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耳麥之後我無事可幹，老熊熟練的安排事務，離飯點還有半個小時多，所有人都在忙碌，我空閑下來胡思亂想。
經曆老戚這件事情之後我不僅為以後擔憂，如果其他圈子裏都是這個情況的話，那麽半獸人就真的很難在這場遊戲裏活下來，何況第二場還有一個人魚族。
內憂外患。
“誒......洌，那個世界的人，會不會勾心鬥角啊。”手上積分挺多的，我換取了一些已經跟隨童年一起變成過往的零食和飲料，什麽帶水滸傳卡的方便麵，含在嘴裏能吹響的糖，大白兔等等，坐在天台的我竟然感到了些許的滿足，和心酸。
【在天神還未離開的那個年代裏，人類十分團結的對付王獸。天神離開之後過了一千年，人類就開始了爭權奪利，為了一些無所謂的東西將天神的教導拋棄在腦後，那些冰原上的屍體，那些吾主解放的靈魂，無一不是想利用我征服全世界的文明，而創造吾的第七天神卻沒有賦予吾這樣的初衷。】
“原來如此啊，我能理解你，讓那些人成為你的主人真是在侮辱你。”
【吾主聖明，吾誕生的初心便是守護，而非成為強權的工具。】
“如果我有一天為了權力改變初衷，你會不會離我而去。”我看著遠方，放鬆的眼皮耷拉著，人總會變的，我就很害怕自己的初心會變。
【......會。】
“說到做到，如果有一天我變了，你就離開我。”
【遵命。】
風輕輕的吹著，空氣比起末世之前要好上許多，也多虧了這些天來不間斷的下雨，才能使得腐爛的屍體，無人打掃的垃圾，隨地的排泄物不發臭。
城市早已不像城市，更像一個專屬於人類的鋼鐵森林，森林裏都是原始動物，大家弱肉強食。
沒有悲憫，沒有人道，甚至一度將要失去規則。
我有預感，第三個月的後半月，人將變成完全的獸。
很悲哀不是嗎，一個天神給了我們重新為人的機會，但我們卻甘願墮落為野獸。
每隻獸都想在自己的領地建立一套規則，從來沒有人想著恢複以前的光景。
或許我也不想，累死的人學業，逼死人的工作，還有什麽七大姑八大姨的。
末世之後我時常在想，是人成就了規則，還是規則成就了人。
想了許久我給了自己一個答案：那些率先成為人的人，用規則將後來的獸變成了人。
而那些失敗者，就成為了社會的敗類。
零食全部吃完了，我收拾好零食殼，即便是末世，我也不想失去作為一個人的基本道德。
樓後我已經安排了兩個大地元素親和者開了一個垃圾填埋坑，生活垃圾全扔那裏填埋，盡量減少汙染。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飯點，我準備下去一切吃飯，末世後飯量特別大。
屋裏比較悶就在外頭搭建了雨棚，我給負責做飯的幾個人發了積分，給大家搞些好吃的。
進入第二個月後手上的紅藍積分嚴重失調，我手上三十萬紅積分，藍積分隻有二十八萬。
還是我一個人的開銷，按照公會的集體消費的話，到最後就可能出現藍色積分不夠的情況。
我再次想起了裁判的謎語，我想的入迷，一直沒有吃飯。
等我回過神，一群人都沒有動，傻傻的看著我。
“會長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啊。”做飯那個人站在邊上緊張的看著我。
看我舉著勺子遲遲未動，被誤會了。
“不是，剛剛想到一件事情而已，開飯吧。”
做菜的廚子一臉笑容的離開了，大家也都動起勺子狼吞虎咽，菜盤子和叉子勺子的碰撞聲和咀嚼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活著的畫麵。
我一邊吃一邊觀察他們的表情，木訥的就剩下本能，靈魂比肉體更加疲憊，說不定他們也在找一個活著的理由。
不算多可口的食物嚼在嘴裏甚至不知道它是什麽味道，隻知道吃飽之後該上崗的上崗，該休息的休息，接下來要幹什麽，明天要幹什麽，未來要幹什麽，聽領頭的就行了。
怎麽活著，如何死去都無所謂。
