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應戰下
馬士軍帶領著眾兵士大步衝向定遠侯府內院,還未走到二門,便被迎麵而來的一群衣著普通的莊戶漢子迎頭攔住。馬士軍是習武之人,眼見為首的一名漢子麵目黝黑,目露精光,不由得心裏一凜,大聲喝道,“爾等何人!竟敢攔住本大人!快快讓開!”
為首那莊戶漢子冷冷一笑,“馬大人,你趁著老侯爺不在府裏,竟敢擅闖入內,還敢大言不慚?!”
馬士軍被人喚出名字,卻又認不出對方,不免心裏更是一陣急躁憤怒,“我不管你是誰,本大人奉命前來定遠侯府宣旨,快快讓開!”
黝黑漢子冷笑道,“不知大人幾時竟成了聖上的宣旨欽差大人了?且把聖旨拿出來容咱們一觀!”
馬士軍本就是假借宣旨之名混入定遠侯府的,又哪裏會有真的聖旨?當下,他把臉一沉,色厲內荏地喝道,“大膽!聖上的旨意,豈是你們這些無名之輩能輕易見到的!趕緊讓開!否則,就休怪本大人刀劍無情了!”
黝黑漢子等的就是這句話,頓時嘿嘿一笑,“是麽?不知馬大人想怎麽對咱們刀劍無情法?”
此時此刻,馬士軍已經明白在這裏碰上這些人並不是意外,這些人,一定是定遠侯事先安排在這裏專門侯著他們的!當下,他心念急轉,右手便閃電般地伸向腰上的佩刀,“擋我者死!”
一聲喝罷,他身後的兵士們也齊刷刷地拔刀出銷,電閃火石之間,黝黑漢子身後的那些莊戶漢子也紛紛跳到甬道邊的花壇邊,從花壇邊撈起後器。一時刀劍齊鳴,嗡嗡作響。
下一刻,雙方已撲向對方的陣營。
一時兵刃相撞,人聲鼎沸。
這時,定遠侯已與唐煥章率眾衝進了進來,見此情景,當即大喝一聲衝殺進馬士軍的陣營。
而馬士軍麵臨著突如其來的變故已經陣腳大亂,此時又見先前那須發皆白的老門房領著又一群平民打扮的漢子衝了過來。遠遠一瞥間,他已認出為首那人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新上任的禦林軍總統領唐煥章!一時之間,他隻覺心膽巨震,竟忘了揮動手中的大刀,而這時,已有一個武林高手趁著他愣神的當兒。一劍直指他的前胸,等他醒過神來感覺到身上的巨痛時,長劍已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身旁的那些兵士。本是穆王府裏豢養的死士,本懷著一腔熱血前來定遠侯府行殺戮之事,沒想到一進門便遇到了意外,還不到一個回合,馬士軍就如此慘烈地死於對方劍下,這些意外,都大大出乎於他們的意料,因此,就算他們已是無情之人,也都在短短的一瞬間感到一陣茫然。
唐煥章顯然是位極懂把握戰機的人。捕捉到這短短一瞬間的異樣,當下便大喝一聲。“擒賊先擒王!你們的頭領如今已經死於我們的劍下,你們也不必負隅頑抗,趕緊投降,繳械不殺!”
他聲洪如鍾,響徹定遠侯府上空,還發出陣陣回響。
如此氣勢。頓時讓隨著馬士軍前來的兵士膽小者打起了退堂鼓,雖不至於真的繳械投降,但也多起了逃走之意。
唐煥章看準時機,又沉聲大喝,“定遠侯府門外全是禦林軍,你們已經被重重包圍了,還是趕緊繳械投降為上!否則,格殺勿論!”
喝令聲中,又有武林高手揮劍殺倒了幾個馬士軍的人。
其他的人看了,眼中就有了懼意。
有識時務者,便投下手中的刀劍,大聲喊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
而此時,錦春正與劉媽媽一前一後相偕進入穆王府。
穆王府裏,顯然格外靜謐,便是末春千裏的陽光,也絲毫沒有給這裏增添一絲溫暖,這種安靜,讓人覺得忍不住心跳加速。
走在錦春劉媽媽前麵領路的中年仆婦,腳步沉穩,錦春以行家的眼力,一眼就看出這位仆婦是個練家子,她無聲地朝劉媽媽看了一眼,劉媽媽也會意地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無聲交流的當兒,已經進了內院。
有馮靜宜的貼身丫頭,長著一張娃娃臉的紅葉迎出院門,笑道,“沈少夫人,親家太太來了?小姐已經等候多時了,快請進屋說話吧!”一邊說,一邊她們兩人入內。
待走到院門時,等錦春與劉媽媽兩人入內,紅葉忽伸手將她們身後六個仆婦攔在門外,笑道,“咱們小姐有些體己話要跟沈少夫人和親家太太說,還請諒解。”話音未落,就見院裏有間屋門打開,從裏麵走出十個打扮精簡的中年女人,麵色肅然地走到院門處,沉聲向定遠侯府的六個仆婦道,“還請隨咱們到偏院喝茶吧!”
