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樣猜測,那些都是技術層麵的問題,對於解決眼前的僵局沒有絲毫助益。所以,在巨石想到蛋蛋都快要碎掉之前,他就停止了這種就目前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的思考。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僵局開始逐漸傾斜,隻是,勝利的天平並非斜向清洗小隊這邊。

巨蟻分身已有四個,可哪怕四個裏麵最小那個,都讓人難以招架,而且隨著數量增多,白蟻間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其社會性似乎也正一步一步從基因當中釋放出來。它恐怕也在適應自己身體的新變化……

巨石心中隱隱約約抓到了些什麽,隻是那層念頭朦朧而模糊,讓他始終無法抓牢實看清楚。他心底的猜測沒有人清楚,但是他剛才所說的話,清洗小隊的人卻聽懂了,不僅明白,而且心有戚戚:“如果是由那些東西組起來的,這玩意豈不是能無限分身,根本不可能被消滅?”

“似乎是這樣吧。不過那也不算什麽,打不過的話,隻要跑的脫就好了。反正蟻潮已經散了,這東西也未必有那個能力重組一次……”巨石從猜測中醒來,抽空吼道。

“跑的脫?說的倒輕鬆,你似乎沒注意過,這玩意長著翅膀,速度要超過我們許多吧?”這般說的是正抱頭鼠竄的衛士,也是普通人中間的佼佼者,弱小一點的能力者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他的名字叫陳傑,為了分擔一幹人的壓力,他是第一個已加入追逐遊戲的普通人衛士。

但是,怎麽說呢,貌似陳傑大無畏的犧牲一點用都沒有哎,沒有絲毫助益,頂頭槌的重擊衝擊對巨蟻的身體組織不具備任何殺傷力,隻是多了一個吸引白蟻火力的目標而已。

說起來很繁瑣,其實從白蟻出現到目前的僵持,統共不過兩分鍾而已。

兩分鍾,看起來很短,如果身體始終在以極限速度狂奔,你就會知道,那一點也不輕鬆了,哪怕對象是覺醒者。

兩分鍾時間,文治斜已被撞擊了十餘次,也就是他一身鋼鎧護體,咳了幾口血並無大礙,除了陳傑夠猥瑣的,外加巨石和文治斜兩人不不時的幫襯,就是蹭破的那點皮都是自己不小心蹭到樹上的。在這種極速的追逐戰中,文治斜超人一等的戰鬥天賦,或者說運動天賦,終於顯露無疑……

修長,甚至可以說過於修長的身軀,絲毫不顯笨拙遲緩,輾轉騰挪靈巧無比,而且在緊要關頭,每每都能以超出極限的柔韌性,仿似母豹的矯健和野性直覺,避過巨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分進合擊。

雖然暫時還能堅持,但這種情況若繼續下去,全軍覆沒顯然不可避免。

“我覺得,咱們應該從那個方向脫離。”追逐當中,陳傑勉力避過一次衝擊,忽然指出了一個方向。

往西南方向一看,清洗小隊眾人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裏,是蟻潮遷徙一路留痕的一個小鎮廢墟。

陳傑這樁建議倒有兩個顯而易見的優勢,首先,由於蟲潮餘威震懾,那個小鎮廢墟中再無其它活物,包括哪些沒事隨時準備偷人的喪屍,從那個方向脫離,就不必擔心引到其它的問題。

其次,小鎮廢墟因為建築傾塌,地形複雜,更容易擺脫巨蟻隱藏行跡,尤其是眾人下午才從那地方走過兩圈確認情況,無形中又增加幾分勝算。

“不錯的主意,我讚成。”

“唔,我也同意。”

……百忙當中,清洗小隊諸人紛紛表態,建議幾乎獲得了一致通過,隻一個人除外。

眼下可不是客氣的時候,例外的巨石毫不留情說出了計劃中的漏洞。“我覺得,那句話好像是說我還可以在搶救一下一樣!”

