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惡貫滿盈

林揚看到遠處仍然停放著三輛卡車,笑道:“黑哥,你還搞這種東西?”人說著,已經大步走過去開始扛包。隻見他輕輕一縱,人就跳上車胎,伸手抓住一隻麻包輕輕一甩便扛到肩上,然後輕輕躍下,動作無比迅速熟練。

黑子就在一旁看著,笑答:“我從小就跟著父親販賣大米,早就習慣了,再說別的我也幹不了。”又瞧著林揚來來回回扛著幾百斤的大米包就像扛著稻草人一樣行動輕鬆迅速,竟然以前見的還要來的快,不禁歎道:“我說兄弟,你幹這個可真的是屈才了!真要是沒地方工作,哥哥我給明兒你找分好點兒的工作怎樣?”

林揚笑了笑,“謝謝黑哥,我目前就幫你扛包吧!”遠處有幾個黑子請到的幫手頭次看到林揚這樣扛大米的,都驚的張大了嘴巴。

“我靠!這麽大力氣!”一個十八、九歲的小青年兒怪叫一聲,眼珠子差點兒就彈出眼眶,溜圓發光。

另一個青年也揉揉眼,喃喃道:“神了!這包太重,我頂多扛十個來回就得趴下,人家就像拿棉花似的!好變態!”

扛完了兩車幾百隻麻包,隻不過用了林揚十幾分鍾的時間。黑子把工錢點給林揚,笑道:“兄弟,走,我請你喝兩杯去,哥哥我請客!”

林揚正想找個機會和他聊兒,聽說他要請自己吃飯,立刻點點頭,“那我就不跟黑哥客氣了!”

這裏是一個農貿市場,不遠處有許多低檔的小飯館兒。黑子很快就找了一家,顯然這裏的老板和他相熟,一見黑子來就客氣的招呼,“黑子,這回生意掙了多少?”

黑子咧咧嘴,“掙個屁!喝酒的錢都沒了!他媽的少廢話,死抽子快上菜!”店老板半邊臉似乎總是緊著,像得了麵癱一樣。

林揚肚裏暗笑,心想怪不得黑子叫他抽子,瞧這臉緊抽抽的!店主罵了一句,人去趕緊弄菜去了。

“兄弟,上次別後,你在哪裏?你不是大學生嗎?”黑子笑問。

林揚“嘿嘿”一笑,“犯了點兒事情,就被學校開除了!”黑子一愣,然後搖搖頭歎了口氣,“我就知道兄弟早晚會惹事,就憑你這一身力氣,能安分的了嗎?”

林揚咧嘴一笑,“不談這個,黑哥,你常年的在各地跑生意販大米,B市各地你應該都熟悉吧?”

黑子眼一瞪,“那可不是!我別的不說,十六歲之前你哥哥我就已經把市各地都跑遍了,這B市沒有我不熟的地方!”這時店主送上一盤花生米和一瓶白幹,兩人各倒了杯先喝著。

林揚敬了他一杯,又問:“黑哥,那你知道不知道寶相這邊有老大是誰?”

黑子先“滋~”的幹了杯中酒,辣的他眉眼鼻子都擠成了一塊兒,整張臉擠成了包子似的讓林揚想笑。黑子又噴了口氣,用筷子夾了兩顆花生米丟嘴裏嚼著,嘿嘿一笑,“兄弟,要說寶相這一縣,能擔的起‘老大’這兩個字的,也就隻有他孟漢一人!”

“哦?他很厲害?”林揚一臉驚奇的模樣。

“嘿~”黑子舔了舔嘴唇,“兄弟,你說一個人能震住一個縣的黑白兩道,這人能不厲害?”

林揚也抿了口酒,“這麽厲害的人,那他手是不是有很多打手?”

“何止多!他手下有四龍八虎,那都是殺打能殺的凶漢!聽說這十二個人平時就算什麽不幹,一個月也能固定拿十萬塊錢呐!而且一旦有‘活’,事成之後少不了會有十幾萬上百萬的賞錢。當然除這十二個厲害的,孟漢還有七個兄弟,一個個都如狼似虎。如今也都是寶相的風雲人物,別人做什麽都得看他們兄弟的臉色。”

林揚眨巴下眼睛,“看他們眼色?什麽事情要看他們眼色?”

