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巴掌大的天空
“哥，你信命麽？”
“我信。不過二兩你不能信命，你也信不起，上麵有小舅舅、小舅媽看著你，他們不會希望自己兒子是個孬種。二兩你聽哥的，哥不知道你是什麽命，可是就算你真的命中注定不能活的安穩，可是你也得活出個彩兒來，他娘的，哥就不信了，你小子就不敢跟所謂的命搏一把？你不能活得這麽孬，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好，算是為了小舅舅、小舅媽，活得好點行麽？”我哽咽地說。
二兩低頭不語。
我們在這邊說得聲容並貌得，不知道什麽時候母親已經站在了我們身後，等我發現她得存在時候，她已經在抹眼淚了。
……
那采購買菜的事情我沒讓母親跟著，是我帶著二兩去的。
我不是一個太相信算命的人，一直以為他們是混吃騙錢的勾當，說的話十有**是奉承，或是瞎侃胡鄒出來的。
我一個曾經跟算命先生學過兩年看麵相的朋友告訴我，幹這一行的沒幾個是有真本事的，大多有的都是察言觀色的本事，說起話來全是憑借主顧的臉色來揣測的，你臉色稍微變一變，他眼珠子一轉就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了。
如果看麵相的不是個麵部肌肉僵硬沒有任何表情的家夥，一般來說，看著對方的臉色變化，就能把事情推測個十七**的。
東市場外麵的有這麽一個先生，在我看來倒是跟這些用三寸不爛之舌騙吃騙喝的算命先生有幾分大不相同。如果不是他，可能我也不會跟秀靈有如此的感情。
等我到地攤林立的東市場門口的時候，接連三四個算命攤都在那裏，一個個穿著道袍仙風道骨的樣子，倒是之前給我算過一卦的那個老先生穿的正常了一點，一身便服，看上去跟邊上的“同行”有些格格不入，不過卻多了幾分容易親近/不是滿身銅臭市儈的感覺。
老先生見了我，好像已經忘了我是誰了，這其實也難怪，他這個攤位不錯，少說一天也有個一二十個人來往算命，而我這個半吊子信命的家夥，距離賞賜來這裏算命已經是大半年的事情，老先生不記得曾經有過這麽一個不專業的主顧也不無可能。
“測字、抽簽、看麵相還是……？”
“我們測字吧。”我拉著二兩在邊上的馬紮上坐下，二兩這孩子不知道怎麽會事，盯著我直看半天反應不過來我這是在鬧哪一出。
我駕輕熟就的從老先生手中接過筆和紙，然後給二兩，讓他寫個字。
“寫啥？”二兩跟第一次算命時候的我一樣，問了一個如出一轍的問題。
“字由心生。”我還沒說話，老先生倒是先回答他了，“心裏想什麽寫什麽就行了。”
二兩這娃娃雖然隻是小學畢業的水平，可是字卻清秀的厲害，跟我見過字跡最過清秀的二強有得一比。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他拿著鋼筆一提一頓，一提一頓，在小冊子上麵寫了一個“二”字。
老先生扭臉又問我，“你呢，算麽？”
我想了想，說：“算。”
老先生說：“這孩子是你什麽人？”
“是我的弟弟。”
老先生“嘶”地吸了一口氣，問我：“不是親兄弟吧？”
我看他連這都能看出來，心裏底氣就足了，起碼他沒在這上麵蹩腳，不至於讓我以為他跟邊上地那些流浪算命的假先生一樣，是騙錢的。
“不是。”我答道。
老先生點點頭，指著二兩寫的字跟我說：“不是親兄弟就不犯衝，來，幹脆你也把字寫在這頁上麵。”
我提筆想了一下，最後看了一眼身邊的二兩，這小家夥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我心裏一笑，就在紙上寫了一個“兩”字。
我寫完把本子交還給老先生，他一看，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很奇怪，像是開心，可是卻有笑不出來，嘴角一抽一抽的，又有幾分像是傷心的樣子。
之後他“恩”了一聲，就沒有再出聲了。
在邊上看得心裏直著急的我，趕忙就問他：“老先生，看出什麽了麽？”
就聽老先生“嘶”的一聲又吸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看著二兩說道：“咱們就從這小哥身上說起吧。”
“好。”我忙道。
“這小哥寫的二字，僅僅兩筆卻意義頗多，你看這兩筆，是平行的，就猶如兩個相愛的人身心始終無法產生交集，始終不能走到一起去，這是為命苦。”
我本是想帶二兩過來，找老先生幫他算一卦，本以為老先生能說兩句好的，好改變二兩對命運看法。可是現在老先生的話無非火上澆油，又給我多添了一把心病。
“先生，你這……”我想出言打斷他，可話說到一半卻委實反而被他給打斷了。
他擺手示意讓我等等再說，先且安靜一下。
我無可奈何，邊上的二兩被他這麽一說像是落了水的雞，一點精神都沒有了。
老先生嘿嘿一笑又說道：“小哥，你先別急著難受，等老頭子把話說完。”
老先生用筆把“二”字下麵那個稍微長一些的一筆給圈住，然後說道：“你小小年紀，談情說愛自然不是你的事情，咱們且先拋開這個不說，說說別的……晤，老頭子我又一句話，不知道說了會不會傷到小哥。”
“你說。”二兩顯然也被這老先生的隻言片語給說動了心思，幹脆利索的讓他說。
“小哥家裏剛剛有人辭世，對麽？”
二兩聽了，臉上的神色一下就又沒了，點頭恩了一聲。
“小哥，你別傷心，你看這個……”老先生說著，點點下麵剛才圈住的那個稍微長一些的一筆，“你看這一筆，跟上麵這稍短的一筆相對應就好比父子兩輩人，父輩永遠都是在下麵給予做多的愛的那一筆，這要是說到小哥你的身上，這一長的一筆就好比的你剛剛去世的親人，雖然與你陰陽相隔，永不相見，可以他們卻永遠跟你心意相通，永遠是朝一個方向的，永遠是為你著想的。說到底，這兩個大人倒也真是偉大，用自己的生命成就了你的命運。”
他說完，好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歎了口氣道，眼角濕潤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二兩想了想，最後還是告訴了他：“我叫陳二兩。”
老先生眯著眼睛，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然後口中念念有詞道：“二兩，二兩，二世相隔，兩不相忘……孩子，給你取這個名字的也是個高人啊。小哥，這名字幫你頂了多少苦難，我不知道，可是這些苦難都壓在了你父母身上，你這二兩的命，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全是是他們用兩條活生生的人命，給你硬撐起來的一片能給你生存下去的巴掌大天空啊！”
“爹、娘……”二兩“哇”的一聲就哭了，大街上過往的人何其多，可他就是這麽哭得肆無忌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