“第一、目前的戰鬥,要緊的不是引不到其它怪物的問題,相反,怕的就是怪物不來,如果能引的巨蟻跟其它野獸開戰,清洗小隊一行自然可以脫身。雖然在具體執行的細節方麵,還有許多尚待討論的問題,但維持你追我逃的追逐戰不變絕對不是活路,情勢越亂,才越有機會從中覷出生機。第二、一邊逃跑一邊脫離的計劃,本身就有問題。

一方追一方逃,眼花繚亂目不暇給的追逐持續許久許久的場麵,那隻不過是電影的藝術加工罷了。除非早早就製定好了計劃,或者是對環境當真了如指掌,否則失敗的一方肯定是脫離者,因為追捕者可不需要擔心死路的問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呢,那便是,這個計劃從一開始,便不是以讓所有人活下來為目的而製定的。

一方追逐一方逃跑,如果逃跑者的人數多過追逐者,脫離戰鬥的機會當然還是有的。隻不過……隨著成功脫離人數的增多,尚未脫離者就不得不麵臨更多追兵的威脅,脫離的機會將拋物線一般直落。

所以這看起來不錯的計劃,其本質根本就是,舍掉幾個人的性命,讓另外幾人有機會保命而已,大家誰有本事越早脫離,保住性命的機會便愈大。

其實還有更深層次的內容巨石沒說,清洗小隊眼下一行人,躲避能力最強速度最快的毫無疑問便是文治斜還有他兩個覺醒者,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作為體力還有戰鬥經驗和實力最強的陳傑脫離戰鬥的機會無疑是最大的。

提出這計劃的同時,勝出者名單幾乎已經確定,真不知道,這僅僅是一種偶然,還是陳傑的老奸巨猾……

聽巨石這般說著,陳傑目光灼灼的看定了他,一張馬臉變幻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犧牲幾個人,讓其他人有機會逃命麽?其實,這樣的主意也不錯,除非你有更好的辦法讓所有人都活下性命。”這便是一群人此刻論調。

真不知道是巨蟻給他們的壓力已經大到了那種程度,還是他們生活在這個時代,已經習慣了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

“要讓所有人活下來嗎?那倒也不難。”看著陳傑,巨石緩緩開口。

“不難?難道你有辦法?”雖然對有限犧牲的做法並無意見,如果能全員逃得性命,那當然最好,聽了巨石的話,一群人當下驚呼。

“嗯……我記得下午勘察地形時你們說過,附近不遠處有座湖,就在千米之外……”

俗話說的好世界上本沒有湖的,光雨砸的多了砸啊砸的,也就成了湖了,當時勘察到這個湖泊的勘察員根據周邊的環境還有痕跡一對比,就知道這個所謂的湖是怎麽形成的了,還好,這種程度的光雨沒有下在重慶市裏……勘察員不信基督的,也畫起了十字架。

響鼓不用重錘,這話一說,大家立刻也就明白了。

哪怕身體已經徹底被改造,大腦也像用水洗過一樣,這中銀色的螞蟻終究還是由原來的生物為藍本改造而成的,失血過多會死,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會窒息奇,帶著生物原型難以磨滅的原生烙印。

眼前這隻巨蟻雖然特殊,估計遊泳這種事它還沒本事無中生有不學自通,它現在龐大的身體,完全不適宜遊泳的構造,也注定了它根本沒法下水。

隻是一聽,這個主意比起強行脫離或者拚死一戰就要可行的多,隻不過……真正明白過來,場中反倒沒了讚同之音,一片倒抽冷氣聲。

“你是說,我們……我們去……去那座湖?”勃然變色的同時,幾人難免動作遲滯,被巨蟻擦身而過,打著旋飛了出去。

“嗯,怎麽了?”巨石天真問道,絲毫不明白幾人為何是這般神色。

“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那座湖……那座湖才是這地方的絕對禁區呢!你知道那是誰的地盤,是那隻……是那隻那個啊,那個……生活的地方啊!”