黑子搖搖頭,“兄弟雖然一身力氣,是條好漢,可惜啥也不懂,哈哈~~咱們兄弟有緣分,我也愛和你交往,就和你說說我知道的。”黑子有什麽說什麽。

林揚也看出他是個直性子,心想這個人倒是可以交往。林揚這一動心,卻讓黑子日後飛黃騰達。

“遠的不說,你就比如拆遷吧。這拆遷可是件難事兒,有許多釘子戶,地方上就怕這樣的,那些人各有各的理由,打死也不挪地方兒,誰有辦法?這時就得他們出麵,你不搬,好啊!我今天先打斷你兒子腿,後天就強奸你家女人!大後天就燒你家房子!這樣狠,誰還敢不乖乖拆遷?前陣子有位姓趙的,兒子被人打死,女主人死兒子後就瘋了,男主人成天東奔西走的打官司,嘿嘿~~可哪個要理會?”黑子邊說邊歎氣。

“就這樣趕走一戶,少說也能從開發商那裏拿幾千上萬塊。再比如說工程,寶相縣每天都有工程做,無論大小,你要想接這活都得和孟漢通氣,事先送上禮錢,不然的話活就沒法兒幹下去。今天有個搗亂的,明天有打人的,嘿嘿~讓你別想安生!”

林揚不由的搖搖頭,“這樣橫,難道上麵不管他?”

黑子冷笑,“誰管?當官兒的那些王八早就收了好處,睜隻眼閉隻眼唄!”突然又壓低聲音,“你就比如說孟漢的產業有一處就是臥龍山的采石廠,那采石廠一年有上億的純收,一半的錢都被那些狗官得去,這樣大的利,誰還管他?”

“這麽說,他一定很有錢嘍?”林揚問。

“那是當然,僅別人送禮求他辦事,一年少說也有上千萬。不過他手下人也多,光養那些惡漢就是一筆驚人的數目。”黑子一臉驚歎,“這家夥又黑又狠,兄弟你知道集市吧?每個市鎮往往都有幾個集市,農村人去那裏買物賣物。可無論是誰,隨便擺個小攤兒,就得交十塊錢攤兒稅。就算你隻賣五塊錢的貨,那也得交十塊錢。”林揚以前就是農村人,自然知道這個情況,點點頭,“這樣確實貴,我們那邊也有,不過隻要幾毛錢。”

“兄弟那邊的人命好,就在年前,有一個學生,和你差不多年紀吧。那年輕人不知道厲害深淺,硬是不給,就和收攤兒錢的一個小混混兒爭執。結果被叫來十幾個漢子活活打死,肝髒破裂,大出血~~那孩子家裏人哭的死去活來,但忍氣吞生誰也不敢去告。”黑子說到這裏咬著牙,一臉憤怒。

林揚猛的灌了口酒,“黑哥,這麽說,寶相市的人都恨他?”

黑子冷笑,“窮人恨他,有錢人也恨他!不過也有人感激他,畢竟他也能幫人辦事。比如說很多有錢人家孩子犯了事兒,他就有本事把那些本當坐牢的家夥撈出來,但要給他大筆的錢。”

菜已經上齊,兩人邊吃邊說,黑子將許多孟漢的事情都說與林揚聽。林揚也對這位寶相老大有了許多了解。這位寶相市的老大好色、陰險、狠毒、心計深沉,並且手眼通天,在寶相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喝了瓶酒,黑子臉色已經黑裏發紅,說話也有點兒大舌頭,看來他的酒量實在不怎麽樣。林揚笑道:“黑哥,我送你回去,你喝高了。”

黑子“嗬嗬”一笑,“是有點高~~不用送,我能走~”踉踉蹌蹌的起來身子。林揚付了飯錢,扶著他出了小店。

好在黑子的住處就在附近的一家旅館,林揚很容易就把他送回去,自己也返回酒店。

接連三天,林揚依然在各種地方走動,探查關於寶相市老大孟漢的消息。說話的人幾乎眾口一詞,在他們口中,孟漢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大惡棍,簡直是惡貫滿盈,罪行罄竹難書,多數人對他都恨之入骨,卻無可奈何。而林揚也暗暗有了自己的計劃。

這一晚,林揚剛剛入定,幽打來電話,“揚,調查的怎樣了?”

林揚淡淡一笑,“果然是個惡棍,很好!”

“很好?”幽一頭霧水。

林揚笑道:“這樣殺起人來不會有什麽愧疚感,難道不好?”

幽笑道:“看來你還是滿有正義感的嘛!”

