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句話老臣不知當不當講。”尹湛低沉地開了口。

淩澤嵐轉頭,正視著尹湛,“尹將軍但說無妨。”

“此人……可靠否?”尹湛望了望門口,暗指雲舒,“是否可以為己所用。”

“尹將軍多慮了,此人一定可靠。”淩澤嵐微笑。

“……但,臣總覺得有些不妥。”尹湛沉吟,“若是不能收為己用,不若還是將她……”

“尹將軍。”淩澤嵐忽然正色,“這件事情你不用過問,朕完全相信雲舒的人品,而且……”他壓低了聲音,嘴角微妙地勾起了一個弧度,“很快,她就會……”

太過自信的微笑,讓淩澤天莫名的有些為雲舒擔心。

……

第二天,雲舒站在慕府大門外,莫名的覺得自己很欠抽。明知道是淩澤嵐的考驗,還很欠扁地給了他一個觀察自己的機會,隨便找個借口溜掉就好了嘛。

——雖然那樣顯得心虛,好像更加會被他懷疑。

啊~~早知道當時不救慕揚就好了……好吧,隻是開玩笑而已。

周圍的布置與記憶中的影像模模糊糊重疊,讓雲舒地心跳不由一陣加快……要回去了麽?十年沒有回過的家,還是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

嗬,自己什麽時候也變得那麽磨嘰了。

雲舒深吸一口氣,叩響了門。

門人很快通報了上去,不一會就過來了人。慕溪初身著青衣,快步走來,依舊是對誰都是一副臭臉,不過好歹也是個大人了,收斂了許多。

沒了小時候的張揚跋扈,慕溪初都不像慕溪初了。

“是雲公子吧?上一次多謝你的搭救之恩,爹正在書房等候,請隨我來。”慕溪初禮貌的說道。

雲舒莫名有點想發笑,不過還是忍住了,點點頭,跟著他往前走去。

曲折的回廊,林羅的山水,十年過去了,府裏的一草一木卻好像還認得主人一般,在風中輕輕搖曳。莫名的傷感,隨著景色映入她的心。

“淨音,給我回來!聽到沒有~~把東西還給我!”

“誒?小姐你很認真哦,嘿嘿,追到我就還給你怎麽樣!”

兩道人影翩然從遠處跑進,追逐打鬧的主仆二人不偏不倚往這個方向跑了過來,淨音急忙的一個刹車,慕衣紫卻不偏不倚地撞進雲舒的懷裏。

“慕衣紫!”慕溪初看上去頗為不悅,轉過身歉意地朝雲舒道,“……雲公子莫在意,家中小妹頑皮,見笑了。”

雲舒沒理會他,瞥見紫兒一副受不了慕溪初的樣子,不由好笑,“那裏的話,令妹活潑可愛,雲舒羨慕還來不及。”抬頭看向一旁畢恭畢敬站著的淨音,果然也長大了……要是當初跟著自己的那個小丫頭,隻怕早就朝慕溪初飛了不知道多少個白眼了。

“好了,既然客人都說不在意了,你們就走吧。”慕溪初不耐煩地瞪了慕衣紫一眼,“雲公子,請朝這裏來。”率先向前走去。

雲舒點了點頭,回頭看見慕衣紫扮到一半僵住的鬼臉,不由失笑。快步跟上,感傷的味道又浮上心間。

真想吟首詩,好好地歎一下滄海桑田。

轉上去書房的小路,人頓時少了起來,雲舒輕咳了咳,搭話道,“看來丞相辦公的地方還真是僻靜啊。”

“是,爹的書房除了他以外,平時沒有人可以進去。”慕溪初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真的沒有人了?我看慕丞相在皇宴上似乎頗寵令妹。”雲舒試探地問道。

“沒有人,那小丫頭受寵也不過時因為像那個……咳咳,總之書房是慕府的重地,是不可以隨便靠近的。”慕溪初三言兩語打發掉雲舒地疑問,“雲公子似乎對慕府很是好奇。”

“是,在下一直很佩服慕丞相。”雲舒似乎早料到這種情況,四兩撥千斤地回答道。

慕溪初沒什麽疑問,繼續領著她往前走。不過說曹操曹操就到,迎麵走來一位婦人,大腹便便,旁邊扶著她的正是剛剛兩人才談到的慕晴嫣。

“這位是?”雲舒一愣,不認識。

“哦,那是大嫂。”慕溪初見兩方離得遠,隻是遙遙點一點頭招呼,繼續專心帶路。

大嫂——慕淵遠的老婆?雲舒一愣,見那名婦人朝自己投來和煦的微笑,不由也禮貌地回笑。笑起來那麽好看,嘿嘿,看上去是位挺溫柔賢惠的嫂子。

唔,看來自己真的老的很快,都是快當姑姑的人了。

雲舒不由摸摸鼻子,有點傻樂,“那大公子呢,一路上似乎沒有見到他。”

“大哥他受傷比較嚴重,今天去醫館回診了,順便還有些事情要做。”慕溪初行至書房門口停下,回頭道,“這裏就是書房了。”輕輕扣了扣門,“爹,雲公子到了。”

書房裏靜悄悄的,半響,傳來慕揚悅耳低沉的聲音,“……進來吧。”

“雲公子請——”慕溪初恭敬地打開門,雲舒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這裏居然一模一樣,所有陳設都沒有改變,就連慕揚旁邊,曾經自己的專座也未曾移動。心口微微一滯,原本想好的一幹詞匯,全部都堵在了喉嚨口。

“雲公子。”慕揚見她神色變換,微微出口提醒道。

雲舒頓覺自己失態,連忙麵向慕揚作揖,“見過……丞相。”偷偷瞄了瞄桌前的慕揚,麵有疲色,似乎處理了許久的公文。

還是那麽拚命的工作啊……說這個人會造反,真是怎麽都不敢相信。雲舒壓抑住自己忍不住的胡思亂想,就慕揚的意思,在客位坐了下來。

“今天請你來無非是想感謝一下你的救命之恩,雲公子不必拘束。”慕揚談吐有禮,聲音依舊是淡淡的,“不知雲公子是何許人士?”

雲舒心中微動,“自小隨師父出入江湖,哪裏有什麽家好言,若要真說的話,四海為家,雲舒乃是四海人士才是。”

慕揚微微有些動容,“自小隨師父……那令尊令堂。”

雲舒心裏一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在下……自幼與他們失散,是由師父撫養長大的。”

“……抱歉,不該提起公子的傷心往事。”

“無妨,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雲舒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