大戰即將開啟,都元帥府和樞密院南府不再掩飾什麽,用最快的速度完成部署和傳遞。當然,江南的細作,他們是絕對不會暴露的。要麽,就是要針對重要人物進行行動。”

“大家都是吃這一行飯的。”沐謙心悠然一笑,看向林珍等人:“想必,你們在教閱房的時候,也曾經學過,首腦人物保衛森嚴,輕易不可能接近。他們的侍衛都是經過層層篩選,難以混入。加上通常他們要去的地方,也有人檢查過之後,重要人物才可能進入。這樣的話,想要刺殺一個人,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同時也不可能完美的掩飾自己的行動。”

林珍默默的點了點頭,當初沐謙心和朱紫衣等人分別刺殺辛棄疾,便是難得一見的大行動。動用了那麽多人手,再想要掩飾就不容易了。至少,都元帥府和樞密院南府,那次出動了這麽多人手,在北方的同仁一樣得到了消息。盡管刺殺沒有成功,但是可想而知,即便他們真的刺殺了辛棄疾,那次來到江南的刺客們,十成裏能夠回去一成就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怕的就是疑兵之計。”韓風皺了皺眉頭:“草原上得來的消息,鐵木真幾乎已經混一草原。在北方出現強敵,是金國絕對不願意看到的。趁這個機會,把鐵木真扼殺在還沒有真正壯大起來的時候。完顏璟應該會去做出這個選擇!”

小舞喃喃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說,完顏璟故意調動人手,讓我們以為是金國要用兵,又或者要刺殺某些人,從而嚴加戒備。這樣,金國就反而可以集中力量對付蒙古人了?這也有可能,蒙古草原的地形並不複雜,金國和蒙古都是騎兵為主,到了草原上的大規模騎兵作戰,細作的作用要打一個折扣。並不似之前鐵木真策反或者刺殺其他部落首領那麽簡單了!”

就算是疑兵之計,也不得不防啊……韓風看著部下們有些嚴肅的臉色,忍不住笑道:“不管怎麽樣,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房間裏放置一張巨大的地圖,上邊標注著各個勢力的所在,韓風走到地圖前,隨手拿起一根雞毛撣子,用尾部指著長江說道:“江淮一帶的勢力並沒有變化,建康駐屯軍和沿江製置使司、留守司的軍隊依然牢牢掌握長江。這裏,我們想要出兵就出兵,金國人就沒那麽容易了。”

長長的雞毛撣子一劃,落在襄樊:“襄樊這裏,兵多糧足。出兵可直入新野,取中原要地。”韓風就像轉筆似的,把雞毛撣子在手中一抖,華麗的畫了個圈,落在四川:“興元和安康這兩記拳頭又回到了我們手中。可以說,在如今軍隊開始大規模申請不要開拔費,糧草錢財準備的又比較充足的情況下,最遲一年,北伐便可以發動。”

“就因為留給金國人的時間很少,所以金人開始著急。他們清清楚楚的看到大宋在積蓄力量,卻無可奈何,因為他們沒有滅亡大宋的實力。同時,北方的蒙古人也在不斷給他們製造麻煩,一旦在北伐開始之後,蒙古人趁機南下,金人就要兩麵受敵。雖說打仗沒有必勝的,可這樣的情況,金國就算再強也吃不消。”韓風收起雞毛撣子,悠悠的說道:“如果我是完顏璟的話,先挑比較弱的蒙古吃掉,再對付大宋才是正道。”

“至於朝中要員的保護,我會親自回到臨安去部署。不過,臨走之前,我要先去一次東果,爭取把彝族人拉攏過來,將來北伐也是一股力量。”韓風咬了咬牙:“不惜一切代價的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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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歲月過得很快,王淑然剛來的時候,還會時不時算算自己已經來了皇宮多久。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當年弱不禁風的小女孩,經曆過一次腥風血雨的宮廷政變,也早已成熟。隻不過,她還是那個默默無聞的宮女,依然在宮中幹著和別人一樣的活兒。