我想改變他們的想法，讓他們的眼眸裏充滿希望，所以要等雅典娜過來。
飛船具體改造成怎麽樣不知道，但根據雅典娜的吹噓和發過來的我看不懂的設計藍圖可以看出來應該很拉風。
雅典娜本要遠程向我匯報跟智械指揮艦交火的場景，但我堅持要在這些新成員麵前複盤，我要讓他們的心，燒起來。
“老牧，我去送飯了。”老熊端起一盤麵，跟我打了個招呼。
“還有傷員嗎？”我記得受傷的人我都治好了吧。
老熊歎了口氣，指著自己的胸膛心髒位置說：“病在這裏。”
心病嗎。
“我也去看看吧。”
“走吧。”
行走在積滿灰塵的內牆**的樓道上我們都不敢使勁，生怕太用力激起灰塵飛進手中的飯菜裏。
這是一棟“鬼樓”，非是說它鬧鬼，而是建成之後沒有人買，也沒來得及賣出去。
“他為什麽想不開。”我向老熊了解情況。
“他啊，之前是一個小網紅，事業才剛剛有了好轉末世就開始了，斷了直播生計之後
就在街上跟著大家一塊流浪。他就是個會搞笑而且心地善良的傻小子,末世之前家裏存了很多食物，他又太容易相信人，被騙了兩三次，還有一夥人霸占了他的屋子。”老熊停下看看樓層，發現沒到，就接著邊走邊說。
“然後這個傻小子遇上了我們，他沒有什麽戰鬥力，所以就讓他幹點後勤的活，沒事給大家搞點節目放鬆下，也挺開心的。”
老熊說話的時候搖頭晃腦的，一腳踩空差點摔下去，我一手撈住他，一手端好盤子。
精準的元素控製力讓湯汁穩穩的留在碗裏。
“然後，為什麽突然就想不開了。”
老熊接過盤子道謝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接著說：“直到遊戲開始被趕到這個城市之後生活就越來越艱難了，人死的也越來越多，人手不夠的時候就讓他去幫忙掩埋屍體，這活幹多了人也不開朗了。接著那天被三角龍襲擊的時候，他的一個朋友就死在他的眼前，從那天起他就不對勁，誒。”
“現在呢？”
“誒，本來情況還不至於這麽差的，就你救了我們那天他跑太慢，被那些蠍子殺死了。他還有複活的機會，我跟三個兄弟拚了命把他拖回來，從那天起，他就不想活了。所以我就一直派人看著他。誒。”
今天老熊幾乎把前半輩子沒吐過的“誒”字給補上了。
他的憂愁我能理解，一會得想個方法勸勸他。
一分鍾後我們到了那個房間，打開門，諾大的屋內隻有一個破舊的床墊和一張椅子，門窗封閉，角落裏窩著那個犬種半獸人應該就是老熊說的那個失業網紅了。
“會長好！隊長好！”那個做在椅子上的犀牛種半獸人站起來跟我們打招呼。
“老弟辛苦了，下去吃飯吧。”老熊拍拍他的肩膀，犀牛一邊“好嘞，好嘞。”的就走了，走之前不忘跟我打個招呼。
“老熊你也下去吧。”
“誒，好。”
老熊走後房間就剩下我們兩人，我不開口他也不說話，我走到窗邊拉開窗，讓空氣流通，天氣陰沉沉的沒有陽光。
“你叫什麽名字。”
“……吉姆。”
他是跟我一個類型的類獸形半獸人，這樣的進化方向側麵證明他跟他的金毛犬感情很好，就從這裏開始吧。
“你的狗狗呢，它叫什麽。”
“小吉……”
說到他的狗，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
像是把石子扔進了一灘死水裏，隨後又平靜了。
“我的貓叫奧茲，我們感情很好，就好像你跟你的狗狗一樣，它怎麽死的。”
“它......為了保護我，被喪屍咬死，然後我也被咬死了，醒來之後我就變成了這樣。”
“能跟我說說你的朋友嗎。”
他窩在最黑暗的角落裏，說起寵物他打開了話匣子。
“小吉它是我在寵物店買的狗，我剛剛大學畢業，沒有宿友一起住，很不習慣，它跟我感情很好.....我能火起來也是因為小吉會在我直播的時候過來搶鏡頭，大家都想來看看小吉，慢慢我的直播就火起來了。”
他這些語無倫次的話都是說給自己聽，我觸發了他的記憶。
“可上帝他好不公平，我的事業才剛剛開始，我每天晚上都幻想著賺到錢之後買房子，在臥室裏放一張大床，能讓我跟小吉隨便的打滾，但是.....”
