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冷冷地看著那個男人從自己身邊走過,緩緩步至大堂的中間,削瘦的身材,陰戾的眼神——雁南緩緩地打量了一遍周圍眾人,眼神嘲諷。

堂內,站著的隻剩下了三個門派——冥邪穀、絕心殿和金沙門。

雲舒不動聲色地一一打量過去,卻與玉傾漓對望個正著,他的眼神如往常一般溫和,隻是略有點飄忽不定。她不由微笑,用口型說道:小白~~玉傾漓的目光一頓,隨即一笑。

“看來某人又在自作多情了……若他真把你當朋友,怎麽會不救你?”這麽欠扁的冷嘲熱諷,不用回頭,雲舒都猜得到湊到身邊的這家夥必是花沭瑾無疑。

雲舒懶得理他,索性往他身上一靠,將他作為靠墊處理,靜靜地觀察起場上的形式來。花沭瑾無奈一笑,任由她去了,偏頭對上玉傾漓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微笑。

“接下來怎麽辦?”發問的是一個身著藍衣的女子,年紀二十出頭,容貌姣好,身材婀娜,眉眼間一片冷漠,語氣中似乎不帶一絲感情。

“那是絕心殿水家三姐妹的老大,水無顏。”花沭瑾湊近雲舒的耳邊小聲地介紹道,“擅長暗器,全身上下聽說藏滿了暗器,標準的‘帶刺美人’呢。”

雁南緩步走至玉傾漓的身側,臉上的表情奇跡一般的溫和了許多,甚至帶上了幾許笑意,“稍安勿躁,容我和在座的掌門們交流一下。”

“哼。”水無顏身後,一臉嬌俏的少女輕輕地冷哼,似是對雁南的指示非常不滿,正是那天花沭瑾勾搭上的水家姐妹老幺,水欣桐。

“小妹,別鬧。”她身側,十七八歲的水藍色衣衫的女子小聲勸慰,那容貌,縱是比上自家的漂亮姐妹尤勝三分,不用花沭瑾介紹,雲舒也能猜到那女子正是水家老二,水鏡月。

水欣桐把弄著手裏的雙劍,一臉的不耐煩,小小年紀,眼神卻帶著暴戾的殺氣。

“諸位,想來你們對現在的形式已經十分清楚了,若兩個時辰內得不到解藥,這裏的人就會一個接著一個死去。”雁南緩緩開口,語氣冰冷,“但,隻要你們立下一個願意投效於我冥邪穀的誌願書,願意擁立玉傾漓為武林盟主,那我就可以放你們帶著手下的徒眾們安全離開……”

此言一出,他的目的頓時了然。

雲舒略吃驚,不由望向玉傾漓,他卻回以了一個無奈的眼神。我就說嘛,依小白的性子,想當武林盟主才是出了鬼了。

“哼,你開什麽玩笑,我等豈是這樣就會屈服的。”掙紮坐起的人群中,有人叫道。

雁南皺眉,身旁忽然走上一位近四十歲的男子,相貌堂堂,體型中等,隻是卻白了些許鬢發,看上去有些憔悴,“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勸諸位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呀呸,虧你金沙門還是三大世家之一,居然就這樣成了魔教的走狗。”

那男子,也就是金沙門門主燕北,聞言毫無表情,仿若未聞,一臉恭敬地站在雁南身後。

現場頓時陷入僵持狀態,兩方互不相讓,隻是時間一點一點在流逝。室內一片寂靜,隻剩香煙嫋嫋,依舊飄散在空氣裏。

雲舒頗覺無趣,眼神在眾反派與正派之間轉悠了幾圈,還別說,還真有幾個有JQ的。

金沙門中,那個夏憂,一臉微笑地望著焉燃羽,麵對她詫異的目光卻神色不變,果真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還有個小姑娘,盯著元希身後那個奇怪的龍翼一個勁兒的瞧。

再看絕心殿,水無顏目光複雜地看著柒珩,柒珩漠然回望,想來是有些不能說的秘密;水鏡月看著痛苦倒地的弟子們,一臉不忍,倒真是個善良的女子;白衣的纖雪,麵對上官翎不解的目光,卻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水欣桐……

雲舒轉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花沭瑾,歎了一口氣,將他推遠了去:離我遠點,你們家小妹妹要爆發了。

花沭瑾失笑,傳音入密回答:難道你害怕她?朝水欣桐笑了笑,小姑娘臉紅了紅,不好意思地別開目光。

切~~雲舒看著花沭瑾又靠過來,索性無視他,繼續觀察冥邪穀眾人。望月和纖雪一般麵無表情,雖然零荼羽的目光已經熾熱到連雁南都有所察覺了。

……江湖,果然最流行的還是正邪虐戀。雲舒嘖嘖嘴,掩口打了一個哈欠,卻發現一道駭人的目光徑直望向自己,扯開嘴角,慷慨贈與了一個無辜的微笑。

“半個時辰已過,不過好像各位還沒有下定決心。”雁南語氣不耐煩卻沒有變表情,“那我就幫大家加快一下思考的節奏吧……從現在起每過一刻鍾,我便殺一人,如何?”