作為前任皇後李鳳娘賞識過的宮女,內禪之後,當然不會有很好的禮遇。王淑然卻沒有計較過這些,反而心平氣和,在宮中就是為了給韓風收集消息的,至於那些虛榮,這個來自江北的女孩子還真的沒有想過。

自從曹美人進宮之後,王淑然就接到過錦衣衛暗中的指示,要想盡辦法接觸這個擁有深厚背景的女人。這段日子來,王淑然苦心積慮,思考了無數辦法,想要和美豔著稱的曹美人接上,卻始終沒能做到。本來也不著急,可韓皇後的突然暴斃,卻讓曹美人一躍成為皇後最有可能的繼任者,這一下,王淑然恍然大悟,不由得暗中佩服起韓侂胄等人的深謀遠慮。

有些鬥爭是不會擺在台麵上的,就像是皇宮後院裏嬪妃們的爾虞我詐。韓皇後的身體不好,並不是什麽秘密。曹美人入宮的目的也十分清晰,為的就是要等一個機會。她賭的就是韓皇後一定會死的很早,自己才有機會登上皇後的寶座。當然,如果韓皇後不死,也不排除曹家會想方設法讓韓皇後死掉……

腦海裏轉過這個念頭,王淑然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當年質樸的少女,在宮中久了,漸漸熟悉了一切肮髒血腥的事情,就連她自己都有些震驚了!

如今,韓皇後已經死了,曹美人極有可能登上後座,如果自己再不能接觸到她,或許就很難尋覓到機會了。王淑然籌劃了許久,才找到今天這個良機,不可錯失……

提起手裏的水壺,王淑然默默的澆灌著禦花園裏的花朵。今天她早早得到風聲,曹美人要來禦花園散步賞花,而巧的是,另一位花美人也要在早上來看花。

花美人本也是很得寵的一名女子,出身普通了點,相貌身段都是上上之選。一時之間,很得趙擴的喜愛。不過,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或許有些男人是喜新不厭舊……王淑然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韓風就是喜新不厭舊的,可趙擴絕對不是。

曹美人入宮之後,趙擴就很少去花美人那裏。後來韓皇後暴斃,王淑然還曾經私下打探到花美人氣得大哭一場,不為其他,就因為,憑借萬般寵愛,她本來也是皇後人選。可如此,一切都是泡影,隻能看著曹美人上位。自己,或許就要在無助的守望中度日了。

女人永遠都是善於妒忌的。王淑然提起水壺,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的掠過花園,花美人早就已經來了,現在隻怕已經有回去的意思了。曹美人,若是再不出現,自己的計劃,可就徹底報廢了。

禦花園大門處,輕悠悠的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名太監開著路,兩名嬌俏的宮女攙扶著曹美人,緩緩走入花園。

曹美人身段很是高挑,玲瓏突兀,皮膚雪白嫩滑,五官更是長得極為精致。同樣是女人,王淑然不禁有些嫉妒,為何老天就把她生得如此美麗動人呢?

曹美人似乎瞥見了花美人,卻沒有打招呼的意思,自顧自朝一條花徑走去。花美人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眼中釘,輕移蓮步,帶著隨身宮女反而朝曹美人的方向走去。王淑然不覺有些好笑,假如一個男人知道她會是未來皇後,多少是要避讓一些的。但是女人就不同,這口氣咽不下去的時候,就算皇後也不能給麵子。

王淑然提著水壺,漫不經心的接近著兩人,快要走近花美人的時候,忽然假裝一個趔趄,俯身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水壺和花鏟頓時飛了出去。

花美人身邊的太監大驚失色,當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花美人身前,臉上滿是忠心護主之色。隻可惜,花鏟擋得住,水壺就難以抵擋了。

掉了壺帽的水壺飛上半空,並不算潔淨的水,兜頭灑了花美人和太監們一身。

“混賬!”太監尖著嗓子叫了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王淑然,罵道:“宮中什麽時候有這般沒規矩的宮女?交給內監打死算了。”

花美人身上濕漉漉的,一把推開那太監,指著王淑然喝罵道:“還交給內監?取木杖來,今日就把她杖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