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輸給公子,奴家是心甘情願的啊,唔……”小鳳最後一句話沒說完,因為秦言手中的青冥劍往前送了半寸,刺入白皙如雪的肌膚中,絲絲血水順著劍刃滑下。

“別跟我玩這一套!馬上救醒她!”

小鳳身子一動也不動,撲閃著眼睛,幽怨地道:“公子好狠心呢!你幹脆一劍殺了奴家好了。反正死在你手裏的話,奴家也沒什麽遺憾了。”

“你以為我不敢?”秦言聲音中透出一絲凜冽,“不要以為你玩了花樣,我就會怕你。明溪醫仙柳宛筠現在就在鎮上,隻要找到她,不管你下了什麽毒都無濟於事。”

小鳳嗬嗬一笑:“公子以為奴家是下毒的嗎?奴家剛才說了,這位宮姐姐是失了魂魄,在這一方麵,恐怕柳仙子也力有未逮吧?哎,公子如果不信,就把劍刺得再深一點吧。能死在你劍下,奴家是絕不會有怨言的……”

秦言冷聲罵道:“賤婢!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賤婢?這個稱呼不錯呢。隻要能侍奉在公子左右,就算做豬做狗,奴家也願意。”小鳳嬌笑道,“公子還不動手,莫非是不忍心傷害奴家這副皮囊嗎?其實不要緊呢,就算奴家死了,也還對公子有點用的。公子從來沒有吃過美人肉吧?正好可以試一試。公子可以用奴家一片心,一片肝花,一片香菇,用一細口小砂罐,慢火煨成一泓清湯,叫心肝玉盅;再用奴家的腎,劃紋切片,下滾水略略燙過後浸入燒酒中,再加上調料,配上薑末,上桌前再撒點蔥花,就是美色花腰……”

“閉嘴!”秦言後退一步,盯著她,“你這惡心的妖怪!你,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她?”

小鳳笑吟吟地道:“公子陪奴家再賭一局,隻要贏了奴家,奴家自然會將宮姐姐的魂魄雙手奉還。”

阿甘在賭窩,小桃隔壁的房間裏麵,一個人悶頭喝酒。

楊公子把他從黑暗裏救了出來,並給他在賭窩準備了一個房間,讓他在這裏先避避風頭。

而阿甘所需要做的,就是替楊公子傳遞一個消息。

這本來是個美差,隻需要動動嘴皮,就有五百兩銀子進賬。但在這個時候,阿甘拍著鼓鼓的腰囊,卻沒什麽高興的心思。

他不知道唐青已經死在方逸遠、宋晴紗聯手之下,還在時刻擔心那位矮無常找上門來,給他沒有結痂的傷口再補上一刀。

他現在發現,一個人的名氣大了,知道的東西多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他現在連吃飯都不得安穩,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生怕從門縫後麵蹦出一個怪笑著的醜陋矮子。

偏偏這時候楊公子出門去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真是急死人了!

阿甘盯著房門,心神不寧地喝酒。

忽然門吱呀一響,一道青色的人影閃了進來。

阿甘唬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杯子摔落在地上,結結巴巴地叫道:“什,什麽人?”

“是我!”那是一個幹枯瘦小的青衣老頭,目光在屋裏掃了一圈,問道,“楊公子去哪兒了?”

“原來是你呀!”阿甘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慢慢坐回座位上,道,“楊公子剛出門,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

他認識這老頭,此人喚作鬼影子蘇正,一手暗器功夫十分了得,乃是最專業的殺手。這家夥沒有同夥,從來都是一個人接生意,下手幹淨利落,在如今的烏木鎮上已有不小的名頭。阿甘作為鎮上消息最靈通的情報販子,也跟此人照過幾麵,替人談了兩筆生意,雙方合作得都挺滿意。

鬼影子點了點頭,道:“他不在也好,我們倆正好可以談一談。”

“我們有什麽好談的,我最近可沒生意介紹給你。”阿甘警惕地往後縮了縮。他雖然相信不會有人請這位號稱“一刺千金”的金牌殺手來對付自己,但殺手從來都是認錢不認人,甘爺最近也發了筆小財,保不準這人不會見財起意,害了甘爺性命。

鬼影子嘿嘿怪笑兩聲,湊過頭來,壓著嗓子說道:“我聽說,你上午賣給小孟嚐項公子一個消息,掙了五百兩銀子?”

“不錯!可項公子交代過我,不能把這消息再賣給別人……”

“我給你一千兩!”

“這,這……”

“你不說,我不說,小孟嚐不會知道的。”

阿甘猛一咬牙:“好罷!我隻要九百兩,你先把錢給我!”

鬼影子奇道:“為何隻要九百兩?”

“因為你號稱一刺千金,一千兩以下的數目,你是不會出手的。”

鬼影子哈哈大笑:“看來你小子能平安活到現在,也不是沒有道理!”

天空中不知何時已堆積了一層陰雲,陽光被遮蔽,眼看著就是一場大雨。

三古廣場上的小販都抓緊時間收拾攤位,匆匆離開。

但持刀佩劍的江湖人士大都留了下來。天龍劍和煙雲劍,這兩把享譽武林的神兵的對決,絕對是一場不容錯過的盛宴。他們心中的火焰,不是區區幾滴小雨能夠澆滅的。

大雨落了下來,烏木鎮籠罩在一層煙幕裏,天地一片晦暗。

遊夏菡半閉著眼睛,抱劍坐在主席台上,儀態在雨幕裏依然從容優雅。

她沒有用內功避雨,水珠鑽入她的衣襟,漸漸將全身都淋透。不過,她並沒有半點不悅或焦躁的神情,因為台下不遠處就有一個男人在看著她。那道在別人看來邪異陰鬱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時,卻無比溫暖,令這漫天大雨,也驅趕不走她心中的火熱。

她相信祝飛一定會來赴約的。除非,他甘願背負不戰而降的恥辱。身為明滅樓少主,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這場挑戰他都非得接下不可。

“來了,來了!”

人群突然開始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