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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隻是嗯了一聲,並沒有回答,繼續背著她朝前走。

沐謙心幽幽地說道:“你也是男人,我相信你應該知道,男人在那個時候,精神是最不集中的。他既然想對我仁慈,你就應該等到,他欲生欲死的時候再出手,那樣的話,你就不會有性命危險了。”

韓風苦笑了一聲:“可能,我不太習慣看見這種事兒吧。再說了,雖然你我是敵手,我也沒必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到侮辱。將來你我總是有機會要對決一番的。”

“好,就衝你救了我,將來如果你落在我的手上,我饒你一次不殺。”沐謙心傲然說道

。韓風哈哈大笑起來:“郡主,口氣先別這麽大,將來咱倆誰落在誰手上,還不好說呢!”

沐謙心不再說話,趴在韓風寬厚堅實的背上,腦袋就枕在韓風的脖子旁邊。

均勻而又溫熱的呼吸,輕輕地噴在韓風的脖子上,讓韓風覺得有些麻癢。

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韓風也已經覺得比較安全了,這才把沐謙心放了下來,低聲說道:“大家都餓得很了,剛才我去打水的時候,之所以耽誤了不少時間,是因為我找了些吃的。不過,你可得忍著點兒。”

沐謙心跟韓風一樣,都是整整一天沒吃過東西了,一聽說有東西吃,立刻精神振奮了起來,興奮地問道:“是什麽?”

韓風大大咧咧地,從懷裏掏出兩個黑乎乎的東西,順手丟在沐謙心的麵前,懶洋洋地說道:“是兩隻田鼠。”

沐謙心本來一手一個,已經把那兩團黑乎乎的東西拿在手中,一聽韓風說是田鼠,頓時驚呼了一聲,左右開弓,把兩隻田鼠不知道扔到哪兒去了。

韓風勃然大怒,蹦到沐謙心麵前,指著鼻子罵道:“你這個敗家老娘們,你可知道,兩隻田鼠,對於我們來說,就可以撐一天呐!”

“反正,我死也不吃老鼠,要不然的話,你就把我給殺了,你吃我得了。”沐謙心冷冷地說道:“本郡主什麽都吃過,就是不吃老鼠。”

韓風似乎還想罵她,可是想了想,好男不跟女鬥。還是把這口氣給咽了下去。

想要回頭找那兩隻田鼠,可是黑漆麻烏的,在山林裏想找兩隻小小的田鼠,談何容易。

無可奈何之下,韓風隻得搖了搖頭,抱著雙腿坐在沐謙心的身邊,歎息道:“看來,今天晚上,咱倆隻能挨餓了。”

韓風正在說著,忽然間沐謙心眼睛一亮,手指指著遠處黑乎乎的一團東西說:“你看,那是什麽?”

韓風仔細地借著微弱的光芒,朝那邊看去,頓時喜形於色,笑眯眯地說道:“蛇!看來,咱倆不用挨餓了!”

太湖源距離臨安並不算太遠,如果要慢慢走得話當然可以走上好幾天,但如果加快了腳步也不過是一天之內就能往返的事兒。

一騎快馬旋風般的從臨安城外飛奔而來,突入城門,隻是高高舉起手中的令牌,並沒有說話。

守門的官兵知道那是樞密院的通行令牌,不敢阻攔,徑直看著他一路揚塵而去。

那匹快馬進了臨安城並沒有停下來,徑直朝韓風的家中奔去。

今日韓侂胄並沒有辦公,正在家中的書房裏,不知道寫些什麽。

忽然間有家仆來報:“樞密院有重要消息要向大人稟報。”

韓侂胄低低地回了一聲:“讓他進來。”

一名風塵仆仆的漢子,快步走進了韓侂胄的書房,雙手抱拳說道:“大人,屬下乃是細作司的人,屬於狼組雲都尉花雪的手下。”

韓侂胄眯縫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這個漢子說道:“什麽事兒?”

那漢子沉聲說道:“之前,韓總領用一招引蛇出動,讓金國細作盡數現身,之後在太湖源雙方發生激戰,我們這邊也折損了一些人手。韓總領帶著沐謙心現在躲在山林裏,雲都尉猜測,韓大人的意思是要以自己和沐謙心做為魚餌,引金國細作全部現身。但是這樣做的話,韓總領他們會很危險。我們狼組一共隻來了二十名刺客,現在又折損了幾個人,人手遠遠不足。雲都尉派我回來向大人稟告,希望大人能夠從樞密院裏精挑細選一些勇士,趕去太湖源支援。”

韓侂胄笑了笑,打趣地說道:“既然要包餃子,餃子餡多了,皮兒也得用大的。你且稍候著,我這就派人去樞密院調集人手。”

韓侂胄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韓風從來都是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而且一旦到了一種險境的時候,這個小子往往會有絕處逢生的本領,並且不但每次都能化險為夷,而且還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韓侂胄吩咐家仆帶那個狼組的刺客下去休息,隨即吩咐家人備了轎子,便要朝樞密院趕去。

今日的樞密院裏,難得地看到了趙汝愚的身影,這位名義上的樞密使,今日也在樞密院裏坐著,看到韓侂胄大步走了進來,趙汝愚迎上前去,對韓侂胄說道:“今日韓公不是不需要辦公嗎?”

