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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仔細盤算了一下,就發覺其中不妥之處。如果當時牛伯的妻子已經有了身孕,被金兵擄走之後,輾轉到了都元帥府的話。其中的時日,至少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就算肚皮還沒有來得及起來,妊娠反應也應該很劇烈了。
再退一步說,如果牛伯的妻子體質很好,沒有太大的妊娠反應,那兩三個月的時候,到了進入都元帥府的時候,距離生孩子也太近了。七星子這種話要是騙騙無知的人也就算了。可以殘忍著稱的金人,根本不可能相信這樣的說法。韋太後在金國生了兩個孩子,下場也不怎麽樣。完顏沐沐絕對不可能現在還有如此得寵的地位。
沐謙心看著韓風的臉色變幻不定,輕聲說道:“韓風,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你若是不抓住我,心裏也不舒服。但是你要知道,我來江南,雖然是很機密的事。可一旦我父王知道我被你扣住,你知道麻葛達哥哥和我父王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再說了,你帶的人手,或許可以抓住我,也會付出不菲的代價。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知道應該怎麽選擇!”
韓風隻是隨意搖了搖頭,並沒有做聲,他的心中忽然出現一個很狂熱的想法,隻是一時間還沒有形成完整的體係,對沐謙心的話,隻能是充耳不聞。
雖然,沐謙心的母親,十有八九不可能是牛伯的妻子,但是這件事,未必不可以大做文章。韓風心裏一個個念頭浮出水麵。
沐謙心靜靜的看著韓風的臉色,她的神色十分淡定,卻也知道韓風正在盤算一些陰謀詭計,這個時候,說的越多,越會刺激韓風的想法。這個男子,做事不可以同常人相提並論。一旦下定了決心,豁出去的話,自己想要回到江北就難說的很了。完顏璟這個人,是個絕對的帝王之才,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樣的事,指望完顏璟真的做出來,有些不現實。大家隻是在口頭上威脅一番罷了!
“我們打個賭!”韓風抬起頭來,咧嘴一笑,一口白牙讓沐謙心頓覺有些滲人,直覺韓風應該有些什麽陰謀,隻得點了點頭。
韓風淡淡的說道:“我們在這裏衝突,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確沒什麽好處。我的部下都是精銳,我也不舍得他們白白犧牲在這裏。我給你一個機會,帶著你的人,馬上離開。在雙樹莊,我不會和你發生衝突。”
“但是離開這裏之後,我不會放你輕易回到江北。無論是官府還是軍隊,包括我們細作司的人手,我都會發動起來。你自求多福,若是落在我的手中,到時候不要怨天尤人。我已經給了你機會。”
沐謙心含笑點了點頭,隻要不在這裏動手,就憑自己的頭腦,想要偷偷回到江北去,實在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既然兩人商議已定,韓風不在拖延,高舉右臂,厲聲喝道:“退!”
沐謙心微微一笑,轉身走回自己的隊伍之中。
韓風緩步走回自己的部署身邊,秦燕和無法雙騎突出,將韓風接回身邊。林珍看著沐謙心收攏隊伍,保持警惕,緩緩朝北方退去。不由得詫異的問道:“韓大人,為何要放了她?”
“我要放長線釣大魚。”韓風吸了一口寒冬裏的涼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輕聲吩咐道:“林大姐,馬上安排人手,通知沿路人手,無論沐謙心她們從哪裏退走,都要網開一麵,放她回江北。”
林珍皺了皺眉頭,開什麽玩笑?居然要把都元帥府的郡主給放回江北,這可是送到眼前的大魚,一旦發動鎮江府的官府和駐軍,相信還是有很大的機會,把沐謙心生擒。這位和未來的金國皇帝關係匪淺的女子,在細作司的手中,自然會有極大的用處。但是韓風已經下了命令,林珍縱然有百般不解,也照樣按照韓風的吩咐去做事。
“好了,接下來,讓我們祭拜了牛伯,就趕緊回建康去吧!”韓風麵無表情的說道。雖然他沒有多說什麽,可是身邊的親信們,卻覺得眼前的小衙內,多了一份高深莫測的神采。
