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坦白與囚徒
點點熒光再度亮起，和潔塞塔一樣，沐浴在生命之泉中的達恩不斷地吸收包含月之光輝的泉水力量，但是與潔塞塔不同的是，當達恩睜開眼睛，走出生命之泉時，並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喜色。
果然沒有效果啊，我依舊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身邊的黑暗元素，就像我能夠感受到無所不在的陽光一樣………
沒有超出自己的預料，所以達恩說不上失望，不過，淡淡的失落也無法讓達恩露出笑容來，不管怎麽說，雖然知道自己掌握黑暗元素的能力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失去，可是當虛幻的稻草沉淪後，達恩依舊無奈地苦笑起來。
不過，達恩並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失落，相反，當注意到潔塞塔關心、期待的目光時，達恩還露出了充滿燦爛陽光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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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達恩的笑臉漸漸凝固在了臉上，因為在視線之中，在生命之泉石殿外，一群不速之客突然出現了。
怎麽回事！聖騎士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驚詫地看著全副武裝的聖騎士出現在精靈王國最重要的城市裏，看到薩琳娜女王和博拉姆長老向其中一個蒼老的祭祀致以問候，達恩忽然發現了一個事實，一直以為已經被甩掉的光明教會的追捕者們並不是跟丟了自己，而是早就來到了銀月城！
支持達恩瞬間作出以上判斷的依據，不僅僅來自於盲眼祭祀與聖騎士們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旅途的風塵，還來自於精靈女王與盲眼祭祀的交涉，而盲眼祭祀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把依舊擁有黑暗力量的達恩交給他！
“很抱歉，我還不能那麽做。”薩琳娜女王說道，儀態依舊高雅，氣質依舊高貴，而說的話則多多少少讓達恩感到了安慰。
“協議隻是說，如果精靈王國不能確保杜絕魔界力量對伊西利亞大陸可能的染指，我的臣民，擁有精靈遊俠稱號的達恩?斯賓塞，才會交給光明教會看管，而我現在僅僅是做了個小小的測試，並沒有確定不能斬斷惡魔、魔鬼邪惡的觸角啊！”
精靈女王的堅持讓明顯早就等待在生命之泉附近的聖騎士們**起來，不過盲眼祭祀卻沒有任何波動，相反，沒有焦距的雙眼向達恩的方向望了一下之後，盲眼祭祀露出了微笑，並用沉默表示了對女王的認可。
“那麽，我們繼續吧，達恩，繼續放開你的心靈，讓我能夠把艾露恩的神力作用在你的靈魂之上！”
隨著薩琳娜女王的聲音，生命之泉裏再次出現點點熒光，不過這一次的熒光數量遠遠超過之前，並且成千上萬的代表月之女神賜予精靈神力的熒光也沒有沒入達恩的身體，而是從泉水中飛出，飛向薩琳娜女王。
無數熒光如同螢火蟲一樣在精靈女王身前聚集起來，眾多的熒光最後匯聚成了一個耀眼的光球，而隨著一把長弓詭異地出現在博拉姆長老手中，並恭敬地遞給女王陛下，漂浮在空中的光球也像水銀一樣，隨著女王陛下的心意改變了形狀。
一支箭矢？呃，薩琳娜女王要做什麽？不是吧！？呆呆地看著一根銀白色的箭矢被薩琳娜女王搭在一把翠綠色的長弓上，隨即箭矢穩穩地瞄向了自己，達恩不由得後心一陣發涼，如果不是沒有從薩琳娜女王眼中看出一絲敵意，相反卻看到了女王陛下的凝重與關懷，達恩一定會忍不住做出閃避的動作。
可是達恩並沒有那麽做，十七歲的大男孩隻是靜靜地看著精靈女王，並敞開自己的心扉。如果想要對付我的話，薩琳娜陛下根本不用費這麽多周折，所以，不管薩琳娜陛下要做什麽，我都應該信任她！
