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粽子
這個洞也不知道有多長，我也忘記鑽了多久，就覺得越往裏越黑，而且越往裏空間越大。到最後我一抬頭，竟然發現我已經穿過了那個洞，來到了一個足夠讓我站立起來的空間。
人類的眼睛從亮出到暗處，還得有個適應的過程，一時間我也看不清周圍是什麽情況，更不知道黃醫生怎麽樣了，就覺得烏漆麻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身上沒有帶火折子的習慣，我也不抽煙很少帶洋火之類的東西，心想隻好等瞳孔適應黑暗後，再試試能不能看到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直等到我瞳孔因為黑暗的視野而縮小，這才借助周圍東西的反光程度不同，以及洞口映射進來的暗光，依稀看清周圍。
我對古墓的結構並不算是太了解，環顧四壁發現我所在的這個空間並不大，摸了摸牆壁，像是被磨平的石塊堆砌成的，想必這是個石室。石室的四個角落裏擺放著各種不同的器具，沒有光線，我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麽玩意兒，看到最後我發現一個白影正蹲在角落裏，把我嚇得直跳腳，第一反應扭頭就想跑。
可這裏我從來沒來過，哪知道往那邊跑啊，剛一轉身，“咚”的一下，大腦門子就撞到了牆，疼得我眼前直冒金星。
一邊揉著腦門，一邊心驚膽顫的瞄了一眼那個白花花的影子。它竟然一動不動。我哎呀一聲，心說這該不會是黃醫生吧，他不就是穿的白色大馬褂麽？
我摸索過去，果不其然，還真是黃醫生，我摸了摸他的脖頸，還有脈搏看來還沒死。我尋思著他可能也是剛進來時沒看道兒，一不留神大腦門子磕牆上給磕暈了，就拍拍他的臉，想要叫醒他。
一邊拍著他的臉我心裏一邊苦笑，這人可是我們張家村遠近聞名的黃醫生啊，平日裏都是我們暈乎了他來搭救我們，誰能想到今天倒給反過來了，成我搭救他了。我估摸著剛才在山洞外麵聽到的那“咚”的一聲，就是老爺子撞到牆的聲音了。這一下可把老爺子撞得夠嗆，迷糊的還挺深，什麽扇嘴巴子、掐人中我都用上了，才勉勉強強把他給弄醒。
“咦，我咋暈了咧？”黃醫生一醒來，擦著嘴角的口水，邊問我。
我心說：你這老頭咋這樣不記事，你咋暈的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我心裏雖然這麽想，可是嘴上還是客套的說道：“黃醫生莫不是撞到牆了，給撞暈了吧？”
“撞到牆？沒有啊，我爬進來以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暈了。”黃醫生說道。
他這一說讓我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就問他：“那我怎麽在外麵的時候聽見了咚的一聲？”
“咚的一聲？我咋沒聽見？”黃醫生被我這麽一問也不知所措，半天摸不著頭緒。
我正好奇這老頭是怎麽回事兒，該不會是剛才那一下給撞傻了吧？
正想著，突然，在我前麵不遠的地方又傳來一個聲響——咚！
我腿肚子一下就軟了，因為這“咚”的一聲就跟我剛才在外麵聽到的那一聲一模一樣，看來黃醫生沒瞎掰，剛才那“咚”的一聲真不是他撞牆的聲音。
發出這個聲音的地方離我們並不遠，可是石室光線太暗，我們目力有限，根本看不清到底死什麽情況。
黃醫生莫名其妙的恩了一聲，然後從包裏摸索出一個火折子來，急促有力的一口氣，就把火星給吹著了，火苗呼呼的跳躍起來。吹火折子可是個技術活兒，吹不好就會把火星給徹底吹滅，火折子就廢了。我不咋會用，曾經就吹廢過好幾個，所以我大多時候情願帶包火柴也不願帶火折子出門。
這下有了光源，周圍的情況盡收眼底，正如我所想象的那樣，我們所在的位置果然是一間十多平米見方的石室。我看了看四周，發現牆上有燈盞，就跟黃醫生說，讓他趕緊去點燈，油燈終歸比火折子的光要亮些。
我一說，黃醫生直跟我擺手說牆上的燈是不能點的，我心裏好奇這是為啥，黃醫生又跟我解釋起來，他說古墓裏的油燈都不能點，這是個陷阱。燈盞裏麵的油被摻了迷藥，一點燈油氣一散開，保準我們倆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我問他他怎麽知道的，他嘿嘿一笑給我說道：“你終歸還是年輕啊，你要知道在我們那個年代，人窮買不起糧食，餓得都是前胸貼後背的，實在沒辦法怎麽辦？為了活下去，隻能想各種辦法啊，這其中一種方法得錢最快，但也是最危險的……”
我越聽越迷糊，實在不懂他在說什麽，就問道：“那到底是什麽？”
黃醫生就嘿嘿一笑，也不再打哈哈了，又從隨身的布袋裏摸了半截蠟燭出來，用火折子點了，這才跟我說道：“你聽過‘倒鬥’麽？”
“倒鬥？那是什麽東西？”我問。
“倒鬥沒聽過，你是山西人，總聽過南扒子吧？倒鬥其實就是盜墓。”