江南的溫度一點點被過江的寒風吞噬,陰冷潮濕的牢房裏,讓人更加難熬。泠月隻能抱著雙膝,靠著牆壁坐著,呆呆的看著高牆上那個碗口大的小窗戶,從那裏看到是陽光還是月光透進來,算著日子。若是遇到下雪的天氣,寒冷的好似冰窟一般的牢房,讓這個女子著實難受,薄得像紙一樣的被子,根本無法給她帶來溫暖。時不時從她腳邊跑過的老鼠和小強,雖然不至於嚇壞了這個女子。但是女人愛潔淨的天性,還是讓泠月幾欲作嘔。
所幸在這個細作司的牢房裏,那些監管的人都是細作司的人,在泠月的想象中。自己可能會被毒打,被強.奸,被虐待。這一切,還好都沒有發生。那些細作司的人,自從把蕭冥海送去皇城司之後,就隻剩下泠月一個人待在細作司的牢房裏。除了一天兩頓飯之外,在牢房裏,隻有茫無邊際的寂靜和落寞。
作為一個樞密院南府出身的出色細作,泠月自然不甘心在這個小小牢房裏困死,這些天來,並沒有細作司的人來提審她,隻是在她剛剛關進來的時候,有幾個細作司的官員曾經來簡單的問過幾句。這反而叫泠月更加不安。
“吃飯了!”當當朗朗的聲音,外圍的木欄門上的鐵鏈,被人打開。
一個高大的獄卒,提著一個小小的飯盒,緩緩的走了進來,走到泠月的牢房門口停下,把飯盒放在地上,打開。裏邊的米飯,因為耽誤了一會兒時間,早已變得沒有一絲熱氣。幾片青菜和稀稀落落的豆子灑在米飯上。筷子,自然是沒有的,為了防止犯人用筷子磨尖了自殺,在牢房裏吃飯,隻能用手抓。
獄卒不耐煩的吩咐道:“有得吃就趕緊吃,說不定哪天就把你推出去問斬了。到時候,想吃也沒了。”
泠月沉默無語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緩緩走到牢房門口,牢房裏靜悄悄的,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和門口獄卒的說話聲,再沒有其他聲音,這兒畢竟隻是細作司的牢房,也用不著那麽多人在這裏看管。
“不是說,每三天,飯菜裏會加一片肉嗎?”泠月淡淡的瞥了一眼盤子裏的飯,嘟囔道:“莫不是被你偷吃了?”
獄卒眯著眼睛,破口大罵道:“死賊囚,念你是個女子,我們看管牢房也不為難你。還要吃什麽肉,你以為這裏是客棧嗎?愛吃不吃,不想吃,老子現在就給你倒了!”
說著,那個氣呼呼的獄卒,端起飯盤就要倒在一邊。泠月急忙叫道:“我吃,我吃……別倒了……”情急之下,手臂順著木柵欄之間伸了出來,想要去抓那個飯盤。
獄卒不屑的翹起嘴角,把飯盤朝泠月的手邊遞過去,眼瞅泠月就要接住盤子,忽然快速朝後抽了回來。看著泠月一把抓了個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待到笑得收住了聲,這才把飯盤遞了過去。
隻是這一次,獄卒怎麽都沒有想到,方才看著還是一臉柔弱,病懨懨模樣的泠月,忽然間出手如閃電,一把就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朝前一拉,偌大一顆頭顱,重重撞擊在木柵欄門上,哐的一聲巨響,肥肥胖胖的獄卒,頓時推金山倒玉柱,頭昏腦脹的昏倒過去,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飯盤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泠月冷笑一聲,伸手去抓他腰間的鑰匙。手臂已經盡量伸開,卻還是差了那麽一點兒。泠月抓住破碎的飯盤,用碎瓷片,緩緩勾住鑰匙,拉近了一些,這才把鑰匙抓在手中。
鑰匙一入手,泠月頓時鬆了口氣,急忙打開牢房的門,快步走了出去。看到那個昏倒在地的獄卒,泠月淡淡一笑,把那個肥胖的身體,拖入牢房,將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用腰帶,把這個獄卒在床上捆了個結結實實,隨手用他已經變成黑色的白襪子,捏成一團,把他那張大嘴塞了個滿滿當當。
裹著那件有些寬大的獄卒衣服,泠月已經冷得發僵的身體,感覺到一絲溫暖,把那厚大的帽子戴上,低著頭走出牢房,反手把門鎖好。靜靜的朝大牢之外走去。
牢房門口坐著兩個細作司的衛士,看到泠月出來,笑嗬嗬的打著招呼:“今天耽擱的久了啊,是不是家裏沒媳婦,就去和女犯人談心去了?”
泠月含混不清的支吾了兩聲,拉緊了衣領,快步朝外走去。
還好如今是晚上,燈光並不明亮,陰霾的天氣,也沒有月色,泠月小心翼翼的朝外圍走去。雖然她是第一次被關在細作司。但是建築學,都是有跡可循的,宋人的建築又是格外講究,廊台樓閣,各有規矩。泠月自幼被培養,這些門道,自然是知道的。
後門,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