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你這個潑才……”林東已經餓得兩隻眼睛都看不見了,有氣無力的嘟囔著:“我回去了一定要你好看……”

“省口氣,找找看有什麽吃的……”曾滄海比他好不到哪裏去,兩個人都是一臉餓死鬼投胎的模樣。

林東歎了口氣,扶著曾滄海的肩膀,兩人廢力的站了起來,身上的紅色軍服早就已經髒兮兮的不堪入目。蕭瑟的寒風順著荒山的風口吹過,讓這兩個已經快沒力氣的人,幾乎站都站不穩。山上的樹木早就掉了不少葉子,枯黃的樹葉踩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山穀裏隱約傳來寂寥的回聲,讓人聽到了更加絕望。

“我不行了……走不動了……”林東一屁股又坐在地上:“這個混蛋不知道從哪裏想出來的,叫什麽來著?”

曾滄海眼睛死死的盯著崎嶇不平的山路,期望著哪一支不長眼的兔子能夠從這裏跑過去,喃喃的說道:“韓大人說,這叫野外生存。”

“生個屁啊!”林東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兩聲,憤憤的說道:“每個人就給發了三個燒餅、一壺水、一把匕首,要我們在山上過七天……七天啊……水還是小問題,哪怕嚼樹葉,老子也能弄到點水。可是沒吃的啊……”

“昨天的鬆鼠真好吃……”曾滄海吧嗒吧嗒嘴巴,舔了舔舌頭:“這幾天我們就遇到兩隻野兔,一隻鬆鼠,不知道其他兄弟們怎麽樣了……”

“天知道,分成兩個人一組,都丟在這荒山裏,已經六天了,老子實在熬不住了……”林東痛苦的翻了個身,雙手合十道:“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賜我一隻兔子吧……我回去了給您老人家重塑金身……”

“別瞎扯,菩薩不準殺生。”曾滄海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忽然眼前一亮,急忙拍了拍林東的肩膀:“看,有蛇!”

蛇?林東眼前一亮,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雪亮的匕首唰的一下抽在手中,惡狠狠的咬著牙道:“好,有蛇吃也好過餓死……”

一條竹葉青火速蜷縮起身體,吐著紅紅的信子,警惕的看著麵前兩個已經餓得麵無人色的男子。這兩個人看著它的目光是這麽的貪婪,就像豬八戒看到人參果,就像西門慶看到潘金蓮……

山腳下,一座精致溫暖的牛皮帳篷,抵擋著山穀口吹來的寒風。一位溫柔如水的姑娘家,正暖著一壺酒,笑盈盈的對麵前的男子說道:“韓大人,牛肉已經熱了。”

“嗯!”韓風滿意的走到小桌子邊坐下,招呼著林珍和秦燕等人也一起過來坐。

李妙筆捏著鼻子,吸溜了兩聲,他是個文人,身子骨到底是弱了點,在山穀口吹了幾天風,有些傷風。帶著重重的鼻音說道:“少爺,你這一招是跟誰學的?這麽個練兵法,不怕那些官兵吃不消,有什麽損傷?”

韓風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輕輕瞥了李妙筆一眼,淡淡的說道:“我要的就是一支強軍,既然建製規定隻能有五百人,那我就要他們五百人個個都能成為最頂尖的戰士,在任何困難的環境下,首先能夠活下去。做不到的,我就馬上淘汰他們。”

三名女子麵麵相覷,總覺得韓風這一招有些狠,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練兵的人。哪怕是以嚴苛著稱的吳家將領,也從來沒有把部下練到這般田地。不過韓風的決定對於她們來說,跟聖旨已經差不多可以等同了,雖然有疑惑,卻還是堅定不移的執行了下去。

“應該沒事的。無法帶了一隊人,在山裏看著他們,若是真的支持不住,能救出來。再說了,韓大人已經給他們每兩個人一組劃分好了區域,隻要不是到處亂跑,應該都在無法的監視之下,如今還有最後一天了,我覺得沒什麽問題。至少,六天以來,沒有一個官兵願意主動退出,可見這些人,骨子裏是很有些傲氣的。”小舞把暖好的酒端了出來,給諸人,每人倒了一杯。

“明天收兵就行了。”韓風喝了一口暖暖的酒,嘻嘻笑道:“這些都是各個軍營選送出來最頂尖的戰士,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他們不會這麽沒誌氣,隨便就退出的。雖然在山上是艱苦了一些,我相信他們還是頂得住的。”

“阿嚏……”韓風剛剛說完,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李妙筆一臉無辜的看著韓風說道:“不管我的事,我還沒開始打噴嚏呢……”

“我知道……”韓風取出手帕擦了擦鼻子,憤憤的說道:“八成是哪個家夥在山上罵我呢!”