驚詫、畏懼之後，達恩的心靈漸漸平靜下來，最多不過一死罷了，在這麽多高手麵前，反抗難道就能僥幸逃生嗎？更何況………
沒有盯著隨時可能離弦而出的光之箭矢，達恩反而 全身心地看向了潔塞塔，在這一刻，達恩把一切都交給了命運，而自己的瞳孔中隻剩下心上人的身影。
隻是，相比於達恩的放鬆，潔塞塔卻充滿了緊張與恐懼，當看到盲眼祭祀與聖騎士們的第一眼時，女牧師原本挺起胸膛，準備接受早在自己預料中的最終厄運，可是盲眼祭祀僅僅掃視了潔塞塔一眼，就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達恩的身上，聖騎士們同樣沒有給予女牧師一點點關注，而當潔塞塔想起自己已經得到了淨化，而達恩卻和一個魔鬼簽訂了契約時，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驚慌之中。
而這驚慌在看到薩琳娜女王用月光凝聚出的箭矢指向達恩時，達到了頂點，想也不想，潔塞塔就釋放了一個真言術盾在達恩身上，並毫不猶豫地擋在了達恩的身前。
“請你們不要………達恩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我發誓，達恩的內心一直純潔無暇！請不要傷害他！請不要！”
女牧師的聲音顫抖，表情蒼白，可是所有人都從女孩兒的瞳孔深處看到了堅定，毫無疑問，不管薩琳娜女王會不會攻擊達恩，不管盲眼祭祀和聖騎士們是不是一定要抓捕達恩，潔塞塔都會站在達恩的一邊，並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如此堅貞、深邃的愛情啊，還真是叫人羨慕呢………在場的所有女性心頭都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每一個人，除了視線緊盯著達恩的聖騎士們，就連盲眼祭祀都閃過一絲幾乎無法讓人察覺的表情。
“讓開吧，潔塞塔，放心，我並不是要傷害你的愛人，而是在幫助他！”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潔塞塔卻沒有一點點離開的意思，於是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的薩琳娜女王無奈地把弓弦略略放鬆了一點，因為精靈女王意識到，如果不說出讓女牧師信服的理由，一心要維護自己愛人的女孩兒是絕對不會讓開的。
“我手中的箭矢是抽取了生命之泉中含有的月女神神力變化而成的，這根月光箭矢包含的女神神力能夠驅除邪惡力量的存在，雖然我不知道達恩與魔劍，與未知的魔鬼有著怎樣的聯係，不過這根箭矢也許能夠幫助到你的愛人，讓他斷絕那不祥的聯係！”
呃，是這樣嗎？這根箭矢能破解我和魔鬼拉米斯的靈魂契約？想到各種傳說中月之女神的強大，再想想剛遇到魔鬼拉米斯時，被囚禁魔鬼的尷尬處境，達恩精神不由得一振，眼中露出了希望之光，而潔塞塔一陣猶豫之後，也終於走到了一邊。
全知全能的至高神保佑，美麗仁慈的月之女神保佑，一定要解除我和魔鬼的靈魂契約啊！達恩暗暗祈禱起來，覺得一位女神的神力很有希望破解、自己與一個不知道被囚禁了多少年的魔鬼的契約，隻是達恩卻不明白，靈魂契約是受到多元宇宙無數神魔共同擔保的契約，也是所有強大存在唯一共同確認認可的法則………
薩琳娜女王再次拉滿弓弦，手指一鬆，弓弦立刻發出嗡嗡的顫音，箭矢瞬間脫弦而出，幾乎與此同時，一道白光沒入達恩的胸口，再然後男孩的身體猛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輝，耀眼的光芒卻是讓所有人都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似乎出現了一顆恒星，似乎太陽近在咫尺，每一個人都無法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就連導致這一切的薩琳娜女王也僅僅能感知到月光的力量正在爆發，可是運用精靈特有的秘法，從生命之泉中抽取出的女神恩賜的力量，到底有沒有起到應起的作用，卻連女王陛下也不知道了。
光芒終於漸漸暗淡，一切都恢複了正常，泉水依舊淙淙地流動，生命之泉石殿周圍的一切也都沒有絲毫變化，而所有人在恢複視力，都第一時間看向達恩，並同時產生了同樣的問題。
