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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客室十分寧靜,除了風聲與蟲聲外就隻有盆栽中小魚偶爾從水草間探頭的點水聲。
火盆內火焰已經淡去,徒留木炭繼續被火苗侵蝕。木炭由黑轉紅,又由紅轉白,最後再從白色的狀態粉碎,與底下褪色的灰燼融為一體。
光頭男子在結束以盆栽為中心的話題後開始搜索枯腸,想找出一個能夠持久的題材,使有關交易的談話能夠緩點進行。然而無論他怎麽想卻想不出一些好的題材,以致在不知不覺間開始瞪著火盆發呆。
“先生怎麽了?身體還是不舒服嗎?需不需要稍作休息?”
“不!不用!我……我隻是在想這裏的木炭還真不錯,既不冒煙,味道也挺香的。”
“喔,是這回事。關於這我得說先生真不愧是商人,就是有眼光。這木炭是在迎接賓客時所用的無煙炭,不僅樹種特別選過,而且整根木柴隻取焙製程度最高的部分,一切都是為了避免在迎接賓客之時突然發生冒煙或是發臭之類失禮的事。”
“原來如此,真是了不起啊!說起來首輔你的衣物顏色還真好看啊!”
光頭男子發現自己隨口扯了木炭對方也能說得頭頭是道,於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將屋中的物品都談上一遍。這異想天開的
行為讓在一旁的隨從不由自主地垮下臉來。
“這衣服可不是我的,這是屬於首輔一職的製服。”
“難怪這麽好看,上麵有……一、二、三……七八九,九種顏色,這真是了不起的技術啊!”
光頭男子數著衣服上的顏色心中也越來越驚訝。一開始他隻想著自己的事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所穿的衣服,所以現在才感到無比吃驚,因為在此時染色技術並不成熟,一件衣服要染上許多顏色有一定程度上的困難,更別說像早歸身上的衣物連圖案都特別設計過。
“過譽了,不過這衣物確實珍貴。”
“這應該是絞染吧?”
“說來慚愧,我也分不太清楚這些衣物的染色方式,不過負責衣物的人員確實是這麽對我說的。”
光頭男子看著那衣物又再次不自覺地衡量起其價值。這樣一件衣物要以針線縫製避免染料滲透,其手工不僅必須密實還必須使圖案不變形,能做到如此精細工藝的人才本身就十分難尋。其次每次染色都需要很長的陰幹時間,否則顏色容易脫落,添加下一色時就會出問題。合計九色的衣物需要的人力、物力與時間都非同小可,其價值與四至五車的兵器相比隻高不低。
“貴村真是好
福氣,像我就隻能穿這種麻料袍子,頂多天冷時再披上塞入棉絮的衣物,九色錦袍我可不敢想像啊。”
“先生誤會了,本村這種衣物也隻有數件而已,其功用是拿來分辨各機構的人員職等,色多為上,色少為下,並且指定圖案與色彩種類才不會被他人輕易仿製,絕對不是為了彰顯氣派而製作的。”
“原來如此,貴村想得真是仔細,確實想要複製這種袍子還得衡量衡量自己的本事。話說回來,這衣物上的深藍色是如何取得的?各色顏料都很常見,唯獨這藍色顏料實在少見。”
“喔,這不是用染料染的,而是將青金石磨成粉末在以糨糊黏上去的。我的家族本身是在經營有關造船與水運的產業,所以偶爾能弄到一些稀有的東西。”
兩人持續著無意義的恭維,隻有太陽不斷西行。然而在見到玻璃、木炭、衣物、染料等物,光頭男子麵對烏爾村莊中這些稀有品已經有些按耐不住,作為商人的熱情在體內熊熊燃燒,他感覺到若是現在的自己必定有能力去處理接下來的交易。於是他鼓起勇氣向早歸提問。
“說起來,首輔邀我們過來是為何事?”
光頭男子的問題讓早歸露出了微笑,至於這抹笑容究竟是福還是禍卻是無人能看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