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用他心通探聽陸瀟湘的心聲,聽見她在心中大喊:“秦師兄,不要進來,快走吧!”

他一愣。快走?走哪兒去?

又聽陸瀟湘心裏叫道:“玉姐姐會替你解釋!”

‘她替我解釋?解釋什麽?’

疑惑間,忽然眼前一花,隻聞勁風撲麵,一道青色影子衝到了麵前,撩起淩厲的劍風朝他咽喉刺來。

這一劍好快!

秦言往後退了三步。猝不及防之下,他沒來得及拔劍。

不過這劍還是快不過歌行烈。

秦言連歌行烈的劍都能躲過,更何況這樸實無華、不含任何靈力的一擊呢!他隻是一開始有些意外,三步之後,他就出了房門,腳下一折,身形瞬息飄到了兩丈外,從對方劍勢籠罩下脫離出來。定睛看去,發現出手偷襲的人竟是小竹。

看她怒氣衝天、眼角含淚的麵孔,秦言明白過來,暗叫不妙:‘糟糕,肯定是猴子的事被她發現了……晦氣!明日大戰在即,怎麽又出了這種簍子!’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添亂,老天爺是故意跟我過不去嗎?

若是在剛來烏木鎮時發生這種事,秦言會毫不猶豫把小竹宰了以絕後患。不過現在朝夕相處了這麽多時日,也算熟人了,又有這麽多人看著,他又怎麽能下得去手呢!

算了,讓她自己走吧,反正我們也要離開這個鎮子了……

他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呼出一口氣,望著小竹如覆冰霜的麵容,道:“你都知道了嗎?”

小竹提劍遙遙指著他咽喉,冷冷地道:“是!我什麽都知道了,你是不是要殺我滅口?”

秦言幹咳一聲,緩緩道:“不就幾隻猴子麽,有啥滅口的必要。不過,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

他正要說出決然的話語,這時突然瞄見小竹身後的玉寒煙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一道神念探了過來:“師弟——”那是玉寒煙的心聲。

“師姐?”他也在心裏默念。

“師弟!你聽得見嗎?”玉寒煙又喚道。

“師姐?我聽得見。你要說什麽?”

玉寒煙卻再一次呼喚,語調愈發高昂,飽含深情:“師弟!!!”

秦言忍不住咳嗽一聲,張嘴說道:“我們是不是要一直這麽喊下去?”

玉寒煙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抿了抿嘴,在心中道:“師弟,原來你聽得見,剛才沒見你有反應,吾家以為你沒聽清……你別看著我,看小竹,別心虛,看她的眼睛……對,就是這樣,再深情一點,就當是看著吾家吧!”

小竹冷喝道:“你還有什麽話說?”她臉上淚痕未幹,殺氣凜然。

麵對這麽一個截然不同的麵孔,秦言如何能深情的起來,他順口就答道:“我沒話說了。”

“那好!去外麵吧!我要跟你決鬥,不死不休!”小竹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

“啪!”屋內桌子被人拍了一掌,杯碗哐當一震,引得所有人都往那邊看去。

“沒事。”玉寒煙淡然自若地道,“吾家手滑了一下。”她內裏大叫道:‘師弟,你聽好了,吾家怎麽說,你就怎麽做!現在,先向小竹道歉,讓她聽你解釋!’

小竹這時候已經當先轉身向外走去了。

“小竹,等等,我突然想起來了,我還是有話要說的。”秦言衝她的背影喊道,“你聽我解釋!”

小竹加快了腳步,頭也不回地道:“你什麽話也不用說!”

秦言轉頭看了屋中的玉寒煙一眼,心想:這感覺好像不對呀,怎麽有點像是清微居裏林沐瑤寫出來的三流言情戲……

“追上去!”玉寒煙言簡意賅地指示。

秦言眼看小竹快要走到前院門口,忙腳下發力,身形飄忽一閃,出現在小竹前麵,伸手去攔她:“小竹你聽我說——”

小竹的回應就是抬手唰的一劍。

“別躲!”玉寒煙傳音,“你有罡氣護體……”

一句話沒說完,秦言已經一巴掌拍在小竹手腕上,把她的劍打落下來。

這是他本能的出手,是身體對於危險來臨是無法違背的防禦反應。因為小竹的劍實在太快了,比祝飛要快出好幾倍。對於祝飛的劍,在秦言眼中其實顯得很緩慢,他可以抑製自己的防禦本能,但對於小竹的劍則不行。就像一根針向眼睛紮來一樣,他會本能地眨眼。

玉寒煙毫無淑女風範地拍了一下大腿,嘴裏低聲咒罵幾句,又道:“現在不要動,先等等,看看她的反應,下次她再刺你就別躲了。”

小竹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手腕。她還保持著原本揮劍的姿勢,隻是木劍已經掉到了地上,她手腕上還多出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秦言幹咳一聲,道:“那個,不好意思,我的手也滑了……”

“師弟你閉嘴,吾家不叫你開口,你就別說話!”玉寒煙憤怒地道。

小竹低頭向地上的竹木劍看了一眼,她的第一把劍已經被彈指摘星毀了,這把是由白公公留給自己的武器,也已經在秦言那一掌下多了幾道裂紋。她輕輕吐出一口氣,露出悲惋欲絕的神色,低聲道:“你動手吧……我勸你最好現在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我發誓!”

秦言勉強擠出笑臉,道:“小竹姑娘,你這又是何苦……”

“抱住她!”玉寒煙道,“別猶豫,快!”

秦言沒動。即使玉寒煙一再催促,他也隻板著臉,心裏暗罵:什麽餿主意!女人是可以隨便亂抱的麽?尤其還是當著你的麵!

“你這榆木疙瘩,早知如此還不如叫你那位宮師妹替你演了這場戲呢!算了算了,現在聽吾家的,你走近兩步,對她說……”玉寒煙說著,語調輕柔起來。

秦言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往前走了兩步,學著玉寒煙,用柔和的語調道:“小竹,其實吾家……我是有苦衷的。當時那頭白猿逼得太急,我也是沒辦法。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又何苦多造這份殺孽呢?你認識我這麽多天,應該知道,我並不是個嗜殺成性的人……”

“你當然不是嗜殺成性。”小竹握緊了拳頭,指甲緊緊地陷進了肉裏,緊咬著下唇,因為過分用力,鮮豔的血液從嘴角緩緩逸出,她竟也毫無知覺,“你隻是為了七曜寶藏而已。為了地圖,你連人都可以殺,更何況是幾隻猴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