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存在,有很多種方式,有些人喜歡用數不清的照片來記錄歲月的痕跡,指著那曾經充滿笑容的臉龐,大聲告訴別人,自己曾經快樂過,有些人則喜歡靜靜的待在角落裏,讓那些逝去的時光在腦海中流傳,用記憶中的一顰一笑,來證明自己不曾錯過,有些人的存在,卻需要用別人的痛苦來延續,正如吞噬一切的黑暗,隻有在吞噬中,才會看到希望,當那閃爍著光芒的大地漸漸的化作無邊的暗夜的時候,他們,才會微笑,才會覺得,世界如此美好。

“當那流星劃過天際的時候,在許願聲中,如果你看不到希望,那麽,你是寂寞的。”

寧夏靜靜的盯著屏幕上閃爍的文字,一時間,竟然呆住了。寧夏突然覺得自己是寂寞的,一切的一切,都遠遠的離開了自己,像是從未擁有過那樣,自己,原來一直都是寂寞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也是寂寞的人,卻也有一顆想要溫暖別人的心。雖然這顆心,支離破碎,卻也想要像那燭火一般,照亮大地,驅逐黑暗,把春暖花開的日子,帶到你的身邊。”

真的是這樣嗎?寧夏的胸口微微的顫抖著,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突然跳的有些快了,好溫柔的男人,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或許是個很好的選擇,寧夏這樣想到。

這是北京九龍花園的一間小小的一居室,雖然是光鮮無比的白領女郎,但寧夏的生活是有些尷尬的,這樣的一居室,在三環這個地方,每個月要三千塊錢,而寧夏每個月的收入隻有六千塊錢,雖然她有個好聽的工作,人力資源經理。

一年前的寧夏,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幾個姐們一起擠在一間小房間裏,她還隻是某個售樓處的售樓小姐,她還有一個很愛很愛她的男朋友,那個男朋友,每個月都會悄悄的送她一束玫瑰,每當寧夏看到那玫瑰後麵,那個有些臉紅的男孩子的時候,她總會告訴自己,這就是自己要的未來,每天醒來的時候,陽光和他都在。

可是,這裏是北京,一個根本容不得任何陽光的地方,抬起頭來,看到的,永遠隻是那灰蒙蒙的雲彩,正如生活一樣,永遠是灰蒙蒙的,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所以寧夏變了,她想要的東西,已經不僅僅是那束玫瑰,這種變化,寧夏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想了解一個圈子,隻要認識其中的一個人就可以了,因為,人總是群聚的,寧夏的圈子,漸漸的變成了小三的圈子,當寧夏挽著那個老男人的手,微笑著向姐們們介紹自己的新男朋友的時候,她甚至沒有一點羞愧,隻要有錢不就行了嗎,隻要像個金光閃閃的公主,不就夠了嗎,別人的看法,寧夏一點也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有一樣東西,就是這個老男人給她的所有光芒,那種,讓人仰視歎息的光芒。

可是如今,寧夏已經哭了一個月了,她反反複複的打著老男人的電話,那沒有一絲感情的人工錄音,像是一根根鋒利的鋼針一般,將她的驕傲紮的千瘡百孔,直到現在,寧夏才慌張的意識到,除了這個老男人的電話,她對他竟是一無所知,小三,本來就是不需要知道什麽的,隻要張開她的雙腿就可以了。

是生意失敗了嗎?還是喜新厭舊,有了新歡,難道,連這樣一聲簡單的告別,都懶得說嗎?寧夏癡癡的聽著手機裏傳來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女人的眼淚,正如同鱷魚的眼淚一樣,至少在寧夏這裏,是這樣的,寧夏本來以為自己真的愛過這個老男人,直到她漸漸的無法再將那紙醉金迷的生活繼續下去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愛的,不過是錢而已,所以她有些釋然了,雖然偶爾還是會哭,但那隻不過是失去那份驕傲的感傷罷了,寧夏,還想做那個金光閃閃的公主。