上帝......不提他我還不來氣，提起來我就冒火。
我打斷了他，逼問到：“那你感覺，小吉拚命救你，老熊和他的兄弟們拚命救你，是為了看你在這裏輕生嗎？”
他抬起頭，我第一次看見他的眼睛，血絲遍布瞳孔，眼睛腫了起來，裏麵填充著灰色的絕望，有那麽一瞬間他讓我感覺就像一具屍體。
“我不想再看見死人了！我受不了......”他沒有說下去，眼淚止不住的湧出來。
我走過去把他拎起來，直接拖到窗前，把他的頭摁到窗外，讓他看著下麵。
“末世裏，死不死不是誰能說了算的，你看看下麵的廢墟，昨晚兩百多號人現在剩下三十來人，怨誰！你不希望看到死人，我還不希望末世發生呢！你的狗也好，老熊和他的兄弟們也好，你身邊的人都不想你死，都在拚命保護你這個廢物！而你！卻整天想著自殺，來啊！我現在滿足你，你想死就從這裏跳下去，我絕對不會攔著你，廢物！”
“我，我不是廢物！我的考試成績每一次都年級前十，我所有科目都是A+！我不是廢物！我不是！”
“我說你是你就是！末世環境下本就弱肉強食，像你這樣不思進取的廢物還能活下來，
你也不想想是因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你能活下來！”
“我......”
“我你個頭啊！”我在他耳邊放聲大喊，樓下的人也聽見了，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看著下麵的兄弟，你動動你長在屁股上的腦子，你他娘的告訴我，是不是因為他們你才活著！他們嫌棄你沒有，他們放棄你沒有，說！有沒有！”
“沒有......”他哽咽道。
“你他娘說什麽小爺沒聽講！”
“沒有！”
“大點聲！你他娘的沒長聲帶嗎！”
“沒有！！！他們沒有放棄我！沒有！！！”
“來來來，看著。看著樓下那些兄弟們，他們沒有放棄，你倒是要放棄他們，你對得起他們嗎！啊！人家拚了命從怪物堆裏把你救回去圖你什麽了！啊！你說啊！”
“我......”他的鼻涕很淚水布滿了麵龐，軟趴趴的身體也開始有了掙紮的力氣，我沒有放開他，甚至加大了力度按著他。
“我也不想看見兄弟死，所以我變得很強大。我不像你這個廢物，隻能依靠兄弟活著更不像你輕易就放棄！”
“我不是廢物！！！”他嘶吼著掙脫我的壓製，他的牙根咬緊，青筋暴起，拳頭捏的死死的。
我知道，他的心開始跳了。
“我就看不起你了怎麽了！我告訴你，不想看著兄弟們白白死去，就應該變強！這個房間就兩個出口，一個窗口，一個門口，老子在樓下等你，三分鍾內，你要麽走下來，要麽你給老子頭朝下跳下來，過了三分鍾爺就當你已經死了，愛咋咋地！”
撂下話我一腳把門踹的稀巴爛，直接下樓。
“啊！！！”他的哭嚎聲穿過碎爛的門在空洞的走廊裏回響。
“老牧，我是雅典娜，我們已經到達你所在的地方，是否降落
。”
“等會，我給你發信號你再降落，一定要突然跟震撼，懂吧。”
“明白。”
我下了樓，所有人都圍了過來，焦急的看著我。
這一刻我久違的感受到了人性。
我一聲不吭的在樓下等著，五分鍾後他踉踉蹌蹌的從樓上走下來，嘴邊還沾著食物的殘渣。
很好。
“時間到，你來的剛好，想明白了？”
“會長！我想明白了，我要活下去，我要變強！會長請您一定給我這個機會！”
“先給兄弟們道歉。”
他走出去，麵對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聲嘶力竭的喊道：“兄弟們！對不起！”
“兄弟，歡迎回來。”老熊第一個上去同他擁抱，絲毫不在乎他臉上糾纏不清的鼻涕眼淚和油水。
“想開就好！晚上一塊喝酒！”另外一個人上來同他擁抱。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上來擁抱他，鼓勵他。
他的臉上感動的淚水和笑容混在一起，特別難看。
但是充滿了生機。
