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中國的漢奸怎麽就那麽多呢?”牛二翹著二郎腿,晃晃悠悠的衝著身邊的兩個兄弟喃喃的說道。
這是早上九點鍾的西市公園,平常這個時間,這裏是看不到這麽多的年輕人的,公園這種地方,在現在,基本上已經成了老年人的天下,幾個老兄弟湊在一起練上一會太極拳,家長裏短的說笑一會,半天便過去了,但今天這裏的氣氛,卻讓人感到有些壓抑,越來越多的黑衣人不斷的從四麵八方湧進了公園,聚集在門口,三五成群的小聲商議著什麽,這讓那些久經風雨的老人們嗅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氛。
“嘿嘿,大哥,也就是那小子是個軟骨頭,要是兄弟們落到敵人手裏,那是打死也不會說的。”一個小胡子嬉笑著答道。
軟骨頭的大名叫做李多魚,雖然是個好記順口的名字,但牛二還是喜歡叫他軟骨頭,軟骨頭並不是李多魚唯一的綽號,在張正義那裏,他是叫黑炭頭的。
黑炭頭的確是個軟骨頭,張正義隻不過嚇唬了嚇唬他,就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了,甚至還喪良心的出了個餿主意,甲之砒霜,乙之蜜糖,這主意,對上訪的人是場災難,但對牛二來說,簡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主意了。
“趁著他們集合的時候,痛打一頓,隻要不在信訪辦門口鬧起來,那什麽問題也沒有,有人問起了,就說黑社會鬥毆好了。”
“這他娘的不是天地會吧?”牛二瞪著眼睛說道。
說實在的,牛二一直覺得今年這批鬧事的,一個個肯定都是被雷劈壞了腦袋的,先是找了一批流氓客串,緊接著又全體披麻戴孝,今天更是稀奇古怪的約定胸帶黃花一朵,這不是天地會,又是什麽?
九點半鍾的時候,公園門口已經稀稀落落的聚了二十多人的樣子了,按照那個黑炭頭的情報,這先來的,可都是那孫寡婦請來的各方各地的頭麵人物,這次她有心把事情鬧大,不僅動員了自己村裏的老少爺們,鄰近幾個村子裏,但凡有一點關係的,也都給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請了過來,人一多,就容易亂,所以先到的,都是能說的上話的,真正的大部隊,要等到十點鍾才會來齊,黑炭頭的主意就打在了這幫頭目身上,所謂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把這些頭目的人物打怕了,打跑了,剩下的那些烏合之眾,又能鬧的出什麽事情來,嚇唬嚇唬就跑的一幹二淨了。
張正義覺得這主意不錯,牛二更是對這黑炭頭高看了一眼,要不是手下兄弟們一直嚷嚷著這反骨仔要不得,他甚至打算收下這足智多謀的家夥來做個軍師。
眼見著手表上的指針飛速的旋轉,牛二覺得時候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大部隊一到,就憑著自己手下的十幾號人,那肯定又是個落荒而逃的結局,他從風衣裏抽出自己的棍子,清清嗓子,猙獰的一笑,對著早就圍在他身邊的打手喝道:“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點到為止,不要鬧大,記住了嗎?”
“知道了!”賞格上麵早就發了下來,這次出來打人,隻要參與的就有三百塊錢拿,事後隻要不出事,不死人,不鬧大,還有論功行賞的錢等著,出門的時候,幾個人還私下嘀咕,生怕這次碰到硬茬,但在這蹲了一上午,對方什麽貨色總是看清楚了,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農民,欺負這種貨色,那可是最安逸的了。
劉大媽等了一會,見那小姑娘還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心裏有些不快起來,雖然投緣,但畢竟不是坐在家裏聊天這麽舒服,南京的十二月,總是有些陰寒的,而且不知道怎的,她隱隱的感覺到,這裏快有事情發生了。
這不是女人獨有的第六感,那些漸漸聚在一起的黑衣人,那些不經意間從眼睛裏露出的狡黠目光,都在說明著這種預感的可能性,劉大媽終於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來,想要去跟那個姑娘說說,就在這時,一陣嘶喊從遠處傳來。
“不要放走一個!”一眨眼的功夫,一群各色衣裝的人從公園的四周衝了出來,手裏長長短短的棍子在空中劃過幾道漂亮的曲線,狠狠的砸在劉大媽身邊的黑衣人身上,場麵頓時混亂了起來。
哭喊著,嘶叫著,奔跑著,二十幾個黑衣人瞬間就被打的潰不成軍,一個個都拚了命的想要奪路而逃,劉大媽哪裏又見過這種事情,頓時嚇的兩腿發抖,一屁股癱在長椅上,眼睜睜的看著步步逼近的那些凶漢,卻是連喊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打了任誌強的老婆,張正義的仕途也就到頭了。”在公園對過的一家餐廳裏,那個一身西裝的小夥子笑著說道,在他的身邊,那個乖巧的小姑娘正皺著眉頭,目不轉睛的盯著被打翻在地的劉大媽,臉上滿滿的都是不忍之色。
“那個老太太,可不簡單啊……”小夥子順著她的眼睛看去,會心一笑,淡淡的說道。
“我隻覺得,對一個老年人做這種事情,太,太過分了。”小姑娘低聲說道。
“如果劉老太太的兒媳婦在這,她可不會這麽認為,能對一個懷孕的女人下手的老太太,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小夥子嘴角抹過一絲冷酷的笑容,冷冷的說道。
“七哥,不會出人命吧?”坐在右下角的黑炭頭不安的問道,眼見著黑衣人跑的無影無蹤,孤身一人的劉老太太已經成了眾人唯一的泄氣對象,起先還能聽到幾聲慘叫,幾分鍾過去之後,劉老太太已經蜷成一團,隻能哼哼幾聲了。
“這些痞子知道輕重的。”小夥子雖然說的毫不在意,但臉上卻也掛起了愁容,他搖著手中的電話說:“十分鍾前我就報警了,真不知道這群警察是幹什麽吃的,再晚點,說不定這老太太就真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