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一個小男孩,七歲左右,身子異常瘦弱,上身沒有衣服,幾根布條做成了一個小內褲穿在他身下,光著烏黑的腳板,奮力地跑在最後麵,手上提著一個髒兮兮的編織袋。
小男孩跑得不快,卻異常靈活,別人都在埋頭狂奔,隻有他手中拿著一麵小鏡子,時時地照向身後,要看到不對勁,他就變換方向,躲過大魚追擊的直線。
最開始大魚追著個頭大的食物吃,如今大的吃完了,小的也不能放過,雖然小男孩兒很機敏,當兩條大魚同時盯上他,小男孩兒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時間將所剩不多。
不知道小男孩的袋子裏裝的是什麽,在小孩兒手裏異常沉重,小孩子卻寶貝的不行,哪怕到了生死關頭,他也不肯鬆手。
黃泉心中一動,迎著小孩子跑去,一把抄起小孩子,也不管他的掙紮,反身往回跑去,黃泉知道大魚在陸地上快不起來,那些被吃掉的人倒都是嚇得腿軟,這個小孩子很對黃泉的胃口,用小鏡子觀察身後也算得上一種戰術技巧,有了培養他的想法。
最終大魚們還是放棄了追擊,今天的收獲不錯,平均一條大魚鬥吃到一個,夏天的沙礫地是滾燙的,這讓大魚很不舒服,紛紛回到了水裏,讓逃過一劫的人群略微心安,再也不肯帶岸邊去采集,他們大多有了今天的食物,明天吃什麽還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
“你叫什麽名字?”黃泉放下小孩子,隨口問道,小孩子瞟了一眼一身戎裝的黃泉,眼中閃現著不屑與些許桀驁,伸手指向黃泉身邊,黃泉順著小孩手指的方向看到一片空地,心中暗道:“上當了··”扭頭一看,那個小孩子擠進了人群。
黃泉哭笑不得,想他堂堂分隊長,軍校高材生被一個幼童給騙了,還是在眼皮底下被小孩逃走,真是丟人丟到家,還好沒人看到,不然真是英明喪盡。
小孩子跑了黃泉也不惱,他隻是略微動心,想要培養一名軍官而已,小孩子跑掉隻能說明那個小家夥沒有福氣,至於其他,黃泉還想不到那麽遠。
前麵的人群擠擠嚷嚷吵吵鬧鬧,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不管是什麽都不關黃泉的事兒,黃泉擦著人群的邊緣向前走去,走到人群盡頭,見到數十個拿著大刀棍棒的男人將前路封住,一個個拿著袋子的男男女女正接著這檢查。
稍稍看了一眼,才知道有人在收稅,倒把黃泉逗樂了,貌似這塊地盤是車隊的,收稅也該車隊收啊?
想了想,黃泉也沒有阻止,今天看的杯具太多,生死邊緣中,貧民中爆發的醜惡,不會比那些大聲歡呼看獸食人的家夥少,有人收他們的稅,黃泉也不認為有什麽好吃驚的,就算有熱血心腸,也會被這些自私自利的貧民給澆滅。
收稅的頭目黃泉認識,是哪個擺賭攤的家夥,他與黃泉的年紀差不多,長相不算凶狠,相反,還帶著一絲清秀,他此時的表情還真辜負了他爹媽給他的那張好臉。
“馬三春,我們先走了,下次再有機會可記得叫我們啊,過癮,太過癮了,可惜那邊被堵死,不然看看怪物吃人也不錯···········”
那些衣衫整潔,麵色紅潤的男男女女先後離開,貧民低下了頭顱送他們離開,除了深深的怨恨之外也帶著一點諂媚,讓黃泉對這些貧民感到一種絕望,人家在商量著怎麽將他們喂給喪屍吃掉,他們不敢反抗,就連表情都是麻木中帶著諂媚,難道他們不知道對方已不再把他們當人?還是他們自己都不再把自己當人?