月光箭矢起到作用了嗎？各種探究的目光凝聚在達恩身上，每一個人都猜測著最終的結果，達恩也在第一時間感應起烙印在靈魂上的契約。
我擦，沒有用！失望地發現自己依然能夠感知到那神秘的、與魔鬼拉米斯的聯係，達恩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不過在麵上卻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相反，達恩準備裝出一副欣喜雀躍的樣子。
從來沒有人能感知到達恩與魔鬼拉米斯的靈魂契約，曾經經曆過的各種檢測魔法也讓達恩確信，隻要自己一口咬定自己已經擺脫了魔鬼、擺脫了邪惡，那麽是不會有人能夠察覺到的，打著這樣的算盤，達恩露出了笑容，然後………
“尊敬的女王陛下，您似乎沒有成功啊！”盲眼祭祀說道，臉色沒有一絲變化，隻是達恩的笑容卻瞬間僵住了。
這個老瞎子憑什麽這麽說！他連看都看不見！更是連一個偵測魔法也沒用！憑什麽就說薩莉娜女王失敗了！
惱火的、也是驚畏的看向盲眼祭祀，達恩幾乎要破口大罵起來，隻是當看到原本茫然的聖騎士們再次表露出的如同看生死仇敵的目光時，達恩才不得不克製住自己的衝動，並暗暗祈禱起來。
隻是，達恩的祈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並且讓達恩更加絕望的是，薩琳娜女王也說出了與盲眼祭祀同樣的判斷。
“沒錯，我感覺到了不屬於伊西利亞大陸的意誌，雖然隻有一瞬，可是………”猶豫了一下，薩琳娜女王說道，而後是長久的沉默。
達恩也沉默了，精靈女王僅僅是靠自身的感覺，而不是魔法，或者別的有依據的證明方式，判斷達恩依舊和魔鬼保持著聯係，這種神秘的，絕對不屬於普通凡人的力量已經不需要反駁了，不管是盲眼祭祀和精靈女王是依靠自身的力量，還是依靠神明的力量，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達恩現在都隻能考慮，自己要不要放手一搏。
不過達恩很快就放棄了反抗的打算，隻是靜待命運對自己的安排。無論如何，至少潔塞塔已經安全了吧，沒有了一顆可能演化成長的黑暗種子，即使潔塞塔不再是處女，光明教會也不會………
讓達恩驚訝的是，似乎感覺到了達恩的擔憂，盲眼祭祀緩緩地走向男孩，並且一邊走，一邊說出讓達恩更加放心，更加願意把自己的未來交給命運的話。
“雖然你擁有可能給伊西利亞大陸帶來威脅的因素，可是你與那個女孩的愛情卻不會，所以放心吧，潔塞塔?安沃爾最嚴重的罪名也頂多是剝奪她的稱號，讓這位天賦不錯的女牧師在修道院懺悔幾年！”
“而你，迷途的羔羊，你可以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我是達紮拉大主祭，也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老人，所以，請你滿足一個老人小小的要求，好嗎？”
與達恩設想的所有情況都不同，一直走到達恩麵前才停下腳的盲眼祭祀絲毫沒有露出半點敵意，而察覺不出達紮拉大主祭深淺，察覺不出這位老人身體裏擁有一點點力量的達恩，除了平和寧靜，還有大主祭所說的好奇，便再也感覺不到別的任何情緒了。
怎麽會這樣？你追了千裏萬裏，現在卻要我給你講故事？呃，我今天牙還沒刷呢，要不咱先休息休息，等明天再說！？
想著亂七八糟的東東，錯愕的達恩盯著盲眼祭祀很久，期間轉了好幾次暴起發難，把達紮拉大主祭變成人質的誘人想法，不過最終達恩卻發現自己無法湧出一點點動手的意願，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某種讓達恩無法理解的原因。
並且，當沉默了很久之後，達恩無法置信地發現，自己竟然老老實實地開始講述自己曾經的經曆，並且一點隱瞞的地方都沒有！
在達恩震驚的，卻又似乎理所當然的矛盾的情緒中，達恩在納格蘭草原上經曆的一切都詳細地講了出來，而當講到郝格尼之劍與魔鬼拉米斯時，更是在達紮拉大主祭的要求下反複講了好幾遍。
唔，完了完了完了，我什麽秘密都沒有了，這一下光明教會一定會把我人道毀滅的一點渣都不剩吧………
