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有自信?那我丟了哦……”
“等等!”五色童子急忙大叫,“別殺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我身上所有的錢,秘笈,暗器……”
忻仙嗤地一笑:“死到臨頭還不老實?我要你身上的那張地圖!”
“地圖?什麽地圖?”五色童子一臉茫然。
忻仙的眼睛眯了起來,聲音愈發輕柔:“就是小孟嚐放在你身上的那張地圖呀。”
五色童子臉色漲紅,然後開始喘息:“你,你聽誰說的?我怎麽會跟項公子扯上關係……”
“歌行烈說過,你是小孟嚐最信任的狗。他的那張地圖八成會放在你身上。你覺得,我是該相信他呢,還是相信你?”
五色童子沉默許久,緩緩地道:“我要你發誓,今天不殺我!”
忻仙舉起手來,脆聲道:“我發誓,今天不殺你,若有違背,天打五雷轟!”
五色童子左手伸入懷裏,摸索了半天,顫抖著掏出一個發黃的卷軸。
忻仙麵露笑容,準備上前接收勝利的果實。
一陣微風拂過,她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
五色童子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個血洞,殷紅的**噴濺而出。他手上的卷軸被一條長長的鞭子卷起,挑落到兩丈外一個麵貌平凡的青年人手裏。
忻仙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凝注在青年臉上,許久之後,忽而甜甜一笑:“宮姐姐,你怎麽才來?”
青年開口,嘴裏發出的是女子的聲音:“兩邊都有熱鬧看,難免顧此失彼,所以來得遲了點。幸好幸好,還是趕上了。這還多虧了仙兒妹妹幫忙啊!”
“那宮姐姐打算怎麽感謝我呢?”
“若仙兒妹妹繼續幫忙的話,事成之後,可以分你一杯羹。”
忻仙搖搖頭:“寶藏離得太遙遠,也許你我都沒這個福分,姐姐還是把這張地圖還給我吧!”
宮雲袖微笑道:“既然覺得沒這個福分,為何還想要這張地圖呢?”
“因為自然有人有這福分呀——”最後一字出口,她手腕上的鈴鐺聲驟急,散發出陣陣催人魂魄的曲韻,伴隨著呼嘯的風聲一並向宮雲袖撲來。
宮雲袖大袖一擺,身前浮現出成千上萬朵粉紅色的花瓣,霎時如遮天蔽日的粉色雲團,將飛射過來的忻仙的身影完全吞沒於其內。
人影閃爍,青紋匕首揮舞如電,劃出道道冰雪般寒氣森森的氣芒,如同水波般一圈圈蕩漾開去,將席卷而至的花瓣雨紛紛劃開,切割成一個橢圓形的隔離帶。
脆弱的花瓣與鋒利的匕首碰撞,卻發出金鐵交鳴般的銳響,可惜終究難敵青紋匕首的鋒芒,一瓣瓣被割碎,又一片片紛至杳來。紅粉色的煙霞,就欲製造出一個唯美的墳墓,將少女埋葬其中。
戰勢如同琵琶錚錚,鏗然雷鳴,曲調激烈。
宮雲袖遙望著花瓣雨中那條隱約閃現的身影,平凡的麵容上漸漸浮起勝券在握的笑容。
那小女孩先前經曆過一場惡戰,現在體力已然有些不支,再怎麽透支潛能,也要葬身於此。
忻仙的身體情況的確如同宮雲袖所料,她感受著體力一點點消逝,根本無法阻止,哪怕拚盡全力,卻連對手的一點衣衫也沒能沾上。對方修為在她之上,又以逸待勞,如此險惡的境況,真已經無可挽回了……
‘也罷,長眠於這片花瓣之中,好像也是挺浪漫的死法……’隻是,那個男人是否會知道,自己是為他而死在這裏的呢?
說來還是挺不甘心的!
就在負隅頑抗,體力將盡之時,她突然感覺到周圍氣機顫動了一下,前方壓力大減,無懈可擊的花瓣雲團漏出了一道細縫。久曆生死的她立即把握住這個機會,合身投入縫隙中,就像黑暗中迷途的飛蛾,奮起最後餘勇撲向唯一的光亮處。
宮雲袖自然不是故意讓給忻仙拚死一搏的機會。她失神,是因為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危險。
覬覦螳螂捕蟬的黃雀,也未曾料到獵人的利箭。
離傳說中鬧鬼的凶宅隻有一牆之隔,她本不該大意的。
一鞭揮退從側後方撲來的鬼影,她深吸一口氣,感受到忻仙殊死一搏的決然,她舍棄了所有進攻,拚命將所有花瓣調回身前,隻盼能擋住這凶猛的一擊。
青紋利刃切開百重花海,撕碎了最後一層薄弱的防禦。
宮雲袖悶哼一聲,身軀倒飛出去,在半空中就無法維持平凡青年的造型,還原成本來麵貌。
被揮退的鬼影再度撲來,那一對陰沉沉的利爪,將會把她撕成兩半。
更可怕的是,本已被殺死的五色童子的屍體重新站了起來,渾身散發出一種不同於活人的凶厲氣息,低吼著奔向她即將落腳的位置。
兩路夾攻,宮雲袖無力阻擋,不過她可以用一樣東西來換自己一命——她把手中還沒捂熱的卷軸丟了出去。
一頭猛鬼果然舍了她,身影在半空中一折,將飛出的卷軸一把抓到了手中。而五色童子的屍體則依然氣勢洶洶撲向她腳底,不過這時她已有餘力來抵擋,鞭子一甩纏住童子的鬼爪,然後借力飄飛到更遠處。
兩名女子站定,遠遠對視,都沒有力氣再打下去了。
忻仙皺著眉頭道:“宮姐姐,你寧願把地圖給那個臭家夥也不給我,真是太讓人家傷心了!”
宮雲袖臉上沒有一點笑容,淡淡地道:“地圖絕對不能落到歌行烈手裏,其他都無所謂。”
忻仙眨了眨眼:“你早說嘛!我可不是為了歌行烈才來搶這個地圖,其實人家是想把地圖送給另一個男人啦……”
宮雲袖有些驚訝:“你不是跟柳仙子一起的嗎?她就是歌行烈請來的幫手吧!”
“這你可就猜錯了,人家跟他們隻是順路而已……”
兩人交談中,兩頭鬼物先後翻過院牆,跳入鎮上聞名的凶宅中,連身上的氣息一起消失掉了。
“可惜了!”忻仙偏頭望著鬼氣森森的宅院廳堂,幽然一歎,“白忙了一場呢!”
宮雲袖凝視她片刻,沒有作聲,身體再度幻化成平凡青年的麵貌,轉過身很快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