談到霸下這東西,那就好像是太空機甲兵,在談論最新型的空間母艦,或者好像奇幻網遊裏的新手玩家在說,那裏有一條龍,一條龍耶!總而言之,那是凡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強橫存在,隻是耳朵聽著,就會從骨子裏感覺到恐懼,平常提到的時候,甚至連直呼其名都不必,兩字“那個”,就無人不心領神會。

單看到一群人提到霸下的神色,巨石就曉得,自己主意雖好,實行卻難,發自本能的恐懼感,已讓這些人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說實話,他自己也有點腿軟。

但是,有些時候謊言本身就是真相,他不得不苦口婆心開始勸解:“咱們人有六個,白蟻傀獸已經分裂成四隻,就算不再給它繼續分裂的機會,正常逃脫恐怕隻有兩個人能夠做到,運氣極好的話,也許可以三個,達到一半。”

“也就是說,生還的機會三分之一,最多一半。我們再看看躲進湖裏逃生的機會有多少……”

“首先,巨蟻不會遊泳,它的威脅直接可以忽略,要算的就隻有我們跟那隻霸下撞上,而且他正好心情不好的機會。”

“嗯,我記得霸下這種東西記性不太好,喜靜不喜動,一天裏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隻有覺的餓的時候才會出動尋找食物。也不需要多算,給他一天十六小時的睡覺時間,我們能夠全部逃生的機會,似乎就有三分之二了吧?”

“然後我還聽說,霸下實力雖強,飯量並不很大,跟普通人類差不多,以霸下的實力,要滿足自己的食欲,前後應該……花不到一個小時吧?”

“就算他一天要吃四頓飯,醒著的八個小時裏,至少還有四個小時是肚子飽脹,對食物沒有絲毫興趣的時間吧?這段時間就算碰上,隻要我們不刻意去挑釁,想來他也不會為難我們。”

“這樣一來,似乎就有六分之五了。而且,這還沒算他地盤太大,根本就沒留意到我們的情況……如果正常逃脫的話,需要多麽幸運,我們才能逃走五個隻犧牲一人啊?”

這般說著,巨石目光炯炯的掃視著眾人,寸步不讓的與他們疑惑納悶的目光正對,打消著盤桓在眾人心頭的疑惑,強忍住……心底裏蔓延的虛偽與自責。詭辯,一切當然都是詭辯!

概率的事情根本就沒法這麽算的,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可是有一種最壞的可能性總是會發生的墨菲理論。

可是他不能不賭,沐老頭計劃中的陰謀,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一旦開始逃離,依諸人實力,最有可能逃脫的,就是巨石自己了……

雖然計劃中所謂的陰謀可能根本不存在,隻是這個時代的人一種處理危機的慣用手段,是自己將其想的過於複雜,陰謀化了,可也正是因此,說服不是那麽容易的。

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就能解釋這些。

比如說,眼前有一場賭局,選擇大,一定能贏一千塊,選擇小,有可能贏兩千,也有可能一分不贏,那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會選擇大,因為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千塊入手。

可如果賭局換成這樣,選擇大,一定會輸一千塊,選擇小,有可能輸兩千,也有可能一分不輸,那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選擇小,隻因為有一半機會可以一分錢不失。這便是人類在得與失間的微妙偏向。

逃得性命的這場賭局,顯然是第一種情況,至少眼前這些人將之定義成了第一種情況,所以他們會偏向一定能夠做到什麽的平穩獲得,而拒絕可能失掉一切的豪賭。

所以,巨石隻能用這種手段說服眾人。

理所當然毫無疑問,經過“精密準確”的科學計算,前去霸下湖避難的提議得到了一致通過,概率論戰勝了心理本能。

“乘除法……原來是這麽奇妙的一件事嗎?”一邊躲避巨蟻追擊,一邊奔向目的地的中途,不由有人這樣子歎息。

“是啊,你們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沉默片刻,巨石一聲歎息……

一座普通湖泊的周邊風光,末世之前和末世之後是絕然不同的。而且你永遠也不知道三天之後的地盤和三天之前的地盤有什麽相同點存在,由於四圍巨木參天,因得湖水的滋潤益發高大,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枝椏交錯,遮罩於湖水上空,讓原本麵積頗是不小的湖麵,看起來竟像是一口井,坐井觀天用的井。

