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抬眼望向天空,碧藍的天空如水洗的琉璃通體透徹,比寶石還要明淨的藍讓他的心胸也為之放開,一下將心中的陰鬱衝開,金色光芒在天空中鋪開,自上而下照在他的身上,讓他全身都暖暖的,驅散了這片迷宮裏積蓄的陰寒,覺得時間不早,這裏又隻是一片被人洗劫之後的廢棄地,張小強也失去了探索的興趣,正要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一道長長的黑影突然在他眼中緩慢放大。

動態視覺中,任何高速物體都是緩慢的,越是緩慢,證明這道黑影在常人眼中的已經超過極限,那是支鋒利的獸牙長箭,三角形的獸牙瑩白如骨瓷,在光芒下閃過一隱而現的亮澤,快速向他麵門墜落,轉瞬之間,箭頭與他的眉心隻差一分,突然,箭頭自中間無端開裂,從箭頭一直到箭尾均勻的破開兩半,從他的左右腮部飛過。

斷開的箭頭依舊力道十足,即使沒有擦到他分毫,呼嘯的箭頭刺破的空氣也摩擦的他臉頰生疼,張小強斬斷長箭並沒有托大,右腳跺地,整個人猛地跳起來翻空翻,飛到一邊牆麵上的窗戶上縮頭,輕巧的鑽進了街邊的房間,還沒落地,耳邊聽到遠處一聲懊惱的尖叫,連續三枚長箭流星追月似的向他再次射來。

屋內一片黑暗,歪倒的家電家具,散落的椅子還有棉被,各種雜物將屋子弄的像個垃圾堆,張小強落到地上的瞬間,蹲下跳到了屋角,幾聲巨響,牆麵上炸開無數零碎的空心磚碎片,濺落的水泥磚還在昏暗的屋內旋轉翻飛,又是幾聲巨響,在另一麵的牆壁上也炸開幾個臉盤大小的破洞,讓張小強為止驚訝,這幾枚箭頭差不多趕得上12.7毫米穿甲彈了,就在剛才,他斬開的利箭上回震的力道差點讓他拿不住鼠王刃,以他的力量加上鼠王刃的鋒利才勉強破掉那支飛箭,而飛箭剩下的力道還能破風刺痛他的臉頰,可見射箭的進化者不是一般的強。

知道對手不好對付不敢托大,先躲到房子中間以免被人圍攻,這才是張小強對敵之道,果不其然,前麵那支讓他有些吃力的利箭隻是試探,後麵每一支飛箭的力道都是前麵數倍之上,若是他依舊站在外麵,即使全部攔下也可能受傷。

短促的呼吸吹開彌漫在臉前回旋的塵埃,陽光射入的光柱中,數以億計的塵埃在光柱中炫舞,牆麵上破開的大洞讓昏暗的房間之內更加明亮,他這時才看清楚自己身處的環境,這間房子麵積不大,家具倒不少,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間裏床鋪,電腦桌,衣櫃,還有電冰箱一樣不少,這些東西若是理順還好,被人翻找之後東倒西歪,讓這個狹小的房間更加狹窄,就算長於近身搏鬥的張小強也不敢說能在這裏戰勝對手,何況對方是遠程,長箭的速度比一般的12.7毫米機槍也不多讓,即使他身上有內襯的二級水蛇皮甲,也不敢隨便硬抗。

靠在落滿塵埃的牆壁上,張小強凝神靜聽,手中的鼠王刃在指尖緩緩滑動,彌漫的塵埃張牙舞爪的盤旋在他身邊,他卻沒有任何躲避拍打的想法,任由這些塵埃慢慢落在他的身上,臉上,還有發絲中間,眼睛死死地盯著屋內的光線,不放過任何一個變化,耳中傾聽者外麵的聲響,尋找有人靠近的痕跡。

就算是他也沒意料到這裏會如此凶險,陌生的環境,不可預知的對手,還有一枚枚洞穿牆壁的箭矢,這幾樣加起來讓他處於相當不利的位置,他不知道這個射出箭矢的進化者是這片地區的頭領,還是上海市區大勢力派人過來清除他的殺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整五分鍾外麵毫無動靜,既沒有試探性的箭矢,也沒有武裝人員奔走呼號的聲音,讓他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他不怕對手手段強大,隻怕對手有耐心,耐心這東西在兩人對戰時能讓其保持頭腦的清醒,尋找機會致命一擊。

但是張小強在這裏既不了解環境,也沒有多少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他最多能耗到天黑之前,一旦天黑,對他不利的因素又多了一樣,在這個迷宮一樣的平房區域,在沒有電子地圖顯示的情況下,他會百分之一百的迷路,一旦迷路便會被對手牽著鼻子走,慢慢消耗他的耐心和體力,讓他持續的虛弱最後給予他一擊必殺。