“與其一個人麵對這寒冷的夜,不如兩個人一起,相濡以沫,讓陽光普照大地,驅散黑夜。”電腦那一端的男人輕輕的敲下了這行字。

“可我不是那種女人,我隻想要一個愛我的人,然後一起天荒地老。”寧夏想了想,這樣回複到,女孩子總要矜持點才好,男人總是不會去珍惜那些太容易得到的東西。

“試試好了,你我既然在這裏相逢,就是有緣,我想要的,隻是一個擁抱而已,做我今晚的女朋友吧。”男人如是說。

這個男人,倒是有趣,寧夏進入聊天室的時候,麵對那密密麻麻的私聊信息,腦袋瞬時就炸了起來,她不過是想散散心,找個人隨便聊聊,但好像現在的聊天室,已經是小姐和嫖客們的世界了。那些荷爾蒙過剩的男人們,毫不厭倦的向每一個進入聊天室的女孩發著同樣的信息。

“兼職嗎?”

“援交嗎?”

“一夜情嗎?”

隻有這個男人,這樣說道:“孤單的夜晚,一個人,有些寒冷,有些寂寞,不知道是否可以邀請你做我一夜的付費女朋友。”

“付費女朋友?????”寧夏用五個問號這樣問道。

“是的,就像我的女朋友一樣,擁抱我,溫暖我。”那人答道。

“你很有錢嗎?”寧夏好奇的問。

“年輕的時候,追逐名利,忽略了身邊的人,現在功成名就,卻成了孤家寡人,有錢又能如何,不過是金錢的奴隸罷了,每個夜晚,都在寂寞中反複掙紮,不能自己,想回到過去,哪怕隻有片刻的溫柔,都願意。”

“那麽,這片刻的溫柔,要多少錢呢?”寧夏決定逗逗這個男人。

“一萬,如果你真的可以給我這片刻的溫柔,那些溫暖的回憶。”

寧夏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隻是第一次進入這個聊天室,但是那滿屏的私聊信息,已經讓她對這裏的價格有了些了解,三百,五百,八百,最多的一個,不過是一千而已,寧夏冷笑著屏蔽了一個又一個這樣的男人,那些錢,吃頓飯都不夠。

“可以嗎?”男人問道。

“可是,我不是那種女孩。”寧夏遲疑片刻,答道。

“那你是寂寞的人嗎?”男人突然問道。

“寂寞,什麽是寂寞呢?”

“當那流星劃過天際的時候,在許願聲中,如果你看不到希望,那麽,你是寂寞的。”

“你知道嗎,我和男朋友分手了。他是我全部的希望,我的未來,我覺得,我的天塌了。“寧夏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那被拋棄的感覺,好痛。

“不想試試新的開始嗎?療傷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段嶄新的感情,會撫平你心靈的傷痛,把快樂和幸福帶給你。”男人說道。

“開始?在這裏嗎?”

“既然相遇,就是有緣,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男人說。

“可是,你是在找一夜的女朋友,不是我想要的那種。”

“一起試試嗎?我很相信緣分,見到你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等的人,來了。”

“不想,我不想當那種為了錢出賣自己的女人,如果是男朋友,不應該是這樣的,我要的是一生一世的那種。”寧夏深深的吸了口氣,抑製住自己那要答應的衝動,說。

“我的女朋友,要漂漂亮亮的,我這個人,不太會買東西,怕買了東西,你不喜歡,所以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去買些好看的衣服,開開心心的,做個幸福的女人。”男人解釋道。

“可是一夜……?”

“不如一起找個地方坐坐,如果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就請允許我,牽你的手,走下去吧。”男人這樣說道。

寧夏決定答應他,這個建議,讓寧夏覺得,很安全,如果這個男人所說的那些話,隻不過是虛情假意,特別是這個男人,如果不是那樣有錢的話,自己還是可以一走了之的,寧夏決定問最後一個問題。

“那你來接我嗎,你開什麽車?”