眾人臉色不由大變。

“那第一人……”雁南眼神遊移在諸多張臉上,定格,“就是你。”

“我?”雲舒吃驚地指著自己,不是吧,那麽衰,打哈欠的囧樣被你看到也就算了,還要第一個殺我?

雁南不耐煩地點點頭。

花沭瑾在身後偷笑,雲舒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平靜地望向雁南,看上去興致盎然,“要殺我,給個理由先啊……小黑。”

“噗——”花沭瑾笑噴。

一瞬間,房間裏的溫度驟降,雁南眼帶殺氣地問道,“誰是小黑?”

“你咯。”雲舒滿不在乎地笑道,緩步走上前,在雁南殺氣森然的目光下談笑自如,與玉傾漓對笑一個,“玉傾漓是冥邪穀的穀主,我喜歡叫他小白,而你,是冥邪穀的副穀主,我叫你小黑好像也沒什麽不妥吧?”在雁南不可思議的眼神中繼續微笑,“是吧,殘暝……這麵具戴的可舒服?”

看雲舒故作神秘的表情,玉傾漓不由輕輕地笑了,附耳在殘暝耳邊解釋道:“她極擅易容,又撞見你我在一起,瞞不過她也是正常的。”

雁南(殘暝)聞言,眸色又沉三分,伸手揭下臉上的麵具,恢複了原本那張俊美卻陰戾的臉。望著雲舒,氣勢森然,“名字,門派。”

雲舒回頭與花沭瑾對了一眼,隨即慢悠悠地答道,“雲舒……無幻樓紫昕軒軒主。”毫不怯懦地對視回去。

“無幻樓……”殘暝咀嚼著這三個字,眼神逐漸興奮起來,走上前,與雲舒麵對麵站立,“雲舒?”

“是。”雲舒微笑著應答,不曾後退。

殘暝略帶欣賞地看了看她,卻又有些惋惜,猛的出手掐住她的脖頸,頓時顯出一道紅色的血痕。

“雲舒!”頓時有人失聲驚叫。

“嗬嗬,閣下好身手。”雲舒卻不為所動,笑嘻嘻地說道,“不過似乎不想殺我呢?否則我現在就該死了才是……若是有時間,不妨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怎麽樣?”

殘暝猶豫了一下,“好,你倒是說說。”手卻是沒有鬆開。

脖子被勒住微微有些難受,但雲舒還是很淡定地保持了微笑,“第一,有雁南這個人麽?”

“沒有。”殘暝很幹脆地答道,這個人物根本就是他隨便構造出來,隻是為了混入熾焰堡。

“第二,熾焰堡的仆人護衛都是你們殺的吧?”

“是。”

“第三,雁雄被殺的時候,你就在現場,對吧?”

“是。”

雖然這三個答案都已經猜到,但雲舒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所以說,這真是個無辜的悲劇。孟盈盈因為這個子虛烏有的人物而吃醋動怒,殺了雁雄,結果自己也落得一個自殺的下場。

不看雁家人的表情都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麽樣了……

“還有問題麽?”殘暝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手勒得緊了些,血痕轉向青紫。

雲舒吃痛,忍不住皺了眉頭。

“等等!”

靜觀許久的玉傾漓終於忍不住出聲阻止殘暝,但一道勁風同時掃過,迫使殘暝不得不鬆手回防,攔住對方襲向自己麵門的一掌,不禁退後兩步,戒備地望向對方。

“咳咳……咳咳……”雲舒摸摸自己的脖子,搭住花沭瑾的肩膀,“你再不出手,我就掛了。……另外,謝了啊,小白。”

“掛了也是你自找的。”花沭瑾收回手,丟給了她一個白眼,微笑看向殘暝,卻不說話。

殘暝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上次還承蒙閣下‘關照’了,感激不盡。”花沭瑾卻極其輕鬆地說道。

“哦,原來傷了你的是他啊……”雲舒喘過氣,又恢複了精神,打量了一下兩人,“既然都是老交情了,那今天不如就這麽算了吧,你們把解藥給我們,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怎麽樣?”

仿佛對著殘暝,但她卻是看著玉傾漓說的。

玉傾漓不置可否的一笑,卻是沒有回答。

“你似乎弄錯了吧,占據了絕對優勢的是我們。”殘暝不屑地一笑,“你們有什麽資格談條件?”

“是麽?”雲舒打了個響指,倒地的人群中又站起了幾人——暮子昕、焉燃羽、苡禰、浣潯、元希、龍翼、陌玘、柒珩,“那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