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機槍手與曹姐(完)
炸藥爆炸造成的山崩讓所有的火力點同時停火,除了這邊的丘陵已經坍塌以外,中線的三座高射機槍與何文斌那邊的丘陵都以為大地的震動而無法繼續射擊,張小強這邊損失慘重,喪屍那邊就是全線崩潰。
半邊丘陵的倒塌將張小強這邊的屍山整個的埋了進去,山體滑坡一直延伸到屍海深處,無數喪屍被埋在土裏,雖然它們一時半會死不了,可它們也出不來,隻能等著在土壤裏化成白骨。
丘陵崩裂造成的地震不斷讓人站不穩,喪屍也是一片片的倒在地上,除了斷中線的喪屍不能繼續攻擊,就連堆積在何文斌那邊的屍山也隨著大地的晃動不斷崩塌。
整個戰線在照明彈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片詭異的寂靜,沒人說話,沒人開槍,就連喪屍那邊也沒有反應,在這個先前該打的熱火朝天的戰地上除了山石滾落的聲音外就再沒別的聲音。
當屍群紛紛爬起重新站立的時候,它們動了,不是繼續往前衝再發起新一輪的攻擊,而是緩慢的轉過身子往後退,看著喪屍海向潮退一般往黑暗中縮去,張小強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終於熬過來了。
張小強不明白喪屍海為什麽會退去,可他知道要是喪屍繼續進攻自己這邊不一定能擋住,山體滑坡形成一個巨大的斜坡,在這個斜坡上就算一個三歲小孩子都能爬上來,喪屍壓不用搭什麽屍山,就這麽蜂擁而來都能衝到山頭。
最要命的是張小強所在的這座丘陵上的火力點已經損失了一半,就算剩下的一半也不能在第一時間開火,山地震動讓不少重機槍與高射機槍都陷在土裏,沉重的彈藥箱自然也不用說,全都在土裏邊埋著。
“歐··········”隨著第一個人歡呼,戰線重新沸騰了,隊員門大聲歡呼大聲叫喊,他們向天空開槍,在夜裏格外瑩亮的灼熱彈頭像節日的禮花一樣向空中綻放,工人們和那些搬運彈藥的廚娘門忘情的摟在一起,間接有巴掌拍在臉上的耳光聲與廚娘的怒罵聲一起傳來,那是有人乘機吃豆腐。
所有的人都在歡呼雀躍,除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女人穿著一身被硝煙汙濁的軍服,她步履蹣跚的走在坎坷不平的路麵上,眼睛不斷在裂開的山縫裏張望,手中的手電光在不停地掃著下麵的黑暗,在眾人大聲的歡呼中,女人的身影是如此孤單蒼涼。
曹姐看著腳下那道張著大嘴向她嘲笑地大裂口,從眼裏滾落的淚水不停地流淌在臉頰上,她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摸了摸臉上的淚痕,慢慢的向大裂口走去。
“嘩啦·········”無數的泥沙混著碎石子滑進她腳下的深淵,她躺在斜坡上慢慢地往下蹭滑著,皮肉翻卷鮮血琳琳的左手緊緊扣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泥沙是否會濺到傷口中,在身子下滑的過程中,曹姐不斷的用手電在查看著腳下的山石嶙峋,希望能找到機槍手的屍體。
此刻曹姐心中的悲涼無法用言語表述,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可眼裏的淚水就是不斷的盈·滿滲出,滾燙的淚珠在她被硝煙塗滿的臉上洗出一條條淚痕,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聲來,身子順著斜坡慢慢地落下,心中的往事不由的浮上心間。
笑顏如花的她踏出校門回頭看著學校裏老舊的教學樓,那裏埋藏著她的花季。
在眾人的鬧騰中她穿著婚紗步出家門,回頭看著自己家的老平房,那裏是她藏著所有的童年與少女情懷。
在紛**雜的驚懼中她跑出了房門,回頭看著變成喪屍的丈夫站在他們好不容易掙下的小家門前,那裏是她為人妻,人母的全部。
上到麵包車前,她轉身看向被鮮血淋濕的糧庫大門,那裏埋著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是地獄,是她不願再想起來的地獄。
所有發生在她身上一切,形成一個堅硬的殼兒將她的心緊緊包裹,年輕的機槍手說要娶她,說要與她生孩子,說要與她同生共死,看著機槍手嚴肅認真的表情,她心中的殼兒碎了,她原本幹竭的心田被一股清泉澆築,她答應了。
現在,原本該與機槍手同生共死的她還活著,機槍手卻不在她身邊,張小強將要尋死的她攔下,可攔下了她的人攔不住她已經死掉的心,她要下到山縫裏,她要找到他,她將抱著他一起進入亡者的世界。
手電光不斷的掃描著,直到看到了半坡腰上一塊凸起的巨石,在巨石形成的夾角裏,一個灰撲撲的人影躺在哪兒生死不知。
看到那道人影曹姐激動了起來,下滑的速度也開始加快,手指沒有扣住地麵一下子就從山披上滾落下去,下麵就是無盡的深淵,天地不停地倒旋,曹姐心中沒有害怕,反而一片寧靜,感覺自己將要做到與機槍手同生共死的諾言,雖然她從沒說出來過,可心裏早已經下定決心。
“碰··”曹姐柔軟的身子砸到了巨石上,身上瞬間被麻木充斥,她飛了起來往下麵的裂縫落去,時間變得緩慢,好似電影慢放一樣,曹姐在空中無處著力,她仰望著天空中那冷色光暈後寂靜的夜空,心中發出一股歎息,閉上了眼睛·········
在照明彈的冷色光源下,夜空顯得幽遠而又寧靜,在夜空中能看到下麵歡騰的人群,人群在雀躍,手中的步槍不停的往空中噴著青藍色的槍焰,一粒粒閃著熒光的子彈像流星一樣飛向夜空。
就在歡慶自己劫後餘生的人群邊上,那個被炸藥炸開的巨大裂縫裏,麵容平靜的曹姐飛在半空中,身子慢慢地向身下無盡的深淵落下。
那塊橫在半腰上的巨石已經被機槍手的鮮血塗滿,倒在夾縫裏的機槍手如先前一樣一動不動,一條綿延的血流從他身下滲了出來,順著山石間的縫隙慢慢流淌,直到滑過巨石的邊際滴向下麵無盡的深淵,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最終練成一線灑向那被暗黑彌漫的裂縫裏,就如在追趕著她的身影,裂縫上方,人群還在歡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