井口不大,井裏麵水的麵積也不多,因為冬天臨近,樹梢上小船一樣的葉子紛紛飄落,落入湖中,漂浮於水麵。

特別是沿湖一周,林木最密的地方,腐枝敗葉將湖麵填充的密密麻麻,幾乎看不到絲毫水麵,隻是近湖心處,才有那麽一小塊水窪。

但若以為那就是這座湖的全貌,那可就錯了,大錯而特錯,在霸下的影響下新陳代謝能力幾十幾百倍強化的森林,這地方幾乎變成了一座死水沼澤。

也就幸虧,不僅植物草木繁衍生長速度大大變快,很多食腐生物,比如說菌,比如說白蟻之類,它們的天賦本能同樣大大增強,這才勉力能夠維持著食物鏈的正常循環,讓這處湖泊不致被腐化的枝葉填滿。

現實的情況是這樣,但若忽略腐枝敗葉沼澤死水,這個叫做霸下湖的地方,景色還是相當不俗的。

哪怕是天寒地凍的,樹葉依然沒有褪盡,周圍還是青的,至於中間那窪水,也不知是天空青綠色澤的倒映,還是水中微生物大量繁殖的關係,綠的竟然深湛純粹,就好像一方美玉一般,等閑當真難得一見。

再加上,霸下本身的霸者之氣,讓這地方除了些小型生物之外,絲毫也無大型生物活動的跡象,幽靜深邃的仿佛世外桃源……

這裏,真的是一隻霸下的領地麽?就算是一隻霸下,似乎也是一隻雅霸下,看到眼前景象,巨石不由自主尋思。

清洗小隊一行人中,唯一具備現代欣賞眼光的,也就他巨石了,還曉得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打量湖邊景象。

除他之外,文治斜似乎也對此間的山水之色稍微動容,當然,那主要也是因為他實力強悍,應對巨蟻追殺也是輕鬆自如,才有這份閑心去體會。話說回來,就算旅遊觀光,也隻是一瞬間,一群人畢竟正被追殺呢!

衝進霸下的領地,逼近死沼湖邊,一群人悍然躍出,從岸邊直飛數丈之後,“撲通”一聲落入水中,再不露頭,倒是驚飛了一片蚊蟲蛇鼠。

追逐的巨蟻似乎並不知道此處玄機,慣性的追逐眾人落入水中,方才發現,自己這具身軀並不適合遊泳這項運動。

無論怎樣掙紮也浮不出水麵,而呼吸係統,似乎也完全不支持水下呼吸這回事。

它掙紮著沉入水底,看著已經遁入深水區的眾人,就好像眾人在陸上時看著能在天空盤旋的自己一樣,甚至,要比那個還更加難以企及。

無奈之下,白蟻隻好乖溜溜沿湖底爬回岸邊,甩甩水珠伸展翅膀飛上天空,開始在湖水上空盤旋,監視著眾人的動向,一旦發現有人露出水麵呼吸換氣,便立刻會凶悍的俯衝下來。

“巨石,你說,它會在上麵監視多久?”看著巨蟻的反應,好不容易忍到下一次集體換氣的機會,陳傑忍不住便問。

“我們是它毀家滅族的凶手,你說它會監視多久?”回答的不是巨石,卻是文治斜。

“……”陳傑一陣沉默,下一次換氣時歎道,“就算如此,它總也要吃飯睡覺拉屎尿尿吧?”

“我想,這東西還不至於文明到連拉屎尿尿都要避開我們的程度。至於吃飯,這裏到處都是它的食物,睡覺的話,我們已經一整天沒睡了,而它……似乎才剛剛睡醒……”陳傑一樁樁一件件數落著己方的劣勢,一邊拿眼看著巨石。

“我們是在遊,人家是在飛,速度根本比不過,如果這東西有正常以上的智商,隻需要注意我們的換氣節奏,就可以一直牢牢的纏住我們,讓我們根本無法擺脫……”說這話的是村長巒蒼。

總有些人,或者根本就是大部分人,在一切發生之前,從來無法認定事情的發展方向,除非結果已經迫在眉睫,才會募然意識到,原本倉促間打的主意,是那麽的行不通。

僅從這點看,除了實力強勁體格壯碩,巨石還有文治斜都實在缺乏一個領導者的基本素質,至於陳傑,雖然說被譽為普通人呢中間最強大的戰士,但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都是典型的後知後覺。