韓風要這麽說,一點也不錯,五百官兵這六天至少已經問候了韓風幾萬次。又餓又冷又渴,他們在山上堅持著,不罵幾句,怎麽能堅持得下來?

“回來了,讓他們歇歇吧。”李妙筆皺了皺眉頭,用手帕捂著嘴說道:“一直都是這麽高的練習,就算那些是精兵,也吃不消了。”

“我也有這個打算。”韓風嚼了一口牛肉,微笑著說道:“接下來的半個月,除了每天全服盔甲跑二十裏之外,我不會給他們增加別的練習任務了。”

三個女子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這些盔甲加起來也是好幾十斤,看著韓風的意思,似乎還是便宜他們了。真不知道韓風到底要的是一支什麽樣的強軍。

“好在走之前,馬友亮已經把錢送來了,每人分了一小筆錢,不然的話,他們才不會心甘情願的上山呢。”李妙筆笑著繞過話題:“這些精銳都是騎兵,上馬打仗這些事兒,少爺又不擅長,容大人倒是想要練習他們的騎兵衝鋒之術。不過,少爺這麽個練法兒,容大人很少有機會能夠聚集官兵練習啊!”

“這些都是小事而已,不要緊。”韓風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和李妙筆說下去,歸根到底,自己要的是一支特種部隊,而不僅僅是一支來去如風的鐵騎。除了在馬上能夠衝鋒陷陣之外,韓風還需要他的部下們可以下了馬之後,依然是無敵的戰士,可以去執行很多在外人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任務。

林東和曾滄海兩個人興奮不已的將蛇皮扒了下來,樂嗬嗬的用小匕首將蛇肉切開,謹慎的把毒囊切去,架起一個小小的柴火堆,廢了半天力氣,才用火石打著了火,烤著香噴噴的蛇肉。

“我們是騎兵吧?”林東一聞到蛇肉的香味,肚子就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隻是還得稍微忍一會兒才能吃。

曾滄海點了點頭:“當然是騎兵。”

“可是我覺得韓風沒把我們當騎兵看,你看看,我們來到豹組差不多快兩個月了,跑步,爬高,格鬥,什麽都學,就是沒上馬,咱們從各個軍營裏帶來的戰馬,倒是一匹匹被馬夫給養的膘肥體壯的,可不讓咱們騎啊……我都不知道這位爺,心裏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林東無奈的歎了口氣:“誰叫人家是官呢?”

“我倒是不這麽看。”曾滄海淡淡的說道:“若是我們去金國行動,你能保證一定有馬,沒有馬就不打仗了?再說了,在敵占區,本來就是危險重重,在大宋的土地上,我們就算找不到吃的,也可以去老農家去求一點兒,可若是淪陷在金國那邊,隻能往荒山野嶺裏躲,那時候,說不定就得靠現在這些本事活下去……”

林東看著蛇肉,兩眼泛著光,懶懶的說道:“我看你小子,挺信服韓風的嘛。”

“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曾滄海咧嘴一笑:“我和你不同,你是世家子弟,可我是從小兵做起來的,跟過不少將軍,每個人練兵的方法都不同。韓大人雖然是個衙內,不過,在他身上看不到多少衙內的脾氣,反而架子小,脾氣好……”

“是麽?脾氣好?李冬豪、馬友亮此刻隻怕淚流滿麵……”林東不屑的說道。

“那是對別人,可是你看在豹組,韓大人什麽時候也沒欺負過手下,吃是吃一樣,睡也睡一樣,二十裏的跑下來,次次都是他衝在最前邊。每天晚上還找小和尚加練格鬥。他對自己的要求很嚴啊!當初我看韓大人的身手就很不錯了,如今更不知道有多厲害。”

曾滄海拍了拍肚皮,大咧咧的說道:“我覺得這樣的上司也不錯,李飛鏢有事,他就第一個衝上去,留守司的人現在看到我們豹組的人,馬上就朝一邊躲。建康府裏各個衙門,誰現在看到豹組不讓著幾分?還不是打出來的?”

“你已經中邪了。”林東聞到一股濃濃的肉香,果斷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一塊蛇肉,顧不得燙,便是塞到口中,狼吞虎咽起來。

“別搶我那份,不然的話,林家少爺,我也不給麵子。”曾滄海不甘示弱,馬上奪了一份蛇肉,張開大口就吃……

兩人正在狼吞虎咽,忽然聽見咚咚咚的鑼鼓聲響了起來,林東和曾滄海互相看了一眼,齊聲歡呼起來:“他娘的,可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