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到了極點的房間,沒有任何的回答。
雲舒不禁有些緊張,一伸手,探出腰間的兩包藥粉,捏在手心。沒辦法,如今被廢了內力的她簡直就是一隻紙老虎,真要有什麽陷阱埋伏在那裏,她根本沒有逃生的機會。
難道殘暝終於忍不住要來殺她滅口了?
不會,他不會蠢到用這樣的方法,完全不像他的風格。那麽還有誰?自己還有仇家嗎?
靜靜的時間在流逝,但兩方的僵持卻沒有結束。沉思許久,雲舒終於決定行動。屏息凝神走進房間,沒有動靜;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天生良好的夜視環顧四周,沒有動靜;鋌而走險點燃桌上的燭台,沒有動靜……
奇了怪了,她鬱悶了,難道自己緊張到出現幻聽?一轉頭,卻發現牆邊斜靠著一個人影,滿身都是濕漉漉的血,看上去極其恐怖。
房內的呼吸聲逐漸微弱……不是吧,要掛在這裏?
沒辦法,雲舒隻得幾步竄上前,“喂,你沒事吧?”小心戒備著托起他的臉,稍稍擦去些血汙,露出原本的容貌——“宸琰?!”
她驚愕,居然是從瀠瑛離開時便從所有人目光中消失的宸琰!
此刻他雙目緊閉,嘴唇幹裂,血色盡失,儼然失血過多,隨時都會休克。呼吸聲在漸漸衰弱,雲舒探上他的脈,果然也是在逐漸細弱。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麽其他的傷,雲舒沒敢貿然移動他,拍拍他的臉,“宸琰啊,要死別死在我房間,聽到沒?給我撐著,回去就讓阿瑾給你加薪水!”
一轉身,向門外疾奔。
——找誰呢?找誰呢?這個時候找誰呢?大腦飛速運轉,她猛地衝向問歌的房間,來不及敲門,一腳踢開,“問歌,幫忙救人!”
問歌目瞪口呆地抓著衣服站在原地,大姐,你丫太霸氣了吧?我在換衣服啊!
雲舒挑眉,“看什麽看,還不快跟我走。”
……
雲舒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隔著屏風問道,“怎麽樣,衣服換好了沒有啊?”
問歌眉頭跳了一大下,“差不多了,你再等一下。”
“快點啊,我等起,他等不起啊。”雲舒敲了敲屏風,“他要是掛在我房間你負責啊?”
問歌摁下自己腦袋上巨大的井字,一腳踹開屏風,“叫叫叫,你叫完了沒有,你以為幫一個完全沒有意識的人穿衣服很方便嗎?……哪有你這種把換衣服換到一般的人拖過來給別人換衣服的。”
“不是還讓你幫忙幫他包紮傷口了麽。”雲舒沒好氣地推開他,跑到宸琰麵前,細細地把脈,“況且就你那小身板,有什麽看頭啊,你脫給我看我都不看。”
“……你!”問歌被她氣得麵紅耳赤,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涼茶才勉強消了火,“算你狠,雲舒。”
“多謝誇獎。”脈象雖然還很亂,很微弱,但基本上已經平穩下來。雲舒鬆了口氣,小心地幫宸琰掩上被子,走到桌子前坐下,“謝啦。”
問歌白了她一眼,“沒被你氣死就算不錯了。這男的誰啊?”
“朋友。”雲舒嘟囔了一聲,“不許告訴別人啊,看你夠鐵才叫你來幫忙的。”
“哼哼,我看你是根本找不到別的人來幫你吧?”問歌不屑狀,“放心,我也沒那麽八卦……這人不會是你相好吧?”
“噗——”雲舒一口茶完完整整地噴在他臉上,“咳咳……問歌啊,你都跟誰學的,這語氣,忒像二少那混小子了。”白他好幾眼,“我們家阿瑾怎麽可能混到這種境地,幹脆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問歌一臉嫌惡地擦了好幾把臉,“你還是女人嗎?不過說真的,這個家夥不會對冥邪穀有什麽企圖……”
“不會,而且你看那病怏怏的樣子像是有力氣再站起來嗎?”雲舒果斷回答,琢磨著要開始趕人走,“天色不早,你也差不多要休息了吧……”
問歌白過去一眼:你這是明擺著利用完了就扔啊。
雲舒回瞪回去:給你臉不要臉,就扔了,咋著?
問歌被噎了回來,無話可說,行至門口又轉頭回問,“你不會打算讓他就這麽藏在你的房間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真的是女的?”目光真帶上了幾分懷疑。
“那你願意把他藏到你的房間?”雲舒“笑”,一腳把他踹出去,“謝了,不送!”
“這家夥……”問歌無奈地嘟囔了一句,轉身離去。
待他的身影走遠,雲舒才將門縫掩好,鎖上。緩緩地處理好剩下來的血衣血水,才在床邊坐下,“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自問歌幫你換衣服時便醒了。
麵色蒼白如紙的宸琰緩緩地睜開眼,望著雲舒,臉上沒有了往昔的平靜溫雅,徒剩幾分蒼老。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卻被雲舒打斷,“道謝的話不用說,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麽。”
宸琰的目光黯淡了一下,陷入猶豫之中。
“跟瀠瑛有關吧?”雲舒捏著八分把握問道。
宸琰點點頭,卻又緩緩地搖搖頭,聲音虛弱地張了張嘴,“……無幻樓。”
雲舒莫名有些緊張,“怎麽說?”
宸琰深吸一口氣,“瀠瑛那天飛鴿傳書的時候,我看見了,但沒有阻止。”目光澄淨,卻滿懷歉疚,“……我隻是希望她快樂。”
“哪怕她毀掉無幻樓?”雲舒苦笑,“你應該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快樂。”
“是……但我不想去阻止她。”宸琰也苦笑,其中的苦澀比之雲舒有過而無不及,“哪怕她想殺了我,我也隻想她快樂。”
“就算她帶給你這一身傷痕,哪怕無幻樓因為她一時的衝動差點毀滅?”雲舒捏緊了拳頭,卻又不得不鬆開,“宸琰,你真TM是個混蛋。”
宸琰似乎沒有被她的憤怒所感,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我是混蛋……”
這態度這語氣又偏偏讓人生不了氣!雲舒鬱悶,“那你又怎麽會到這裏來……好吧,我也知道是白問,你來找瀠瑛?”
宸琰默然搖頭,“殘暝。”
雲舒驚愕,“你瘋了?你找他……別告訴我你想說服他放瀠瑛離開。”無力扶額,卻在宸琰長久的沉默中變成現實。“你個二百五!你想害死她嗎!”
“殘暝如果能那麽好說服的話,我還在這裏做什麽?!淩澤嵐還在牢裏幹嗎?度假,好玩啊!”雲舒怒不可遏地一把拎起宸琰的領口,“你這麽做不僅會把自己置於險境,還會害死瀠瑛的,你知道嗎!”
宸琰的眼神一震,終於有了些許生氣。
“笨死你得了!”雲舒恨鐵不成鋼的把他扔回床上,“殘暝的疑心病那麽重,他肯定會猜疑瀠瑛是不是演了出苦肉計,是阿瑾派來打探他情況的細作。”
“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