“難不成,我們就隻能潛在湖裏,一直等到……那隻怪物大發慈悲,幫我們把巨蟻傀獸幹掉,救我們出去?”最後文治斜用淡淡譏諷的語氣給巨石的主意下了結論。

被巨石一番詭異難言的說辭說服,強忍著心中恐懼來到這個地方,卻募然發現,現實遠遠沒有巨石描繪的那麽美好,困難跟他當時的陳述根本風馬牛不相及,任誰恐怕都急了。

這個時代可不講究什麽文明禮貌,也沒什麽委婉客氣的麵子工程,有一有一有二說二,一切單憑事實作論。這還是看著孫琦的麵子上客氣的說法了。

當然,這也從另一側麵說明了,巨石這個看起來老大憨的家夥忽悠別人的水平是多麽的高超,就連藍不二那個家夥不都是被他忽悠著帶著原觀音橋基地的大部分能人一起來到龍哥基地了麽?這不單單讓葉卡琳娜咬碎了牙齒,就連冷無雙都掉了兩顆眼珠。

當然,唬弄隻是過程,他拿出了早已備好的應對手段。

巨蟻速度極快,感官也極端靈敏,眾人想要在水底潛出它的巡邏範圍,然後逃之夭夭,沒有相當長時間的空氣供應是不行的,巨石手裏的冷焰結界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也是真的來到這地方,觀察了湖水範圍,感受了下覺醒後的肺活量和遊泳速度,巨石才知道,自己這幾個結界做的過了,其實根本用不了那麽多的……

每一次標準化都代表著火焰規則的細化,代表著可以依據規則做出更接近極限的事,當然同時也意味著,火焰規則越來越嚴謹,以後想改變功能挪作它用又多了一層障礙。

做的多了也沒辦法,計劃還得執行下去,當下,巨石將冷焰結界分給了眾人,帶頭讓結界變成了一個長長的管子伸到了湖麵,深吸口氣正要深深潛入水底,心底裏卻募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絞痛。

不是肉體上的疼痛,那是一種純粹精神上的痛苦,因為片刻明悟而懊悔不已的痛苦。做多了也沒辦法?誰說做多了也沒辦法的亞?巨石心底裏一陣呐喊,剛才,剛才自己完全可以收起幾個結界來,隻說自己能量不夠了,讓大家兩兩共用一個結界的嗎!

反正空氣肯定是足夠的,這樣一來……為什麽,為什麽剛才就沒想到呢,偏偏東西已經送出手了,才來了這麽個後知後覺……唉,自己終究還是太善良了呀!心中淌著血,巨石無可奈何歎息著,隨眾人潛入了湖底。

湖水表麵雖然渾濁,腐爛的草葉枯枝堆了厚厚一層,湖水裏麵卻還算清澈,勉強可以視物。

反正有冷焰結界在口,也不必出水換氣,眾人朝著一個方向便死命遊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十幾分鍾幾十分鍾或者更久,朦朦朧朧模模糊糊迷迷糊糊當中,湖水開始逐漸變淺,眾人似乎已經跨越了整個湖麵,來到了對岸。

直到遊到不能再遊,眾人停止了前進,接下來,就是整個計劃最關鍵的一步了,衝出湖麵,沒入岸邊叢林,如果這片刻間巨蟻發現不了,那麽從此以後,便海闊天空重獲自由了。

湖水上方的腐質物堆積了數寸之厚,想露出水麵能看到上方或者呼吸到新鮮空氣,不做出較大動作是不可能的,這也是巨蟻一直能追逐到眾人行蹤的根本。

意義重大的時刻,一幹人也不探頭,盤坐於水下用手勢爭論比劃良久,終於還是陳傑被推選出來,露麵一探。

意義重大,不代表一定會有什麽事發生,湖水當中,陳傑挺直了龐大的身軀隻是一站,便已經露出了大半個身子。

幾秒鍾後,水麵之下的手打出了萬事大吉的信號,六道身影頃刻間從湖水中竄出,一瞬間沒入幾十米外叢林,比什麽時候都來得迅捷快速。

終於,終於擺脫了那個打不死磨不爛,越砍越多,越戰越猛的怪物了!奔進林間,屏息靜氣數秒,周圍都無一絲預兆,說明巨蟻已經發現了眾人的逃逸,一幹人終於放下了緊張情緒,一時間東倒西歪,恍如再世為人一般。

