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透樹葉稀稀拉拉的鋪在林間小路上,這四周圍的土質都很鬆軟,但是阿爾提奧走的這條路卻格外的夯實。

這條路熊們應該來回走了很久。

同時阿爾提奧告訴我,它們一族祖傳下來的規矩,埋葬死者的過程中除非夜裏無月,否則全程都不能停下來,也不能停下進食,可以換熊背棺,但是到下葬之前都不能停下。

兩個部落衝突就是從某一天它們背著棺路過綠湖時被攔下來停了半天,隨後的路程一直在下暴雨。

隨後兩個部落的衝突一直在升級,尤其當這些恩怨落到年輕一代的頭上時,就更沒得談了。

兩個部落雖然距離很遠,但是流血事件卻一直沒有停過。

“老大,能幫我過去嗎,我不能跑,也不能停下來打架。”它望了一眼傷勢不一的十幾頭熊,這些熊裏麵有公有母,有老有少,根據阿爾提奧的介紹,這些都是它父親那一脈的親熊。

它們不服黑熊把三日月港口當做聖地的決定,所以憤然脫離了部落。

現在我們需要徒步行進約五十多公裏,去島的另外一邊。

“你走就行,我看看誰敢攔我們。”

阿爾提奧鄭重的說了:“謝謝。”

“我說阿爾提奧,合著不是我拐你跟我走,而是你拐我啊。”我小聲的打趣它,這家夥在鬆輪島那會可不是這幅精明果敢的模樣。

“嘿嘿,之前先把你的食物吃,我理虧嘛,不過老大兩個字我可是真心誠意的叫。”

“誒,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叫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收了,不過你在我的小弟裏麵排行第三,先說好。”說到小弟,我忽然就想起來了梅莉和老牛。

其實老牛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喊我老大的,是梅莉跳起來在老牛的頭上甩了一巴掌,讓它叫老大,後麵老牛才一直跟著梅莉喊老大的。

阿爾提奧一聽自己不是第一個,扭過脖子好奇的看著我,問:“為啥?”

我亮起了手環給它看,然後問它:“你知道這個什麽嗎?”

它仔細的看了看,甚至伸長了脖子過來嗅了嗅:“這是什麽?”

“這東西啊……”我本想說是參加遊戲的手環,可是這一瞬間我卻改了口:“這東西是鎖烤,銬住了我們的命。”

是啊,同為第三紀元的生命,動物卻不需要參加這場荒謬的遊戲,而人類這個第三紀元最大的種群現在除了那顆衛星裏的胚胎和寄存在公正的那幾個人之外已經沒有了,不存在了。

某種意義上講,我們已經成為了第四紀元的新生命。

我遊神的時候阿爾提奧一把抓住了我毛茸茸的手,爪子在手環上來回刮擦,但是它碰不到。

“老大這個弄不下來嗎?”它的語氣有些著急。

“等我們跟天神玩過三場遊戲後還活著,這東西就沒了。”

“致命嗎?”它看著手環問道。

“不致命我著急找小弟幹嘛,看在你熊品不錯的份上,先跟你說好,跟我去冒險可是很危險的,說不定要堵上命。”不得不說,我們才認識沒多久,但是它對我的關心是真切的,這一點很觸動我。

“我在那個島上幹活著兩年,活到我想放棄生命,一天到晚看日出看日落,總想找點有意義的事情。我馬上就能實現我最大的一個願望了,剩下的日子我不想再枯燥下去了,帶上我把大哥。”

“行,算了你一個。”

原來熊也會感覺到無聊嗎,這個世界真的突然感覺十分陌生。

“我先說好啊,真的很危險的,我沒開玩笑。”此時我的內心竟然希望它能夠退怯,可是它的想法似乎比我更加堅定。

“轟轟烈烈的死,總比平平凡凡的活著舒服,在和平的日子裏我錯過太多了,等我把父親的送到聖地與我母親團聚,這裏就沒什麽值得我留戀了。”