想到這裏,張小強慢慢地蹲下,抓住倒在腳邊的一隻黑色金屬圓凳,塗著黑色油漆的金屬椅子腿上裂開魚鱗般的裂紋,被張小強抓在手裏紛紛化作黑褐色的鐵沙落下,暴露出被嚴重腐蝕的本質,張小強抓著不斷落下鐵鏽的圓凳猛地扔出房門,高速旋轉的圓凳化作黑色流星,衝出屋外落到街麵砰然散開,散開的空心鐵管和人造海綿落到大門,讓他看了一個清楚,心中一動,對方比他想象的更有耐心,也不再顧忌,小心的避開牆麵上的缺口,抓起電腦顯示頻,機箱,還有取暖器等物件接二連三的扔出大門,很快在門口就堆積出一個小小的屏障,隨後張小強找出一隻皮箱打開,將裏麵的衣服一件件套在一起,慢慢套成一個完整的人形,又在最裏麵塞了隻枕頭,在最外麵套了一件和他身上軍裝顏色相近的衣服,小心的走到大門,準備在扔出去的瞬間向另一個方向拋開。

剛剛掄起胳膊,手中的假人還沒有脫手,一陣強烈的危機突然襲上心頭,讓他猛地扔出假人向地上趴下,爆裂的牆壁在他身後破開,無數飛射的碎磚,子彈一般向四周濺落,將他後背的軍裝射成了篩子,一隻烏黑冰冷的利箭在他的頸子上擦過,頸子上一陣冰冷,跟著冰冷化作火辣,在他趴到地麵的瞬間,身邊的水泥地麵猛地炸開,更多的碎石撲打在他的側身,張小強來不及細看,甚至沒時間去撫摸一下頸子上的火辣,連忙翻滾出去,躲避心中的警告,一直到了他藏身的地方,才消去了心中驟然收緊的慌張。

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不顧拍打頸子裏麵塞滿的碎沙石,入眼是被加寬的大門,大門的牆壁破開一道V字形的大缺口,半邊的門框被射斷,讓大門的空間擴大了三分之一不規則形狀,地麵也炸出了一個五十公分寬的缺口,缺口不淺,至少也有七八十公分深,那支將他脖子撕開一層皮的利箭整個的炸碎,再也看不到屍首。

張小強倒吸一口涼氣,這那裏是12.7毫米啊,貌似比37毫米高炮彈的威力都不差,即使是D2喪屍遇上也是又死無生,能將弓箭用到這種程度的他還這沒有見過,他在銀蒙軍隊的獵騎軍主官,許皓的弓箭用的夠好了,一個人就將整個黃金狼旗攪的天翻地覆,可是與外麵這位相比,簡直連提鞋都不配,當日許皓要是有外麵這位的手段,恐怕薛怯軍也不可能像攆土狗一般,將許皓攆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兩邊又形成了對持,張小強在平複激烈躲閃後湧起的氣血,包紮傷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是整個房間的承重柱,這根柱子是這間房子最厚的地方,也隻有這裏即使火箭筒也不能擊穿,難怪外麵的對手能按捺到剛才下手,不是對方不知道張小強的情形,而是根本沒把握隔著承重柱傷到張小強。

想到自己暫時安全,張小強靠著承重柱緩緩坐下,後背的軍裝在與牆壁摩擦的時候乍然裂開,原本軍裝就被碎石子洞穿了無數小洞,即使本身的材料不錯也不能再受力,幹脆將軍裝左右撕開扔在地上,張小強就穿著細鱗蛇皮甲尋思著出路,外麵的進化者給他敲響了警鍾,他確實有些大意了,在不了解具體情況之前貿然進入這片陌生的區域,外麵的對手也足夠強大,除了一手淩厲的箭術之外,還能準確預測他的方位,這種預測他隻聽說楊可兒有過,還有突然增加的箭矢威力,這說明之前的那支箭隔得太遠,射來的時候已經成了強弩之末,難怪聽到那聲尖叫有些隱隱的失真,如今對方恐怕在附近的製高點嚴密監視他,就算破開屋頂恐怕也不行吧。

雙手使勁兒的撓著頭皮,散落在發絲中的細碎砂石唰唰落下,張小強有些盲點了,他還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情形,他在明,敵在暗,被人堵死在狹小的房間裏,甚至連打穿牆壁都不行,一旦離開了承重柱就會被攻擊,困身與方寸之地,就算拉屎都怕被人射中屁股,讓他很是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