達恩絕望地想著，完全失去了任何希望，隻是達恩卻沒有發現，達紮拉大主祭沒有焦距的瞳孔中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一個應該正寄居在達恩靈魂中的人影。
達恩終於講完了自己的故事，主要是自己得到郝格尼之劍的過程，以及自己在魔界經曆的一切，讓達恩在驚懼之中忐忑不安的是，聽完了自己的故事，達紮拉大主祭並沒有說一句話，而是靜靜地仰著頭，無神的雙眸望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久久之後，達紮拉大主祭終於低下頭，重新望向達恩，在盲眼祭祀的臉上達恩依舊看不到一絲敵意，卻看到了一絲似乎懷念，似乎激動地神情。
“嗬嗬，命運真是神奇，你得到了關押魔鬼的魔劍，卻也得到了神明的眷顧，不過我很奇怪啊，我的前任——愛比克泰德大人，到底為什麽會讓你重新返回伊西利亞大陸，而不是讓你永遠留在魔界的土地上呢？”
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詢問達恩，達紮拉大主祭陷入了沉思之中，而這個時候達恩卻發現，在自己與盲眼祭祀的周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層靜音結界，而在結界之外，潔塞塔和其他人都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和大主祭。
呃，我的秘密似乎隻有………這個老瞎子一個人知道了！？忐忑地想著，達恩有點搞不清楚達紮拉大主祭到底要做什麽，不過自己已經變成囚犯是毫無疑問的。
沒有相處原因，或者沒有得到的達恩回答的盲眼祭祀揮揮手，靜音結界無聲地破碎了，然後達紮拉大祭司提出了告辭。
“尊敬的女王陛下，請為我們準備一下傳送法陣吧，打攪了這麽多日子，我想我們不得不告別這個美麗的國度了。”
熟悉的傳送法陣再次被啟動，這一次的目的地是聖殿山，而站在傳送法陣之中的，除了盲眼祭祀和聖騎士們，還有多出了一個囚犯和兩個得到假釋的女孩子。
“光明與黑暗是多元宇宙不可分割的兩麵，我們精靈一族就擅長隱藏在夜幕帶來的黑暗中，伊莉絲翠更是擅長操縱黑暗力量的精靈神祗，所以，如果僅僅是因為你能夠操縱黑暗元素，我想人類的光明教會高層不會對你怎麽樣的，因為就我所知，即使是最狂熱的異端審判所，也擁有不少黑魔法大師，不少奴役惡魔、魔鬼去獵捕所謂異端的強者！”
在傳送法陣發動前，薩琳娜女王如是說到，而在寬解達恩一番之後，薩琳娜女王還向達紮拉大主祭提出了讓達恩感動的要求。
“記住你的保證，尊敬的大主祭，不要讓偏見、偏執影響公正，除非你確定精靈王國的榮譽公民，擁有精靈遊俠稱號的男孩會對伊西利亞大陸帶來傷害，否則請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陛下，請相信我的承諾，一切如您所願，光輝照耀每一個人，無論他的本性如何！”
盲眼祭祀說到，和囚犯站在一起，而在達紮拉大主祭再次的承諾中，在達恩的忐忑中，在潔塞塔和莉莉絲的擔憂、憂慮中，傳送法陣發動了。
傳送法陣所在的大殿裏瞬間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精靈女王和精靈長老兩個人，看著剛才達恩站立的位置，薩琳娜女王忽然若有所指地開口了。
“博拉姆長老，你能為我再預言一次未來嗎？”盯著神殿門口躲躲閃閃的西爾瓦莉雅，精靈女王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說道。
“陛下，預言並非是萬能的，它僅僅是為我們在命運的長河中展示萬千支流中的一朵浪花，所以，請不要太執著與我曾經無意中的失語。”博拉姆長老說道，出人意料地拒絕了精靈女王的請求，並一禮之後，轉身走向外麵。
“可是，博拉姆長老，你曾經描述的那朵浪花確確實實出現了啊，那麽，未來的它是不是會沿著固定的軌跡奔流下去呢？”
低聲自言自語著，薩琳娜女王閃過一絲惆悵，而在女王陛下的視線中，曾經以達恩擁有精靈遊俠稱號，是精靈王國認可的公民為理由，堅持要求精靈女王不要交出達恩的西爾瓦莉雅心事重重地向遠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