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漣漪(1)

愛情是什麽我還不明白,我隻是,想你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天氣都開始慢慢轉涼了,秋天就要來了。這是這個城市一年之中最好的季節,也是這個城市最美的時候,大約是國慶的緣故,滿街擺滿各式各樣的鮮花,造型奇趣,五顏六色,鮮翠欲滴,真正是讓人賞心悅目,而且氣候適宜,不熱不冷,當真是秋風更比春風好,讓人神清氣爽。若要說有什麽不好,就是太短暫了,往往感覺好像才剛剛開始,卻就已經結束了,然後便是漫長的冬天。所以每到這個時節,許墨總是盡可能的多看一眼這個城市,多感受一下秋天的美好。隻可惜工作太忙,有時抽出時間來,早已過了季節。

難得今天正常下班,許墨下電梯時還盤算著要不要四處走走。一出大樓,卻沒料到會看到葉子政的車,許墨不禁怔在那裏。許墨原本想著他會弄個怎樣新巧的辦法見她,沒料到竟然這樣平平常常,毫無新意。可是這樣的猝不及防,反而讓許墨覺得無所適從起來。

車窗的玻璃有一半是放下來的,可以看到他的人坐在裏麵。大概是看到了許墨,葉子政從車上走了下來,可是人卻沒有走過來,隻是半倚著車身看著她。好些日子沒見,他還是原來的那副樣子,似笑非笑的漫不經心,烏黑的發際,有一些淩亂,也許是有風的緣故,有一些頭發微微的豎起,更顯出幾分不羈來。他穿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微敞,袖子卷到肘變處,越發顯得長身玉立。

漫天燦料無邊的晚霞,姹紫嫣紅,像打翻的顏料盒,潑灑成一副色彩斑斕的水彩畫,映得大地都生出一種淺淡不一的紅。許墨站在那裏,落日的餘輝照在她的身上,像是給她鑲了金邊一樣,發出灩灩的光。葉子政看著她,隻覺得說不出的美麗。可是許墨卻隻是瞪了他一眼,便麵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過了,那神情,就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他一樣。葉子政沒有叫住她,也沒有動,隻是輕揚起嘴角笑了一下,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便將車開走了。

許墨慢慢的走著,見葉子政既沒有叫她也沒有拉住她,不禁鬆了口氣。可是又不知是因為什麽,心中又覺得有一種淡淡的失落,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卻隻見葉子政已經走了,他停車的地方此刻已是空蕩蕩一片,好像根本沒有車停下來過一般。許墨正猶疑間,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拿起一看,原來是她的領導,心中更是一陣莫名的煩躁,可到底還是無奈的接通了。原來臨時有個大客戶來公司,約上一起吃個飯。許墨很不想去,可是現在哪碗飯都不好吃,況且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啊。於是隻得轉身折返至公司樓下,看見領導已經站在那裏正在和一個人寒暄,待她走近看清那個人時,許墨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傻瓜一般被人戲耍在手中。心中正是一片氣惱時,領導和葉子政都已經轉過身在笑著看她了。許墨隻覺得葉子政那如深潭一般的笑眼中帶著一片戲謔,又帶著一點點她看不明白的什麽神情。

領導很客氣對他們兩個人做著介紹:“許墨,這位是葉子政先生,公司的少數幾個VVIP客戶之一。剛剛知道有好些相關的報告都是你做的,特別要請你吃頓飯呢。”

“您好,葉先生,能見到您真高興,真沒想到原來您這麽年輕。”

“是嗎?其實年輕是相對的啊,跟許小姐比,我肯定就是前輩了。不過見到許小姐可真不容易呀。要不是ADA幫忙,要見許小姐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今天可真要好好謝謝你,免得以後這麽生分。”葉子政特別加重了生分兩個字的語氣。

定了吃螃蟹,這樣的時節,正是吃蟹的好時候。螃蟹端了上來,小格子底下鋪著菊花葉子,上麵的閘蟹蒸得金黃,淺淺的香撲麵而來,讓人食指大動。正要起動之際,卻聽葉子政說道:“吃蟹這個東西,還得喝一點酒才好。這裏的花雕不錯,就著蟹最好了。”說著便向服務員要了一瓶陳年的花雕,還特意囑咐溫一下加話梅。

席上,葉子政ADA相談甚歡,說著業界的新聞以及對一些經濟走勢的看法,涉及到不少專業的東西。可是葉子政往往隻是三言兩語,便將事情說得入木三分,讓人頗為稱許。許墨在一旁冷眼看著,心裏卻不得不暗暗服氣。禁不住想,這個葉子政真是被老天爺厚愛的人,那樣的家世,那樣的才貌,好似世上一切好的東西他都擁有了。

許墨正暗自想著,卻見葉子政突然抬首對她說道:“是飯菜不合口味嗎?許小姐怎麽吃得這麽少。今天我說了,要特別感謝許小姐,一定要敬一敬你。”說著便將他們二人麵前的酒杯親自斟滿了,對著許墨端起了酒杯。

許墨被葉子政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旁的ADA又輕輕抬著用胳膊碰著許墨示意。許墨隻得也端了酒杯站了起來,她恨恨的看著葉子政,看著他眼中的戲謔,便知道葉子政是故意的,可是這種形式下,她又不得不應付。便說道:“葉先生,不敢讓您敬我,這杯我敬您,感謝您對我工作的支持。”說著,仰起脖子便要一口喝下去。

沒料到這酒剛到嘴邊,不知道怎麽回事,葉子政好似腳下一滑,人往許墨身上竄了一竄。許墨也沒顧得多想,本能扔了杯子一把扶住葉子政。葉子政順勢握住許墨的胳膊,慢慢站直了,才抬起頭看著許墨微笑著說道:“許小姐一喝酒就能救人於危難之中啊。”

許墨見著他臉上那似笑非笑的戲弄,心中隻是恨恨的卻又無可奈何,隻得用力抽回自己的雙臂不答話。剛剛她酒杯扔得急,也沒顧上許多,杯子裏的酒灑了她一身。她抬頭不屑的看了一眼葉子政,便低下頭去擦試起衣服來,那酒灑了一身,怎麽也擦試不淨,許墨便開說道:“ADA,你繼續陪葉先生吃飯吧,我得先回去換一下衣服了,葉先生,今天真對不起,我得先走了。”

葉子政看著她玩味的笑了下,也跟著不緊不慢的說道:“還是我送一下許小姐吧,怎麽說也是因為我的過錯。”說著又扭頭對ADA說道:“ADA,我們改天在一起吃飯吧,今天掃你的興了,改天再向你賠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