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三人包圍之中,江藏劍並不見慌亂,躲過秦言一擊的同時,左手華音磕開破殤劍,隨後腳下一跺,無視身後陸瀟湘飛襲的劍氣,悍然向前飆射。隻一瞬間,他就奔到白浪身前,狂放的殺意頓時傾瀉而出。
白浪慌忙舉劍迎上,隻聽一聲鋒刃交擊的低響,他持劍的手腕劇烈一震,根本來不及作出下一步反應,冰冷的氣息已經襲上了他的脖頸。就在此時,斜刺裏遞來一柄長劍,迅猛無匹的氣勢狠狠撞開了“斷腸”神槍,由後趕來的秦言及時救下他一命。
一擊無功,江藏劍立即毫不眷戀地往旁邊射去,一晃身躲過半途飛刺的劍氣,飄然落到一旁石壁上。點點血跡在空中灑下,他背後硬受陸瀟湘一擊,已經受了輕傷。
“小心!他左手的那杆華音槍可虛可實,能夠突破實物,直擊靈魂,千萬別被它刺中了。”玉寒煙深深凝望著石壁上的江藏劍,沉聲喝道。
江藏劍既然在此,那麽與他同來的那些士兵裏麵,想必還有不一般的人物。
秦言餘光瞥見轉角處已露出數道人影,當即道:“這個人交給我,你們去對付其他人——等等,師姐,你來對付他!”他此時突然想起,若是讓玉寒煙與宮雲袖並肩作戰,恐怕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玉寒煙瞅著他,眼眸裏波光流轉,微微一笑:“好啊,交給吾家吧!”
這時候宮雲袖已經對上了轉角後行來的數十士兵。隻見她原本所立之處完全為幽深的黑暗所占據,濃稠的墨汁化為一個兩丈來高無比凶厲的妖獸巨口,利齒如鋸,朝最前方幾人狠狠咬下。
目睹如此凶煞怪異的場景,就算是江湖上所謂的一流高手也得嚇個魂飛魄散,落個任人宰割的下場。但這支鐵與火淬煉出來的百戰精兵竟沒有絲毫遲疑和退避,反而如狼似虎地衝了過來,槍陣如林,筆直捅入妖獸的大嘴中。
自戰陣中迸發的衝天殺氣,猶勝過那虛無縹緲的妖獸恐怖。
數十根寒光森冷的鐵槍長矛,霎時將漆黑的妖獸幻影穿刺得支離破碎。更多的士兵加快速度從後湧來,急促的腳步猶如戰車轟鳴,毫不留情地將所有阻礙之物碾碎。
宮雲袖蓄勢已久的一擊未能取得任何效果,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在原地愣了一瞬,直到鐵槍寒氣臨體,才反應過來飄身疾退。
以單薄的女子身軀迎對訇然湧下的鋼鐵洪流,就若驚濤駭浪中的一頁扁舟,驚險的場麵遠遠看去就叫人替她捏一把汗。
然而她猶不甘心,在翩然後退的同時,輕輕將衣袖一展,便有數根粗大的鎖鏈自虛空中射出,若巨蟒般陰沉沉地向麵前的士兵掃去。
士兵們毫無懼色,掌中長矛整齊劃一地遞出,刹時交織成一張網絡,將第一根掃來的鐵鏈刺穿——可是卻像刺到了空處,沒有任何著力的感覺。
咦……假的?所有人心頭泛起疑問。
但是呼嘯的勁風襲麵,第二根鎖鏈接踵而來。那股淩厲的氣勁,當是真實不虛!
“讓開!”一把渾厚的嗓音忽然從後方響起。
所有人沒有絲毫猶豫,第一時間向兩旁閃避。
鎖鏈橫掃過來的時候,正逢一柄西瓜大小的亮銀錘自士兵中間的狹路裏探出,兩者毫無花哨地撞在一起。“咚”的一下,震響聲如鳴爐打鐵,震得附近的士兵腦子裏嗡嗡作響。
那根氣勢洶洶的鎖鏈,竟被這一錘打得倒飛回去,呼嘯著纏上了後麵的幾根鎖鏈,鏈頭旋了半圈,啪地一下擦過宮雲袖頭頂發髻,玉簪被撞得粉碎,秀發如雲般散落。
宮雲袖臉色煞白,身子往後傾著踉蹌後退。這時候眼際光芒一閃,一道符咒自飛旋的幾根鎖鏈的縫隙中穿過,筆直朝她射來。她心頭陡然升起無比危險的感覺,猛地一咬舌尖,強壓住沸騰靈力的反噬,身形如舞花音,硬生生折往斜旁的岩石。
一瞬之後,隻見雷光一閃,明明是月明星稀的晴朗夜空,倏地降下一道霹靂,正砸在符咒所引之處,近在咫尺的熾目亮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她心頭駭然。若非見機得快,自己恐怕已成了雷霆下的焦炭。
她憑著慣性躍上岩石,驚魂未定,視力猶未恢複,這時忽然感覺地麵咚的一震,仿佛有巨人在地上狠狠踏了一腳,繼而淩厲的風聲撲麵而來,熾烈雄渾的殺氣激得她無法呼吸,眉毛發梢都似要被這股熱浪引燃。
‘這必然是一名蓋世武將向我發動了衝刺!’她眼睛雖看不見,但已憑直覺判斷出真相。
此時此刻,仿若置身於淒風苦雨之中,目不能見物,手足無法動彈,她的氣息無比紊亂,僅能拚盡最後一點氣力,朝著岩石後的懸崖縱身一躍。
‘如果你心裏對我有一丁點的在乎,就不會看不見我的險境。’她想。
忽然身軀一緊,她感覺被人攔腰抱住,停下了墜落的勢頭,輕靈地往崖壁邊飛去。她一顆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來,同時還有些甜蜜,反摟住對方肩頭,輕聲嗔道:“你總算還知道救我……”
回答她的是一把清脆悅耳的女子嗓音:“當然了,宮師姐,我怎麽會見死不救呢!”
這聲音……是瀟湘!
宮雲袖霎時像被澆了一盆冷水,鬱憤之氣充塞於胸,怒叫道:“秦師兄呢!他難道死了嗎?”
這時崖上傳來一聲金鐵交擊聲,轟然若悶雷般炸響。這之後,衣袂振動聲從上空靠近,秦言的聲音響起:“怎麽,你很希望我死嗎?”
秦言是被巨大的反衝力給掀下來的。他原本立足的那塊岩石已被踏得碎裂開來,崖前一名身穿金銅鎖子甲、手持八棱梅花亮銀錘的武將,正冷冷俯視著他。
“點子紮手,你們先走,崖下會合!”秦言低低道出一句,腳尖在一塊凸起的峭石上一點,人已騰空而起,縱身躍上崖頂。
那手持亮銀錘的武將並沒有趁他立足未穩之時攻擊,隻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開口問道:“某乃聚義莊‘亢龍’曹狂,尊駕何人,可否告知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