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秦言怒罵一聲,猛力往灰霧中撞去。陰森沉重的霧氣急速吮取著他肌膚外表的生機,冰冷死寂的空間完全成為他的敵人,阻擾著他前進的每一份力量。“滾開!”識海中的神魂意念無聲地叱喝,硬生生地從極度濃鬱的灰霧中開出一條道來,艱難地撞到江莫語身上。江莫語竟然還活著!但他體表已完全被一層銀灰色的液質物體覆蓋,隻能勉強揮動手臂抵禦更深的霧氣的侵襲。

覺察到秦言的到來,江莫語卻一把將他推開。這一推仍具備相當的力量,看來他戰力猶存,秦言心頭稍緩,退開半步穩住重心。

“還不快走!”江莫語幹澀嘶啞的吼聲沉悶得仿佛被火熏烤的柴火。

“我們聯手衝出去!”

“蠢材,女皇可不會等你——”

秦言還欲開口,這時候警兆突生,原本被他意念力撞開的霧氣再度湧了上來,如山崩海嘯般的負麵情緒的浪潮頃刻間占據了整個身心。他刹時失去了對身體了知覺,一瞬間仿佛置身於一個荒涼的死亡國度裏。

無盡的酷寒侵襲大地,死去的魂靈在空中飄蕩哭泣,血橋上的屍體骨骸密密麻麻地堆積過去,身披殘破黑袍的死神使者在其間遊弋……

但這幻境在他眼前隻是一晃而過,靈台識海中的意念力本能地倒泄而出,又在下一刻恢複了對身體的感應,隻覺得上下四肢都被卷裹了激烈的浪潮中,在血氣與靈力的雙重護衛下勉強在激湧的巨浪維持平衡。

以他如此強悍的神魂,猶自十分吃力,那麽處於這波死靈霧氣攻擊中心的江莫語會怎樣?

也罷也罷,本想與你聯手闖出這個地獄,但既然你偏要獨自承擔那罪責,我便隻好載負著你的期望,用女皇的鮮血來祭奠你們的英靈!

秦言瘋狂催動血氣,不斷推開周身灰霧,縱身往前衝去。但在此境況中,這個舉動就若在瀑布之下逆流往上攀登一樣艱難。雖隻是數米之距,但每一分一毫的前進都得耗費極大的體力。

就在他剛剛衝出三步距離的時候,身體所承受的四麵八方壓力忽然一輕,周圍銀灰色霧氣都迅疾地往後退散,後方傳來江莫語一聲歇斯底裏的暴喝聲。那便是一位曾經縱橫睥睨的強者最後的瘋狂了吧……

多謝你用性命為我開路,我秦言在此起誓,必不負你所托!

身影如狂風疾掠,再往前便是一片坦途,越過近千米距離,終於清晰地看見了高殿上女皇的模樣。在她身前,隻剩下了最後一道屏障。

皇座之上,一襲白裘的冰雪女皇孤獨地坐著,她的麵貌晶瑩剔透,渾身素白如雪,真如冰雪凝成的一般。以人類的審美觀來看,她算不上特別美麗,但眉宇間卻有一股懾人的貴氣與威嚴,讓人望而心生膜拜之意。

可惜,作為唯一一個活著見到你的人類,本少爺所承負的使命,就是割下你的腦袋!

一圈圈冰花圍繞著皇座打旋,在高殿地麵上凝成了一層淡藍色的結晶。極度濃鬱的冰係靈力波動於空中肆蔓,維持著這位神話皇者的最後的威嚴。

二十餘名身著月白色鎧甲的騎士靜靜地守在殿下,遠方潰敗的聲音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他們是女皇最忠誠的追隨者,誓言和信仰不會因為即將到來的勝敗生死而有任何改變。

這,就是冰雪女皇最後的倚仗。

遍體染血的秦言縱步衝來。他一身赤紅,便是手中長劍亦被鮮血浸染,劃出道道赤色光芒。腳步聲過,殘留一連串悶雷般的咆哮。

二十餘名白甲騎士迎了上去,長矛分別刺向他周身各處。秦言悶哼一聲,猛力揮動血劍,震開襲向要害部位的幾支長矛,任由其他武器刺入軀體,再一轉手掄出一圈槍影,狂暴的劍氣衝擊波紋迸濺,同時襲向身前騎士。

此時大多數騎士尚未抽回武器,長矛被震回得也暫時持拿不穩,本應無法抵擋這激湧的波紋。但他們精於配合作戰,組成戰陣時對周圍力量的把握達到了相當的高度,就在間不容發之際對陣型做出了微小調整,便讓大部分最為凶猛的攻擊從間隙中透過。空氣狠狠震蕩了一下,秦言這頗為狂猛的一擊竟隻造成了兩名騎士的傷亡。幸好他自身由於瀚血功訣的護持,也沒受多少傷害。

‘這群騎士進退之間全然一體,好像心意相通似的,倒是不好對付……’

秦言思忖著,再度舉劍攻去。他出劍的速度可謂極快,隻見一道血色疾影閃過,便已劈到騎士麵前,然而同一時間也有十餘根長矛迎了上來,動作整齊精密得仿佛機械傀儡一般,合集體的力量堪堪抵住了這一擊。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抵消我的攻擊,難道我的動作和意圖全然在對方的預料之中?不,不可能的……’

秦言身形急轉,劍勢不停,竄入騎士陣列中,揮出大片燦爛劍光,隻聽叮叮叮一陣兵器碰撞聲,竟全然無功。對方在熟悉他的攻擊之中,好像二十餘名騎士融成了一個巨人,以無比精準的預判擋下了他的所有攻擊,並且以更加淩厲的勢頭反擊回來。秦言衝不過兩米,便感覺捉襟見肘,四麵八方湧來的攻勢讓他難以抵擋,隻得匆促後撤,再一陣交鋒之後,竟被生生擠出了陣勢之外,又一次回到原點。

在那見鬼的戰陣中,無論你的招式多麽精妙,身法多麽詭奇,速度多麽駭人,都全無用武之地。僅僅兩息的時間,他身上便多出了數道傷口。若不是精進後的瀚血功訣足夠強悍,他恐怕就隻能被生生拖死在陣中了。

心頭略有惶然之際,冰雪女皇的聲音從皇座上傳來:“入侵者,你敢玷汙朕的神國,必將承受神的怒火!還不快束手就擒,跪下來懺悔你的罪行!”

“神國?哈哈哈哈!”秦言不屑地大笑,“這等惡心的地獄,也配稱為神國?不過是一群奴才與啞巴的聚集地而已,你要是真有神通,就控製我叫一聲女皇陛下來聽聽?這都做不到的話,就乖乖閉上你的鳥嘴,洗幹淨脖子等我來拿你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