“先別著急放鬆,不要忘了,我們現在在什麽地方?”劫後餘生的感動當中,陳傑老頭一句話打消了眾人的悠哉。

對啊,這裏可是霸下的領地,這個世界食物鏈最頂端的怪物的居所,比巨型銀蟻更危險萬倍的存在的住處,就連葉卡琳娜那個涅槃者都征討失敗的說……一瞬間意識到這點,眾人立刻重新振作精神,舉步往林外奔去。

“還真是幸運啊,竟然沒遇上螞蟻的分身巡邏,你們說,那怪物現在在做什麽?”飛奔當中,陳傑忽然問道。

“天知道他在做什麽,我隻知道,它們沒有追過來就足夠了。”文治斜回了一句。

“你說為什麽它們沒有追過來呢?要知道螞蟻的話,平時搜尋食物的時候都是一群一群出動的啊,怎麽會在找我們的時候沒有一群一群的找呢?它們還正是蠢啊!”

“一群,一群……”巨石,聽到了一整沙沙聲,氣的暴跳如雷“你個烏鴉嘴!”

螞蟻的天性就是普遍撒網,當然了,分散需要時間,從新聚合在一起也需要時間,在這寂靜無比的叢林裏,忽然出現的沙沙聲不用說是什麽了吧!

人急智生狗急跳牆,這都是被逼的。

“下水,下水,往湖裏跳!”巨石喊這句話的時候心裏那個眼淚啊,嘩啦啦的。這次說什麽都要縮減冷焰結界的數量了。“治斜,你趕緊的回去報信啊,我們的小命就窩在你手上了。

轉身繼續逃?對於巨石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保命方法,不過這樣一來,跟最初朝著小鎮廢墟中逃跑的方法還有什麽不同?對了,是有不同的,變的更加危險了,比在小鎮廢墟裏更加的危險。

所以,文治斜可以走,他不能走,為了清洗小隊的其他人,他的能力是必要的,他不能走,該死的,剛才要是看一眼湖麵有沒有螞蟻盯著不就好了?

“噗通……”

“噗通,噗通……”一個人類一張嘴,兩隻眼睛三條腿,噗通一聲跳下水,兩個人類兩張嘴,四隻眼睛五條腿,噗通、噗通跳下水……

性別歧視,或許多多少少還是有的,但是,在龍哥基地這裏,葉卡琳娜,冷無雙,馬雄宇,尤紅兵,四大支柱裏麵三個是女女,真的是,讓男人們有點抬不起頭來的感覺,或許,始終堅持著名義上的龍哥領導,就是為了安慰安慰一下可憐的男銀們吧。

就在他們跳下水的時候,忽的聽到了一聲怒吼,沒錯,是文治斜的怒吼,別看在水下,也別看距離隔得老遠的,聽得可是真真的真。

“該死的家夥,你為什麽要攻擊我!”

“小孩子家家的嘴巴不知道幹淨點,誰是人奸了,小爺我可是幹幹淨淨正正直直一個人,動了人家的蟲子,就要做好人家的主人過來找麻煩的準備啊,你媽媽沒有教育過你麽?”話是華麗麗的喊出來了,不過咋老是聽起來不對味呢?

“蟲子?沒想到文治斜好這口啊?我們要不要上去看看啥情況?”陳傑將冷焰結界變成了一個大球套在了頭上,一臉壞笑的問道。

現在局勢安全了,心情自然也就好起來了,話說,比這危險的多的情況又不是沒有遇到過,至於霸下麽,剛剛都沒有露麵,沒有理由說這個時候突然肚肚餓跑出來的,至於說文治斜是怎麽動了那個聽起來很囂張的家夥的蟲子的,陳傑表示很有興趣啊。

不過巨石的反應就有些怪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裏一連串的氣泡往出冒啊冒的,就像是突然忘記了呼吸一樣。

“嘿嘿,水裏的小家夥們,出來吧,難道說還要小爺我一個個去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