我心裏咯噔一下，立馬就明白怎麽回事兒了，敢情這黃醫生以前是個盜墓賊啊！
心說如果真是這樣，那倒也不難解釋為什麽黃醫生會對“懸棺”“風水學”“葬式”，甚至是墓裏的油燈迷藥等東西都如此了解了。
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間不知是什麽滋味。我一直以為黃醫生是個正人君子，懸壺濟世的好醫生，根本沒想到他過去竟是幹這個勾當的。
黃醫生還給我解釋說，其實他們口中的“倒鬥”是一種行話，外八行或是城裏人的人大多管它叫“盜墓”，而你們山西人管這個業界的人叫做南扒子。
倒鬥是個讓人瞧不起的行為，不過我作為一個後輩，也不好對他評頭論足，隻好低頭不語，默不作聲。
黃醫生看我不說話了，知道我心裏是在瞎猜，嘿嘿一笑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夥子，心裏別堵得慌，誰要是有飯吃，還去做這樣的提心吊膽的買賣啊，你說是不是？”
我一想也對，話說回來如果真沒了飯吃，餓都快餓死的人，誰還管臉麵問題啊。想必黃醫生年輕的時候就是沒了飯吃才做這勾當的。
我心裏正嘀咕著，突然又是“咚”的一聲傳來，這一下我聽得真亮，這聲源就在我們的右前方不遠處。
黃醫生將蠟燭舉過頭頂，光源一高，視野一下子又開闊不少。我還沒來得及看清右前方到底有什麽東西，隻覺得那邊四四方方有個黑影，也不知道是什麽。就聽黃醫生哎呀一聲，直叫不好！
我問他怎麽了，發現此時的他已經開始瑟瑟發抖，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也不知道他看見什麽了，被嚇得這麽厲害，他說道：“糟了糟了，我咋就沒想到呢？”
我就問：“沒想到什麽？黃醫生，你說話別總繞彎啊。”
他指著遠處的那個四四方方的黑影，跟我說道：“你看那個，那個是……是殉葬坑啊！”
我一聽心裏也是砰砰直跳，心說壞了，這麽大一個殉葬坑，指不定裏麵就有多少個粽子呢！
對於“殉葬”我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古時候的貴族老爺們死後都愛整些下人陪葬，因為他們在陽間風光夠了，到了陰間也不想從頭再來，整些陪葬的下人或是昆侖奴之類的和自己一塊下葬，等到了陰間也好有人服侍自己。
我心想這殉葬坑千萬可別是人殉坑，如果真是人殉坑，那指不定就真有粽子在裏麵！
人殉製度說起來曆史悠久，在很早以前的奴隸製時代就已經開始流行，據說在商代時期曾達到過頂峰，再後來奴隸製走向崩潰，人殉製度受到抨擊，到春秋戰國時期，用人殉葬的已經寥寥無幾了。再後來，從漢朝開始到元朝前期，基本上已經沒有用人做陪葬品的例子了。據老人們說，人殉曾經還在明清時期還盛行過一陣子，不過因為太過殘暴，終歸還是被廢止了。
殉葬的例子並不少，秦始皇是個很好的例子。據說他死的時候，他兒子秦二世逼迫沒有生育過的宮女、奴婢等人全部殉葬，並且將建造皇陵的工人們也封死在墓裏。
我以前都是聽說，真正見到這還是頭一回。我甚至還能看到殉葬坑邊緣那些殘碎的四肢，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的，十分駭人。
我正想著，“咚”又是一聲。
這一聲我聽得真亮，看的更真亮，就見殉葬坑中央部位，突兀的跳出一個黑影來，光線太暗，我也看不太清到底是什麽東西，心說不會是粽子要跳出來了吧？這一想，嚇得我腿一哆嗦，腳下也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黃醫生年輕的時候，倒鬥也不知道見過多少粽子了，可這一見黑影依然被嚇得不輕，一把拉起我，就直喊叫：“跑跑跑！快跑！”
他手裏拿著蠟燭，沒跑兩步就滅了。我們眼前一下子就黑了下來，我甚至還被嚇得驚叫了一聲。
慌亂之中黃醫生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著急嘛慌的也不知道往哪兒跑，看見剛才鑽進來的那個洞還有點光亮，心想著粽子也不知道怕不怕陽光，聽說陽光底下陽氣重，一般髒東西是不敢靠近的！
時間已經由不得我瞎想了，後麵的黑影三跳兩跳已經快追過來了，我心裏一橫一貓腰就鑽回了土洞，使勁拱著身子，想往外鑽。可我沒鑽多久，就覺得外麵有動靜，心裏咯噔一下，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我剛才麵對外麵棺材裏兩個頭的死屍吐了口氣。
心想壞了壞了，該不是外麵的這個怪胎死屍也變成粽子了吧？！
事實證明真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我聽外麵“嗚嗚”的聲音越來越近，再一抬頭，兩個毫無血色的腦袋，差點就湊到了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