它說的很開懷,實際上不是它對這裏沒有留戀,而是某些熊做的事情讓它無可留戀。

對於一個從小在這裏成長的地方,怎麽會沒有感情。

隻不過有些感情會隨著一些人的離去而變得淡薄。

“大哥,按照這個速度,我們在淩晨一點就能到綠湖,隻要我們沒有停下,黎明到來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到聖地了。”

“比我預想的要快些啊。”其實我以為要走上一天兩天的,結果淩晨就能到達了嗎,我回頭問那群跟上來的熊:“你們呢,到了聖地之後你們有什麽打算。”

它們互選對望了一眼,為首的老熊開口道:“我們打算定居在聖地周圍。”

“是個不錯的選擇。”既然無法在這個部落裏生存,那不如重新開始會更好。

後麵一路上基本都沒有什麽交流,阿爾提奧參加過幾次葬禮,這條路它曉得怎麽走,它在前麵帶路,我跟十幾頭熊跟在後頭。

月光一直很好,空氣也不錯,大部分躲藏在陰影中的小昆蟲開始了它們的夜間演奏,各種聲音交織形成了一曲昆蟲交響樂,而我們的腳步聲是這部音樂裏唯一的噪聲。

走了沒多會我就開始手做地,四肢並用。

這已經是一種習慣了,不過這樣走路雖然舒服但是比熊低太多,我幹脆就爬到樹上前進。

樹與樹之間的距離並不大,所以我可以很輕易地從一棵樹跳另外一顆樹上,且不發出聲音。

就當是潛行訓練了。

就這樣走著走著我們到了綠湖,通過這裏最快的方法就是登上山坡,穿過內陸湖的沙灘,再從山上下去。

話說這也是一個火山口來著,不過它已經許久沒有噴發了。

應該......

當我們踏上綠湖的山腳時六隻熊從草叢和樹的陰影裏鑽出來阻攔我們前進。

“這裏不允許綠湖部落以為的熊通行,滾!”

下一刻那隻最先開口的熊就被從樹上跳下來的我一腳踢在下巴上失去了意識,剩下的熊也被我凍住。

到了這會我才意識到阿爾提奧很特殊,它可以掌控大地元素,但是其他的熊卻不行。

明明它們的靈魂之力也就比阿爾提奧差一點點,但阿爾提奧能做到的事情其他熊做不到。

雖然我下手很快,六隻熊都沒有發出增援的信號,但是我們還是被發現了。

“阿爾提奧,還有你們,什麽都不要管,往前走就行。”

它再次鄭重的說道:“謝謝。”

其他熊也看見了我解決那些哨兵的本事,對我的話自然也就沒有意見。

我肆無忌憚的走在最前頭,給阿爾提奧當一回打手。

麵對逐漸圍過來的熊,我喊道:“今天借道不打架,你們要是先動手就別怪我下死手!”

說話的同時配合黑龍蛋的靈魂壓製,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效果拔群。

最先衝上來的二十幾隻熊麵對我的警告不敢輕舉妄動,它們伏低了身子亮出了爪子和獠牙。

阿爾提奧無視了它們背著棺走自己的路。

後麵又陸陸續續的趕來了四十多頭熊,剩下的那些就是老弱病殘了吧。來的熊當中有一頭看著精神抖擻的老熊引起了我的注意。

它沉穩的目光讓我感覺今晚的事情不會那麽好收場。

老熊沒開口,我便先搶著說:“喂,那個老長輩,我們要去一趟聖地,借過一下,這些都是已經脫離了黑棕部落的熊,麻煩讓我們過去唄,過去不回來了。”

“上!殺了它們!”那老熊出乎我意料的不講道理,你要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了。

我拍了拍在別在腰間的黑龍蛋,龍蛋很快釋放了靈魂威壓,一種超脫了食物鏈的靈魂之力瘋狂傾瀉,一時間那些熊膽小的直接四肢發軟,摔倒後隨著山坡向下滾動,稍微強壯一點的還能在原地咆哮。