黃泉在感歎,馬三春開始正式收稅,一個中年女人走了上去,她麵色惶恐,死死地拽著一個塑料袋子,等到她發現那些人麵色不善,才顫抖的將那視如心肝的袋子交了出去,袋子被人一把奪過拉開倒在地上。
各種野菜,草根,青苔,散散的在地上鋪出一片,一個男人提著大口袋將所有的野菜沒收,示意女人走開,中年婦女心疼地望著自己的野菜被沒收的一根不剩,老實地撿起草根與青苔出到外麵。
在黃泉眼中,以其說是稅收倒不如說是在搶劫,收野菜的男人經驗豐富,他手腳麻利將一根根野菜辨別出來,收進口袋,草根或者其他的東西一樣也不會拿,想來那些挖掘野菜的貧民,很久都沒吃到過真正的野菜了。
有一個人大概想要取巧,袋子裏的野菜隻有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數都是草根,青苔,泥沙交雜的地皮菜,檢視野菜的男人抬起頭看了馬三春一眼。
馬三春的臉上變了顏色,猛地揮了下右手,幾個五大三處的大男人一擁而上,將那人拖到一邊就是一頓毒打,那人挖掘的各種植被被扔到一邊,還被人在上麵撒了一泡尿。
到這裏黃泉心中反倒有了一種快慰,他認出那個被毒打的男人,是那個被踩在別人身上逃跑的男人,他能有如此下場也算受到了報應,男人受到了報應,那個女人呢?
一個個被剝削的男人與女人走了出去,馬三春的大袋子也慢慢地鼓了起來,各種湖鮮也收獲了老大的一盆,等到那個穿著紅衣的女人出現,黃泉發現那女人手中隻提著一隻袋子。
黃泉有些詫異,難道那個女人把袋子藏起來了?這可是在人群眼皮子下麵,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中,她是怎麽辦到的?
謎底很快被揭開,女人表現的很正常,交出去的野菜也和別人一樣多,卻被人看出她走路的姿勢不對,要知道能逃過大魚追擊,都是能跑能跳的。
女人被當場脫掉了褲子,一隻塑料袋係死在褲襠哪兒,原本的規矩是要受到毒打,洗幹淨的女人引起了那些人的色心,被拖到一邊在野地裏作踐起來。
見到這裏,黃泉心中的悶氣算是被馬三春等人給幫著出了,他想要出去回到營地,那個逃掉的小孩出現了,輪到他交。
小孩子的收獲也不差,他拎著兩隻大螃蟹交給了馬三春,提著袋子就想出去···
“等等·······把袋子打開·······”馬三春並沒有因為小孩子交出的湖鮮也比人大比,比別人好,就放過那個小孩子,小孩子臉色變得蒼白,緊緊地將袋子抱在懷裏,那是他用命換的。
“等等·······”黃泉出麵了,這小孩子是他救得,小孩子手中的螃蟹也是他救得,憑什麽讓這些家夥收稅?
黃泉走到小孩子身後,盯著馬山春等人說道:
“他是我們營地的人,把那兩隻螃蟹還回來,其他的我當沒看見········”
黃泉站在一邊早就被馬三春看在眼裏,馬三春不認識黃泉,卻知道車隊進駐的事兒,當然,他也隻知道一個大概,或者說他知道的,是別人故意告訴他的虛假消息。
聚集地三大勢力都給自己的手下下了封口令,對與外麵的解釋則是車隊臨時暫住,連營地都不準建在安全區,人員也不多,男人不到百人,想讓那些中小勢力去找車隊的麻煩。
這是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車隊掃平了那些小勢力,聚集地少點隱患,隻要車隊裏沒有大量的糧食,車隊不敢接受太多的人。
小勢力分給車隊造成了損失,他們也樂意見到,畢竟他們也被車隊欺負的不輕。
眼下,馬三春成了第一個炮灰,讓車隊展示真正實力的炮灰。
馬三春陰著臉打量著吊著胳膊的黃泉,黃泉身上的軍裝與槍支裝備他早就看到,這些還不放在他的眼裏,他打量的是黃泉的氣勢,軍人氣質。
黃泉也不說話,右手沒有去摸槍柄,緊緊地貼著褲縫,灼灼地望著臉上陰晴不定的馬三春,拇指暗暗地摩挲著扣在掌心的軍刺手柄。
“這位兄弟,新來的吧?知道規矩麽?這塊兒一直是我在收稅,這裏我說的就是規矩,想要在這塊地界活的痛快,就得按我的規矩辦。”
馬三春這些話說出口,黃泉的雙眼眯起,兩點寒星射在馬三春的眼中,讓他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小小的後退了一步,接著他醒悟過來,向前跨出一大步以黃泉對視,那些持刀拿棒的漢子也紛紛圍攏上來。
站在黃泉身前的小孩沒有因為黃泉護他就留在黃泉身邊,他是跑的最快的,轉眼間就溜到後麵與剩餘的貧民一起退到遠處觀望。
黃泉眼角掃到了那些圍攏過來,凶神惡煞的漢子們,臉上不動聲色:
“那是以前,如今這塊地歸我們所有,上麵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們的,我改條件了,你們要把剛才收的一切物資全都給我吐出來·····”
黃泉開口的語氣一如先前那樣輕柔單薄,與他訓練隊員時的大喝截然不同,要是良子在這兒就會猜到,殺神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