直到最後一個人同他擁抱完，我上去摟住他的肩膀，一手指向虛無的半空。
“看！”
“轟！”
陰沉無物的天空忽然傳來一聲悶響，一個藍色的漩渦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半空中，嚇退了一票人。
紫色的電弧肆無忌憚的跳動，震耳欲聾。
閃耀的電弧好幾道落在老熊他們麵前，嚇的他們如臨大敵一般準備起元素力。
我路過他，讓金毛犬站在他身邊，叫他放鬆。
“淡定，我們的船來了。”
藍色漩渦散發著強大的吸力，地上的紙屑、灰塵、垃圾，還有我鬆散的衣物、久未修剪的毛發都被拉扯著，我走到漩渦下停住腳步。
“兄弟們，我們的船，來了。”
“轟！”
吸力變成吹力，一截黑色巨角突出漩渦發出撼天震地轟鳴。
光芒大盛，我沐浴在光芒與狂風之下不動。
船首突破漩渦，甲板上站著雅典娜、露邇迪、奈子、山姆、小黃、喬伊、諾娃、伊娃，她們神情肅穆，立於甲板呈“V”字型排開。
更多的尖刺突破屏障出現，深紫色的船體十分符合我的審美，船體並不華麗，但極具攻擊性。
像是一頭即將咆哮的猛獸。
那輪布滿兵器的車輪就印在船側。
我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我太喜歡了。
直到船身完全脫離漩渦之後，我才估摸出這艘船約有一個足球場大小，艦上搭載著十二門激光大炮，我壓抑的心情在看到飛船的全貌後完全蒸發！
神又如何，遊戲又如何，想取我們性命的，也要做好被我們取命的準備！
飛船著陸之後十隊人馬井然有序的從船上下來，帶頭的是雅典娜與一眾幹部，隨後是一隊、二隊、三隊、四隊、五隊、六隊、七隊、後勤班、巨脈族。
每一個人都與老熊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老熊他們能活一日是一日，渾渾噩噩。
在雅典娜的帶領下他們卻是煥發生機，昂首挺胸，眼神清澈，每一隊的隊長皆舉著一麵印有鋼鐵巨輪與半獸人、智械、動物的旗幟。
神情之中都是自豪。
雅典娜一行走到我前麵進行指揮權交接。
“副會長雅典娜向會長報道，外勤期間無一傷亡，完美達成目標，獲得積分一百二十萬，高級鍛造材料二十餘塊，巨脈族成員全數加入公會，現移交飛船最高控製權，請會長為飛船命名！”
雅典娜單膝跪地，雙手獻上一個金色正方體，我單手接過。
“身份驗證開始，驗證完畢，請牧會長確定接受飛船最高係統權限。”
正方形變成了一個圓環飄在我的手上，我並未著急確認，我轉向老熊一幹人。
“確認。”
光芒大作，圓環變成了一個複雜的指揮麵板，飛船各處紅色的麵板依次變為藍色。
雅典娜等人帶頭單膝下跪，十隊人員齊齊下跪後老熊等人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跟著照做，一時間隻剩旗幟在狂風之中獵獵作響。
我不需要這樣的儀式來承認我的位置，但是他們需要以這樣的方式來承認自己的位置。
“接受確認指令，動力係統權限開放，防禦係統權限開放，武器係統權限開放，中央核心係統權限開放，歡迎回來，會長。”
聽聲音應該是小可愛被雅典娜做成了飛船係統。
飛船自動升空飛到頭頂上，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我們，係統麵板上光芒綻放，四道光束衝天而起，與飛船銜接。
“請會長為飛船命名。”雅典娜帶頭喊道。
“請會長為飛船命名！”眾人呐喊，響徹天地。
名字啊……
“就叫鋼輪巨獸，讓他碾碎阻路之物吧。”
“命名完成，鋼輪巨獸，碾碎阻路之物！”
船身通體發亮，船首的巨眼亮起紅色強光，巨獸咆哮，見證由我們創造的曆史！
“鋼輪巨獸！碾碎阻路之物！”
“鋼輪巨獸！碾碎阻路之物！”
“鋼輪巨獸！碾碎阻路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