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一樣啊!”蕭落雁歎息一聲,溫婉如水的麵容上,終於浮現出一縷惡意。

前衝的忻仙突然發現前麵不見了蕭落雁,視野裏整片黑暗下來,而自己正衝向唯一的光亮處。

前麵,薄薄的一層晶瑩閃爍著微光……

那是冰塊?是鏡子?

忻仙發現鏡子裏麵自己的映像越來越大。望著鏡中自己的眼睛,一股深沉的恐懼突然從她心中升起。她不由收回腳步,試探著將青紋匕首遞出去,在刺向鏡中人影脖子的時候,同時自己頸部也感覺到了透心徹骨的冷意。

她睜大眼睛,嘴裏突然發出“嗬”的一下冷笑。

蕭落雁,少玩這套把戲,我願與你同歸於盡!就算你成了佛,我也要把你拽入地獄!

青紋匕首不再遲疑地刺了出去,紮在鏡麵上,像是透過湖水。鏡麵蕩起一圈圈漣漪,青紋匕首探入鏡中世界,斬向少女天鵝般白皙頎長的脖子。

而在鏡外的現實中,忻仙的脖頸上也突然出現一道細長的紅線,沒有任何征兆的、鮮血汩汩流出。

她忍著痛,左手握著匕首用力一攪,鏡中的人影頓時支離破碎。她自己的身軀也同時傳來四分五裂般的劇痛,翠綠色衣衫霎時染上了朵朵鮮豔的梅花。

‘蕭落雁,你去死!’她咬著牙,還要繼續使力,直到要把鏡中之人挫骨揚灰為止。

這時候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她的手腕,醇厚如酒的嗓音溫和響起:“忻姑娘……”

忻仙側過臉,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沉穩麵孔就在身邊,帶著一絲無奈之意,關切道:“你傷得很重,不要再運功了。”

忻仙眼神癡怔,如同置身醉夢中。

一股聖潔光明的力量從浩辰罡手掌間傳來,光輝緩緩擴散,包裹住忻仙全身。忻仙的身體漸漸熾熱起來,舒適的感覺讓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幾欲就此睡去。她仿佛看見有天女在光明中起舞,一波波精純的生命力量傳遞到體內,她感到陣陣舒暢,全身的傷勢彷佛也在光芒下痊愈了。

她的臉龐前所未有的精神煥發,綻放出一個燦爛笑容:“謝謝你。”

浩辰罡回以一個微笑,低聲歎道:“你這又是何苦。”

忻仙的笑容裏立時染上了一抹苦澀和無奈。她知道果然瞞不過浩辰罡,他雖沒有與她親密交談,卻清晰把握住了她心中的想法。

她故意被“蕭落雁”引入陷阱,就是想看看,他會不會在乎自己。就算真的死了,她也毫無悔恨,因為還欠著一個人情的浩辰罡一定會愧疚地永遠銘記著她,就像蕭落雁那般……

然而試探的結果卻讓她無比苦澀。她看出了浩辰罡眼裏的憐惜、柔情和不忍,不過就像麵對著一個不懂事的小妹妹,唯獨沒有一點男女間的旖旎與曖昧……

又有一聲慘叫傳來,浩辰罡很快轉身,出手去助羅胖子祛退鬼魅。忻仙看著他背影,咬著唇,右手握拳,暗暗發顫。

耳後陰魂發出幽幽的詭笑,尖銳刺耳,擾人心亂。忻仙忍不住回頭,袖裏青紋匕首揮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低聲咒罵:“去死!”

那不知名的鬼物淒厲慘叫一聲,化成青煙,消散在陰影中。

“這裏陰煞之氣如此濃重,根本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就算傳聞是真,皇帝真的掩埋了幾千屍體,但考慮到地宮的大小,也不該有這麽重的陰氣才對。”擊散了幾團不長眼的幽魂之後,成剛發出疑問。

“這裏是九陰絕地。當年前朝開國之時,所有的厄運、末運、亡國浩劫之氣都被封鎖在此地,並以法寶鎮守。如今前朝龍脈斷絕,法寶遺失,陰氣自然也越來越重了。”浩辰罡道。

“法寶遺失?這麽說了,他們已經得手了?”成剛急道。

“嗯。從陰氣的流動速度看來,一是鎮壓陵墓的法寶已經移位,另一方麵則是我們後麵有人弄鬼……”

“弄鬼?誰!”

“尚不清楚。不過我有一種感覺,我們之中已經有敵人混了進來……”

浩辰罡這句話是以秘術傳音到成剛耳中的,成剛皺了皺眉,同樣壓低了聲音道:“現在把他揪出來?”

“過一會兒吧。我還不是很確定。而且這地方對我們不利,再往前走一段路,到了大殿裏麵再動手。”

歌行烈和秦言隔著樓梯相望。

歌行烈站在樓梯上,他身後就是放置《九霄紫府仙法》的機關,地圖上有記載,他隻需要兩個彈指的時間就能破解掉機關,拿到仙法。

隻是秦言不會給他這個時間。秦言站在樓梯下,扶著欄杆,劍已經出鞘。

這一次相逢分外湊巧。歌行烈剛剛摸到機關,秦言隨後就到了。

如果他來的晚一點,或者早一點,兩人都不會打起來。若晚一點,歌行烈仙法已經到手,秦言恐怕不會去追,因為八成追不上。而早一點,換成秦言拿到仙法的話,歌行烈隻怕也不會有動手的心思。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不早不晚,命運讓他們在此地重逢。

“你來的真是時候。”歌行烈忍不住抱怨。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秦言笑道。他知道歌行烈此前動用大道之力,本身劍法又比自己差一點點,現在動手的話勝算很大。

所以他一邊說話,一邊閑庭信步般地往上走來。

閣樓很高,階梯很長,有三丈距離,不過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三丈不過是一步的路程,跟一尺並沒有本質的差距。

歌行烈冷眼看著他一步步走上來,一反常態,氣勢很微弱。秦言知道他現在應該沒什麽體力了,否則早就是煞氣衝天、使出各種唬人手段了。

直到他走到樓梯中段,歌行烈才開口:“我勸你最好不要過來。”

“你是在求我嗎?”秦言腳步不停,“如果求我的話,這種態度可不行,至少應該跪下來磕個響頭,再恭恭敬敬喊一聲師兄……”

歌行烈突然拿出了一個印章樣的東西,淡淡地道:“不是我叫你停下來,是它叫你停下來。”

秦言身形一滯:“這是什麽東西?”他聞到了那裏麵傳來的濃鬱死氣。

“嘎!是生死印!”肩頭烏鴉一撲騰翅膀飛起來,遠遠盤旋著喊道,“別殺我,別殺我!我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