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我是我!”劍客似乎被激怒了,低聲吼道。
秦言點了點頭,笑道:“那麽,劍客先生,你覺得你平生幹過的所有事情,歸結起來是正義呢,還是邪惡?對了,差點忘了,我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呢……”
“宋——”
秦言當然不是真想知道一個將死之人的名字,所以在對方還沒出聲的時候,他手中的葉片就已脫手而飛,以極高的速度劃破空氣,朝華服劍客的喉嚨割去。
葉片到了麵前,華服劍客才來得及說出一個字。
而這時候秦言也已拔劍而出,狂風一般撲到華服劍客麵前。
華服劍客既然敢一個人前來,必然是有所依仗。所以秦言不想浪費時間,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施展雷霆攻勢,在對方掀開底牌之前就把他變成一具屍體!
沒有人能形容秦言這一劍揮出的速度。
也許隻有一個方法可以形容。
那便是秦言揮出的這一劍,沒有用上他的眼睛。
湛盧在手,華服劍客本來有足夠的優勢可以跟秦言周旋遊鬥,但他還來不及做出半點退避的動作,這一劍已經到了麵前,貫入了他的胸膛。
既快且狠!帶著腐臭氣息的血液噴薄而出。
而這時候秦言才看清了對方的麵貌,看清了那一雙不似活人的眼睛。
‘糟糕,不是這廝,上當了!’
不妥之感油然而生,他心中閃過數個念頭,警兆驟起,當機立斷地釋放出瀚血神通,周身突然湧現出浩大磅礴的金色佛焰,肆無忌憚地焚燒起虛空中的一切魔障外道。
就在佛焰剛剛探出之時,身前敵人的身體就啪的一聲爆炸開來,飛濺的血肉碎末迎麵射來,緊接著這些汙濁之物就被澎湃的佛力焚燒一空。
“好小子,跟我玩這一手!”秦言氣喘籲籲,心中憤怒。剛才那一劍他是全力而出,耗費了不少體力,卻落得個灰頭土臉的下場,由不得他不怒。
但他更多的還是疑惑,因為在他的感應中,麵前那人氣息強大,生機旺盛,不像是被操控的死屍。對方究竟憑何瞞過了他的耳目?
更糟糕的還在後頭。
他的神識明明已經鋪蓋了附近三裏的範圍,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細微的殺氣。
那絲殺氣,出現得極為突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隻聽身後有人陰陰一笑道:“姓秦的,活人在這裏。”
秦言極快地轉身,又是雷霆般的一劍,輕快地掠向那人的咽喉。
這時候,在他神識感應的邊緣,突然翻騰起一團汙濁漆黑的濃霧。
那濃霧離得很遠,離小廟估計有兩裏多的距離,但卻給秦言帶來了極大的衝擊和痛苦。因為他神念外放,本就沒有多加防禦,更沒想到這世上還有能夠直接攻擊神識的東西。此刻他的感覺,就好像一把沙子撒入了眼中,或者說是火熱的炭火燙在了皮膚上,那直刺靈魂的劇痛讓他無法忍耐,哎呀慘叫一聲,霎時將擴展三裏的神念收了回來。
這正是道士從幽冥老鬼手裏得到的法寶,往生沙!
遠處,那渺渺翻騰的鬼霧,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性命,每一顆細小的微粒都能化成一張猙獰淒厲的麵容,數量奇多無比,數不清的鬼魂怨靈藏於其中,在接觸的刹那就將秦言的神念汙染了。就在他一放一收之際,十餘隻怨靈緊跟過來,想要趁勢侵入他靈台。不過此時秦言周身佛焰正盛,魑魅魍魎被這金色光芒一照,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煙消雲散了。
秦言緊咬著牙,強忍著腦中針刺蟲咬般的痛楚,手中青冥劍奮力擊出,悍然刺穿了對麵劍客的咽喉。
鮮血濺出,從裏麵透出來的是一股腐臭膿腥的味道。而且那人被刺穿了咽喉,動作卻沒有凝滯,依然揮動手裏的劍朝秦言胸膛刺來。
‘這人也是屍體!’
秦言心中泛起這個念頭的同時,耳邊已聽到了另一種聲音。那是極度鋒利的兵器以高速割破空氣,斬入血肉的聲音。
他能聽到這種聲音,自然意味著,敵人的劍已經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噗”的一響,一切都結束了。
清冷的月光灑下來,照著這塊被鮮血染紅的土地。白果兒樹上那一片幹涸的暗褐色血跡,幽幽暗暗地發冷。
華服劍客瞪著秦言,妖異的麵容漸漸恢複成原來模樣,目光裏一片不甘之色,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音,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慢慢躺倒在地上。
他知道秦言比他強,所以耍了些陰謀詭計,想要彌補這一段差距。可惜的是,他低估了秦言比他強的程度。
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超出了他的預料。即使動用了魔靈珠,借助了那份詭邪而妖異的力量,並且從後偷襲,卻依然不足以抹平這道鴻溝。在華服劍客還沒看清秦言動作的時候,青冥劍就已經奪走了他的生機。
秦言抽回青冥劍,忍著痛,將砍入後肩的湛盧劍一點一點地拔出來,然後隻簡單封住了傷口附近的穴道,等不及做更多處理,就疾步往夜幕裏走去。
他中毒了。
湛盧劍不僅傷了他肩頭的筋骨,而且劍身上塗有劇毒,連瀚血也抵禦不住,正一點一點地滲入他的身體。但如果他坐下來全力療傷的話,大概還能和這毒素抗衡一二,但上天卻沒給他這點時間。
還有一個道士,或者還有彈指摘星,窺伺在暗處,虎視眈眈。隻要秦言露出半點虛弱的模樣,他們就會露出鋒利的爪牙,上前啃噬他的血肉。
秦言幾步趕到河邊,看到原本那片汙濁黑霧騰起之處,現在隻剩了一片焦黑的土地。
河水粼粼,月橫波心,荒野遠處一片皎潔。唯獨不見半點人影。
秦言手中新得的湛盧劍,毫無顧忌地釋放出燦爛的光華,在這種寧謐柔和的氛圍裏,顯得格外醒目。
敵人已經走了?
他的神識已被燙傷過一次,自然不敢再放出來,隻能憑著自己的五感去搜尋,結果自然一無所獲。
他在河邊沉吟片刻,忽然一頭紮入水中,噗通一聲,濺起大片浪花。
他並沒有發現什麽,而是傷口的毒素入侵漸深,不得不抓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