“我沒什麽正義感,但是有原則。”林揚淡淡道,連林揚自己也不知道,那日雲養池的一番話對林揚的行為起了巨大作用。林揚的行為雖然不合法,但卻合理,他的行為模式已經漸漸朝古時的“任俠”靠攏。

“告訴我,你想怎麽做?把這些人全部殺掉?”

“當然不是,要不然我親自來幹什麽?這些人根深蒂固,他們的勢力已經滲透到這裏的每一個角落。要真全除去,寶相雖得大亂不可,所以我需要的是完全控製這批人。”林揚淡淡道。

“需要什麽配合?”幽立刻猜到林揚要有動作。

“我在這裏連續打探了五天,加上你給我的資料。結果發現這個所謂的寶相老大其實是一個相當膽小的家夥,簡直是膽小如鼠。”

幽笑道:“我也有發現,他平時外出都帶著幾十個保鏢。”

“所以我想嚇嚇他。”林揚笑道,“直到嚇的他沒有膽量在道兒上呆下去。”

“那時你再出手?”

“隻要控製住孟漢,就等於控製住寶相。你們到時候隻要配合我做點事情,我呆會兒傳給你一個名單,要把上麵的人全部殺掉!當然,你們不怕麻煩的話也可以秘密抓起來。如果殺掉的話,最好每個人要有不同的死法。”

幽聽後歎了口氣,“你是想借他手下人的死亡恐嚇他?”

林揚笑道:“當然不是,我還會親自招待這位老大!保證讓他終生難忘。”

“好吧,不過你提供的名單都要殺死有點兒困難,除非你能證明他們都犯過死罪。”

“這個你放心,經過這些天的訪查,我確定這些人中每一個都至少背著三條人命案。你們可以核實。”

“好吧,天亮前我會給你答複。”說完幽已經掛了信號。

淩晨一點,林揚招呼小馬一聲,直接從酒店的窗口跳出,狸貓一樣落到一顆樹上,一點兒聲音也沒發出。然後再一閃便沒入黑夜中沒了蹤影。

小馬站在窗前看的呆了,“日!揚哥越來越神了!”

林揚選的這家酒店離孟漢的住所距離不遠,隻有幾裏路程。幾分鍾後,林揚已經抵達孟漢住宅院外。

這所宅子的規格絲毫不比B市裏的任何一所豪宅差,而且麵積還要巨大一些。這在寶相市內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林揚慢慢的在高近十米的高大院牆外轉了一圈。等人回到原點時,腳尖一點,身子便如魅影一閃,下一刻人已經進了院落。

人一落地,林揚便見前方不遠處兩隻綠油油的狗眼正盯住自己,“咻~”寒光一閃,飛鏢貫入狼犬頭骨。

院內有路燈,林揚身子變成一道黑煙,一晃就上了百米外的二樓陽台,身子貼在立柱之後。林揚並沒有從幽那裏得到關於孟漢住宅的具體消息,所以隻能自己摸索。

門窗被緊緊關閉著,而且裏麵拉上了窗簾,林揚手貼在窗玻璃上,內勁透出,那層玻璃無聲無息的化成細粉灑落,仿佛它本就是麵粉做成。

林揚探過手去打開窗子,手在窗台一撐,悄然潛入。身子從簾下鑽出,林揚看出這是一間臥室,而且是女人的臥室。因為他鼻中已經聞到一股再熟悉不過的香水味。林揚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前,睜大了眼睛盯著房內的這張大床。

床上睡著一名少女,十六、七歲的樣子,睡姿很美,雖然隔著薄被,但林揚能看出她的絕美身姿。更重要的是,少女周身透過薄被有一層流瑩般的紅藍兩色光華流轉不息,似乎將整個房間也照的通亮。

林揚在床前愣了片刻,悄悄朝少女走近,難道他是孟漢的女兒?林揚從資料上隻知道孟漢有一個上中學的兒子,和他老子一樣不學無術,今年才十四歲。

少女睡覺的時候眉毛微微皺著,似乎有什麽為難的事情困擾著她,漂亮的小嘴輕輕噘著,這說明她應該很任性。

“別碰我,真討厭~~嗚~~”少女突然身子一動,然後哭起來。哭了一會兒,便停下,仍是皺著眉沉睡。

林揚情知她在做夢,心想這女孩應該有什麽心事,睡覺也心神不寧。又想,不知道她到底是誰,最好別是孟漢的女兒。林揚正想離開,臥室的門外傳來腳步聲。林揚心中一動,這麽晚了,還有人沒睡?身形一晃,就閃到了衣架後麵的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