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站在四號房前,敲了敲門。

“誰呀?”裏麵傳來一個嬌脆的女聲,是林沐瑤的嗓音。

秦言答道:“是我,孫長歌。”

房中響起一聲冷笑:“孫長歌是誰,不認識!”

“呃,大小姐,我是你府中的秦教頭啊,今天不是你約我過來的嗎?”

林沐瑤冷冷地道:“秦教頭,難為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可是現在午時已經過了,我跟你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你請回吧。”

“瑤兒……”房中又響起慕城雪低柔的勸說聲。

“是他自己不守時,這麽重要的事情都敢遲到,分明是沒把我的雪兒放在眼裏,跟他不見也罷!”林沐瑤不滿地道。

秦言聽得不好,叫道:“午時現在才到吧,大小姐你一定是看錯了。”

慕城雪也道:“是啊,剛才午時還沒到呢……”

“你們兩個,合起來蒙我是不是?”林沐瑤氣惱地道,“我說到了就是到了,難道我還會弄錯不成?姓秦的,你可以滾了!”

秦言站在門口,正想著該怎麽說的時候,忽聽吱呀一聲,房門已經被打開了,慕城雪俏生生地站在裏麵,麵帶溫柔的笑容:“秦公子,請進吧!”

“哎呀你怎麽讓他進來了,雪兒你竟然吃裏扒外……”

秦言看見麵前熟悉的如花嬌靨,鼻翼嗅到淡淡芬芳,心中為之一蕩,正有無數句話想說,卻在這時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玉寒煙。她現在還是一個人在廟裏守著吧?麵前佳人的笑容仍然溫柔得讓人迷醉,秦言胸中火焰卻一下子就被澆滅了。

他走進去,看見桌子上擺著一張古琴。林沐瑤就坐在琴前,纖手輕輕撫弄,舒緩的琴聲如同流水一般從她指縫間流竄出來。

秦言心裏猜測,這情景跟大小姐當初教我學琴的時候很相似,她莫非是想勾起我的回憶,意圖喚醒往日舊情?她是不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

他向旁邊慕城雪看了一眼,慕城雪臉蛋紅撲撲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秦言知道慕城雪一向溫柔羞澀,有些話她肯定說不出口,便轉向林沐瑤道:“大小姐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用得上我幫忙嗎?隻要力所能及,我……”

林沐瑤聽他此言,眉頭一蹙,兩手齊按在琴弦上,悠揚的琴音便化為一聲鏗澀的斷響,餘韻斷絕。

她瞪視秦言:“你當你是誰,本小姐真需要人幫忙也輪不到你!要不是雪兒非要見你一麵,我才懶得來看你這副喪氣的臉!”

秦言一愣,瞥見慕城雪嬌豔的雙靨、欲語還休的羞澀神情,心裏又開始砰砰震動起來。

‘她知道了我的身份還想見我,莫非是對我……她難道不嫌棄我是魔門弟子嗎?可是,咳……’

慕城雪是第一個令他心動的女子,直到此時此刻,那初見時的情愫仍未淡去,反在這裏被悉數喚醒,填滿了整個胸臆。但他又立即想到了玉寒煙,想到了自己將要走的道路,頓時又愁眉不展,心中百念糾結。

“聽著!”林沐瑤冷冷地道,“我讓雪兒見你,是看在往日的情麵上。現在雪兒早已經是我的人了,不管你和雪兒之間有什麽想法,都不能逾矩!我和雪兒約好了,你們見麵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刻鍾,現在已經被你自己浪費了一刻,還有兩刻鍾。我就在這裏看著,你們有什麽話趕緊說吧!”

說完,她低下頭去,再度開始撫琴。左手按弦,右指彈挑,彈奏出一串流暢幽淡的樂聲。

秦言悄然轉首,身邊溫婉的女子也正凝望著他,兩人視線一對,秦言的手掌心微微冒汗,口幹舌燥,道:“慕姑娘……”

“秦公子……”慕城雪輕聲回應,卻又忸怩地移開目光,偷眼去窺視後方的林沐瑤。

林沐瑤一雙纖手在琴弦間上下飛舞,樂聲時而輕靈清越,時而沉著渾厚,時而悠遠舒緩,時而激越澎湃,正是當初那一曲《天殤》。她沒注意到慕城雪的眼神,將全副心神都投入到琴樂中,好像這樣就能眼不見心不煩似的。

借著琴聲的掩映,秦言俯身湊近幾分,在慕城雪耳邊輕聲道:“慕姑娘,你真的喜歡女人嗎?”

慕城雪臉頰愈發紅豔了,她的聲音如同蚊蠅囈語,隻有自己能夠聽清:“不,我很正常,不會愛上女人……隻是如果是瑤兒的話,我也不討厭……而且瑤兒她現在隻有我了……”

秦言低低地道:“真是個善良的姑娘!可是你的一生難道就隻為她而活嗎?”

慕城雪卻沒有聽清,問道:“秦公子,你說什麽?”

“我說……”秦言走近一步,眼神愈發溫柔,輕聲道,“慕姑娘,你不能隻想著別人,你也要為你自己的未來考慮。”

“可是瑤兒她不是別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慕城雪的聲音愈發低了,柔軟得讓秦言心裏發顫,“而且,就算沒有她,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

卻在這時,房門被“砰”的一下推開了,連門閂都被震成了兩段。屋中三人全都吃了一驚,抬頭看去,隻見一個俊美的少年正怒氣衝衝地站在外麵。

那少年看見秦言和慕城雪站在一起的樣子,更是氣得渾身發顫,伸出右手指著秦言道:“好哇!玉郎,原來這就是你要辦的重要的大事!”

柳宛筠的身影隨後飄過來,掃視屋中一眼,冷笑道:“喲!韓少爺還玩了金屋藏嬌的把戲!我說怎麽行色那麽匆忙呢,原來是趕著要和佳人幽會呀!而且一見就是兩個……”

“說話小心點!”林沐瑤按下琴弦,抬起頭冷冷地道,“我隻邀請了一位客人,不相幹的人請早點離開吧,莫要打擾了人家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