看這架式,就是不用說話,錦春已經明白自己已經是兵臨城下了!不過,既然還沒有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她也就裝作若無其事的地向那六個仆婦笑道,“你們且在偏院候著吧!”
六個仆婦心裏雖然著急,但見眼前這十個穆王府的仆婦也都是練家子,當下也不敢貿然行事,隻能應聲點頭,隨著她們去了偏院。
錦春這才向紅葉一笑,“昨日我來時,靜宜老遠就迎了出來,今日原是早有預約,怎麽卻不見她來迎了?”她想著這紅葉是馮靜宜的貼身丫頭,看著也是個機靈的,所以她便有意出言試探。如果馮靜宜出了什麽意外,這個紅葉想必也會借機向她吐露。
果然,紅葉聽了這話,腳步就微微一滯,旋即便恢複正常,回頭微微一笑,“小姐昨夜睡得晚了些,又忘了吃許太夫人的方子,早上起來便覺得有些渾身乏力,這會兒啊,還在床上躺著呢!”
化作林姨母的劉媽媽忙作出關切的樣子來,“這孩子,怎麽就不顧著自己的身子呢!”
三人邊說著,邊往裏間走。
雖然馮靜宜隻是穆王府的一個貴妾,卻因為趙安還未娶正妻,府裏沒有正經的女主人,趙安表麵上又是極寵愛的這個如夫人的,所以馮靜宜就一直住在臨近正院的南院,雖然沒有行使女主人的權利,卻也與女主人形同無異。
此刻,便是往南院而去的。
錦春想著跟隨著自己身後化裝成平民的那些武林人士們,雖然心裏緊張,卻也不至於感到惶恐,聽著紅葉這話有異,便心念急轉,扶在劉媽媽胳膊上的右手就微微一動,輕輕捏了一把劉媽媽手腕。
薑到底是老的辣。劉媽媽在聽到紅葉的話後,也覺出異樣,當下提高警惕,拿眼飛快地掃了掃周遭的情形,迎上錦春提醒的眸光,迅速與她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一時走到南院,就見外頭的小丫頭向裏稟報,“……沈少夫人和親家太太來了!”
少時,裏麵便傳出馮靜宜極低的嗓音,“是麽?快請她們進來吧!”
錦春與劉媽媽相視一眼,邁步向前。
門簾被小丫頭高高舉起,屋裏光線黯淡,正午的陽光也沒能把屋裏照得亮堂起來。
錦春頓色警戒之心。昨天她與蘇玉妍來時,雖也是在這個南院,卻也是人來人往,並不像此刻這般安靜得能聽到落針之聲。
不過,她目力極好,對於躲在榻上,身上蓋著薄褥毯的馮靜宜的麵目還是看了個清清楚楚。但是,設身處地,她也敢確認那榻上躺的,就是真正的馮靜宜。
劉媽媽雖不認得馮靜宜,卻也是見過馮靜宜的畫像的,自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榻上躺的人,當下便露出驚喜的表情來,“靜宜……”一邊說著,一邊已先錦春一步衝進屋內。
她是有意這麽做的。一來,以示自己這個做母親的見到女兒後的欣喜之情;二來呢,也是特意搶在錦春前頭進屋,也有身先士卒之意,以防屋裏有人使詐,也好讓錦春能全身而退。
不過,就在她雙腳踏入門檻,屋裏卻沒有發生一絲異樣。
與此同時,躺在榻上的馮靜宜已在紅葉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來,臉色顯得有些憔悴,不過情緒看起來還是頗為平靜,不像有什麽異樣,“母親,表嫂,快請這邊坐。”
錦春仔細地辨認馮靜宜的聲音,聽不出有什麽不同,當下便在心裏確定,這位是真的馮靜宜。當下,她便扶著劉媽媽的胳膊緩步上前,向馮靜宜笑道,“怎麽才一夜未見,妹妹的氣色竟好像差了許多?穆王爺呢?不是說好在午時三刻等我們前來的麽?敢情已經前往五台山去了?”
此刻她辨認出了眼前的女子是真的馮靜宜,所以,她便有意讓自己模仿馮靜宜的聲音裏露出一絲沙啞,借以試探馮靜宜的態度。
馮靜宜似乎也聽出了她聲音裏的異樣,不由得抬起眼瞼迅速地掃了她一眼,待看到錦春一眨不眨地迎上她的眸光微笑時,便低聲說道,“我也不是氣色不好……隻是因為昨夜想著表嫂和母親今日會來,心裏高興,夜裏就睡得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