誒,沒辦法,它還是顆蛋,這要是孵出來那就好說了。

五十多頭瞬間減員成了十頭,感知了一下我發現這十幾頭熊的靈魂之力都比較渾厚,它們還能稍微抵抗一下龍威。

那隻老熊還想指揮剩下的熊對我們發起進攻,這會我們已經走到了半山坡。

“老頭!”我一聲爆喝,這種脾氣的生物防那裏都煩人,給麵子不要非要把臉湊上來讓你打兩巴掌才知道花兒為什麽那麽紅。

“老頭我已經很給你麵子了,你再想攔截我們,我不介意把你的部落給屠了!”我說完的同時我掌控了老熊身邊那些熊的水元素,我動了個念頭。

“噗呲!”

血色的冰錐從它們的體內破體而出,就像是雨後的春筍長在了它們的身上,我沒有殺熊,而是叫它們痛苦。

它們沒有死去卻無法動作隻能哀嚎,老熊顯然被我這一手嚇到了。

控製著它體內的水,我在遠處做了個拍臉的動作,同時在老熊的臉上也出現了一隻貓爪模樣的手在它的臉皮下拍了怕它的臉。

“你好好想想路重要還是你的部落重要。”

它沒有言語,隻是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帶著熊走了。

我們接著走了一會便到了山頂的內陸湖,雖然它們已經不再幹涉我們,但是仍舊跟的緊緊的,對於它們的監視我們不屑一顧,隻管走我們的。

走過那個搭著簡易帳篷的湖邊,下了山,這個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但是今夜的月光很給力,仿佛是知道我們要跋山涉水,所以它一直很明亮。

淩晨四點的時候我們借著朦朦朧的光隱隱約約的看到了它們口中的聖地,錐燒山。

新知島一共由三座火山的噴發形成,具體原因就不多做解釋,錐燒山是新知島西北端、也是最小的一座火山,而阿爾提奧說的聖地,就是那座火山下的一個洞穴,在它們的傳說裏,哪兒就是新知島上所有生物的起源。

對於這個說話我沒什麽好說的,隻是我感覺這些熊過個幾千年就會就上人類進化史的道路,成為智熊什麽的,到時候再打雷劈樹上來點火什麽的。

感覺完全可能。

望山跑死馬,明明看著很近,卻走到了太陽從海麵升起。我第一次看見如此巨大的天然洞穴,這麽大的洞穴放一棟三十層樓的的大廈都不是問題吧?太大了!

這個時候剛好太陽升起,一束陽光直直照射進洞口,把山洞完全照亮,洞臂上不知道什麽礦物質發射著陽光,使這個洞穴金碧輝煌,這一束光為這個看著平平無奇的洞穴增添了神聖光輝。

這等巧合奇觀才是為什麽這些熊會認為這裏是聖地的根本原因吧。

我一個陌生人看著也不由得嘖嘖稱奇。

阿爾提奧解下背上的石棺,把它抱在胸前,其餘的熊很自覺的排在兩邊,一隻隊伍整整齊齊的,踏著陽光走進山洞。

之前問過阿爾提奧,我可以進去,但是要等它們進去之後。

走進去後我發現整個洞穴並不陰暗,相反是十分明亮,洞內的牆壁上有棕熊們開辟出來的木質走道,它們正抬著石棺走向洞穴的第二層,阿爾提奧停下的地方相必就是它的母親的石棺。

它把父親的石棺放進去後跪下拜了拜,其他熊先走了下來到洞口等待,阿爾提奧在上麵與親人說著什麽話。

目睹這一切的我再次感覺到這個世界還是太神秘了,這些熊都有石器時代的水準了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阿爾提奧已經下來了,它的眼睛哭紅了,但顯然它現在情緒還算不錯。

我們一齊走出洞穴,就在走之前我回了一下頭。

兩隻熊站在剛才阿爾提奧跪拜的位置,母熊靠著公熊的肩膀,公熊朝著阿爾提奧的背影揮手,他們笑的很幸福。

我拍了拍阿爾提奧。

“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