韓侂胄苦笑一聲:“還不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又惹了麻煩。”

隨即把韓風在太湖源那邊的事情,向趙汝愚分說一番。

趙汝愚笑道:“韓風有勇有謀,有這樣的兒子,韓兄應該老懷寬慰了。”

韓侂胄歎了口氣:“隻可惜,這小子除了給我找麻煩之外,我還沒有享過他的福呢。閑話少敘,咱們現在得把正經事給辦了。不知道樞密使大人意下如何?”

趙汝愚笑嗬嗬地說道:“既然是要誅殺金國細作,樞密院當然是有多大力,就要使多大力。”

隨即,樞密院這兩位第一號,第二號人物發布施令,吩咐屬下各自調動人馬,趕往太湖源。

韓侂胄忙完了正經事,正準備走人。忽然間趙汝愚在身後招呼道:“韓兄,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咱們好好聊一聊。”

韓侂胄停下腳步,他和趙汝愚在政件上有時合,有時不合,兩人也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現在趙汝愚居然有主動示好的意思,韓侂胄也不好拒人於千裏之外,便沉聲說道:“不知道子值兄想要在哪裏談呢?”

趙汝愚看了看旁邊的書房說道:“不如,來我的書房談吧!”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趙汝愚的書房,這兒十分避靜,守衛都遠遠地散開,保衛著這個小小的書房不被任何人打擾。

兩人分了賓主坐下,趙汝愚淡淡地說道:“韓兄,其實我一直想找你談了。隻是這件事,我一個人拿不定主意。而周必大和劉政這兩個人,向來都是明哲保身的。隻有韓兄嫉惡如仇,在朝中也是剛正不阿,這件事我想來想去,除了和韓兄商議之外,別的就找不到其他人了。”

這麽一頂高帽子送上來,韓侂胄也不好把他推得太遠,便輕聲說道:“趙兄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趙汝愚冷冷地說道:“之前,太子繼位不久,李鳳娘便大肆賜封李氏家人。並且,他們李家的宗廟,居然比太廟的守衛人數還多。如此僭越之事,我們做臣子的怎麽能視而不見呢?”

韓侂胄敏銳地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趙汝愚在提到皇後的時候,並沒有尊稱為“皇後娘娘”,而是大言不慚地直接叫了李鳳娘的名字。

這兩個都是官場上的老狐狸,從十幾二十歲開始,就已經在陰謀詭計,刀山火海中打著滾兒了。聽一句話,有的時候就能猜出對方很多意思,這區區李鳳娘三個字落在韓侂胄的耳中,無疑讓韓侂胄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

都承旨大人緩緩地說道:“趙兄,若是李家宗廟真的守衛人數比太廟還多,這是實實再再地犯了僭越之罪。不過,這種事情應該是由禦史台和大理寺來辦,怎麽也輪不到我們倆說話呀!”

趙汝愚歎息一聲道:“難就難在這兒,你也知道禦史台和大理寺現在都是看著官家的臉色,李鳳娘在宮中的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有誰敢在這樣的風頭浪尖上得罪皇後呢。”

韓侂胄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明白趙汝愚的用意,於公,他是大宋的右相,看到這樣僭越的事情,不能不出聲。於私,他是趙家的子孫,沒道理太祖太宗的守衛居然還沒有李家祖先的守衛多,開什麽玩笑,這又不是唐朝,李家算老幾?

韓侂胄輕聲說道:“右相大人,這件事不如我們就按最正常的程序。首先,向禦史台稟報,其次,再看官家和皇後娘娘做何反應。”

趙汝愚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韓侂胄已經不稱呼他為趙兄,而是改口叫他右相大人,這就擺明了,如今兩人的談話,並非是私人之間的談話,而是以下級對上級的一個建議而已。

看起來韓侂胄這條老狐狸,始終還是妨著自己一手。

趙汝愚無奈地說道:“天下大事,如今決於官家,可是官家什麽事兒都聽娘娘的,如果李鳳娘的一句話,禦史台還不得乖乖地走到一邊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