“路虎,金色的,很好認,你在哪裏?”男人答道。

寧夏開心的笑了,她輕鬆的把自己的號碼和地址給了男人,然後關上了電腦,一頭衝進了衣櫃之中,她決定給男人一個好印象,然後把他留住。

不得不說,寧夏是個美女,雖然這一個月來,憔悴了很多,但是這種天生的麗質,是無法改變的,三十分鍾後,寧夏走出家門的那一刻,又是個光彩照人的公主了,沒有濃妝豔抹,沒有讓人窒息的香水味,有的隻是鄰家少女的運動裝,還有那散發著少女體香的香囊。那個四十歲的男人,應該會目瞪口呆吧,想到這裏,寧夏笑了。

的確是目瞪口呆,寧夏打開路虎車門的一刻,她分明看到了男人瞳孔裏的驚訝和欣喜,寧夏微微一笑,說:“沒有想到我是個大美女吧?”

寧夏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可以用英俊來形容,不是那些挺著大肚腩,油頭肥腦的暴發戶,也不是那些裝模作樣的西裝男,那合體的休閑裝下,一塊塊的肌肉,讓寧夏心動不已。

“你知道嗎?你開門的那一刻,那些逝去的時光,就好像回到了我的身邊。”男人看著寧夏精致的麵孔,有些回味的說道。

“嗬嗬,真的嗎?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像什麽人啊?”寧夏做了個鬼臉,俏皮的問道。

“對,就是這種感覺,我記得十幾年前,第一次在學校裏,約女孩出來的時候,對,就是這種感覺,初戀,好懷念啊,我還以為,自己再也不能愛了。”男人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像是在回憶著什麽,輕輕的歎息道。

“那我們去哪?”寧夏開心的問道,她現在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把這個男人留下,而且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留在自己的身邊,甚至她還想到了將來,那個可以成為這輛路虎女主人的將來,寧夏相信,隻要過了今晚,她所有的夢想,都會實現。

“有家會所,很不錯,有沒有興趣一起吃點東西,那裏的牛排很不錯,廚師是從法國請來的。”

“恩,我聽你的。”寧夏像個聽話的小女孩一樣乖乖的說道。

男人的臉上浮過一絲驚喜,寧夏懂男人,更懂老男人,乖乖寶貝,鄰家女孩,初戀,都是他們心中最難忘的東西,高跟鞋和香奈兒,那隻會讓他們反感,甚至把自己當成高級妓女。

走進會所的那一刻,寧夏的心又蹦蹦的跳了兩下,朝陽路上的私人會所,這是有權有勢的人才能來的地方,當然,如果你有足夠多的錢,也是可以的,看門的保安笑著和男人打了聲招呼,一聲:“劉總,您又來了。”讓寧夏肯定了自己的推斷,這次,真的是撿到寶貝了。

完美的晚餐,那細膩的食物芳香滑過舌尖的感覺,讓寧夏不由的神往起以後的生活來,寧夏那小女孩般的作態,的確是讓男人動心不已,男人輕輕的晃著手中的紅酒,連眼睛都在微笑著。

“恩,好好吃,不過我要回家了。”寧夏決定做戲做全套,一個小女孩,特別是一個乖乖的小女孩,是不可能隨便就跟人走的,欲擒故縱常常要比百依百順有用的多。

“怎麽?這麽早,才九點而已。”男人吃了一驚,有些慌張的說。

“可是,可是,要去哪裏啊?”寧夏怯生生的縮了縮身子,可憐兮兮的看了一眼男人,問道。

“嗬嗬,有個地方,或許你想去看看,那裏還缺一個女主人。”男人鬆了口氣,笑著問道。

一個難忘的夜晚,美食,還有一個英俊的男人,最重要的是,這是豪宅中的一晚,男人終於說出了我愛你,然後就是那暴風驟雨一般的索要和歡愛,當陽光緩緩的從窗外照到寧夏的臉上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隻是身邊的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