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選擇
僅僅輕微地掙紮了一下，潔賽塔就安靜下來，任由奪走了自己貞操的男孩抱著，潔賽塔卻沒有了一直以來的厭惡，反倒是在最初的驚詫之後，心裏忽然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感受著達恩有力的擁抱，潔賽塔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裏已經有了男孩的影子，這影子既是因為兩人之間的緣，也是因為在魔界共同經曆的艱苦磨難，而達恩充滿熱情的愛則默無聲息地把自己的影子在潔賽塔的心靈深處刻印的更加深邃。
可是………
我愛的依舊是希曼啊，我無法給予你應得的回報，我無法回應你的愛情，即使我已經是你的女人，可是，我依舊隻愛希曼一個人啊！
一想到曾經的愛人，潔賽塔便雙手微微用力，想要推開抱著自己的達恩，可是推了幾下卻沒推動，心中生出薄怒，想要開口嗬斥，可是抬眼一看，女孩兒忍不住長長歎息一聲，卻是軟下心來。
達恩的雙眼中含著慢慢的水汽，可是死死咬著的嘴唇卻讓那水汽無法化成眼淚，心中的痛惜被達恩死死克製在心裏，來時想過的千言萬語，此時卻一個字也無法說出，到了最後達恩隻能用自己的雙臂給予心愛的女孩溫暖和力量。
如此默默相擁，直到傳來輕輕地一聲咳嗽，達恩才突然驚醒過來，隨即，第一句話終於從達恩的嘴裏吐了出來。
“潔賽塔，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救你的！我已經求了爸爸和爺爺，你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
啊，達恩為我去求王神尤漢公爵了嗎？站在門外的那位好像就是安東尼奧總督閣下吧，為什麽王國富有盛名的斯賓塞家族肯為我出力？他們不怕沾惹上………一定是因為達恩的原因吧！
轉眼瞧向門口的安東尼奧，潔賽塔直覺地感知到總督對自己的冷淡態度，不過安東尼奧的沉默冷淡並沒有讓潔賽塔吃驚，因為在幾個月的時間裏，潔賽塔已經感受過更多更惡劣的對待了。
出事以來，每一個見到潔賽塔的人，不管是神官、貴族還是平民，都對潔賽塔露出鄙視、鄙夷的目光，失貞與靈魂墮落，這兩樣罪名足以讓所有人理所當然地憎惡一個原本受人尊敬的善良女孩，而不管潔賽塔之前曾經用光係法術做過多少好事，一旦與魔鬼扯上關係，就再也得不到一絲同情與憐憫了。
在這種情況下，潔賽塔對自己能得到斯賓塞家族的幫助自然會大感吃驚，女牧師能夠想見，為了讓尤漢公爵和安東尼奧總督幫助一個毫無關係的女孩，為了讓家族不惜擔上可能的惡名，達恩要付出怎樣的努力，怎樣的代價！
為了我，達恩一定鬧得很厲害吧，這下子似乎又欠他的債了，隻是我卻沒有辦法給予達恩最希望的報答…………
“何必呢，達恩，不要勞煩你的家人了吧，我的罪由我自己償還，你又何必………”
“你有什麽罪！如果你有罪，那麽我呢？我不是更應該接受教會的審判，被世人唾棄！可是………”
達恩激動認真起來，一對眼睛嚴肅地盯著被自己強抱著的女孩，一股腦地把自己想了很多遍的話講了出來。
“可是我和你什麽壞事也沒有做過！反倒是在巴托地獄，在無底深淵，我們一同殺死了無數的惡魔和魔鬼！做到了別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失貞算什麽！伊利西亞大陸每時每刻都有貞潔被玷汙，有無數人此時此刻就在做汙穢的事情，而我是真心愛你的，你的純潔我能夠證明！我們的愛不應該受到審判！就算是神明，也無權剝奪愛的權利！”
“就算與魔鬼簽訂了契約，難道就一定要遭到厄運嗎！要這樣說的話，魔法師工會中的另類法師，那些驅使惡魔、魔鬼為自己效勞的術士們也應該下地獄！有罪無罪與我們的力量無關，光與暗是多元宇宙不可分割的兩麵，不管擁有什麽樣的力量，犯下惡行才是罪！”
這………對嗎？可以這樣分辨嗎？似乎也有些道理呢，不過…………
努力思考著達恩的話，潔賽塔沉默著，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不過達恩隨後的話卻讓女牧師無法保持沉默，詫異與一抹異樣的目光從潔賽塔大大的，沒有因為牢獄產生任何變化的黑白分明的雙眼中散射出來。
“潔賽塔，牢牢記住我的話，你沒有罪！”達恩說道，非常認真的看著自己的愛人。
“在審判日那一天，不要承認任何莫須有的罪名！你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沒有做過任何與邪惡沾邊的事情！你所有的行為都與罪惡無關，你的靈魂並沒有墮落，你一直在與魔鬼的力量抗爭！”
“至於失貞，那不是你的錯，那是我的！告訴那些無聊的家夥，如果一定要找一個褻瀆神明的罪人，那麽就讓他們來找我！是我，光明教會親口承認的神明的寵兒，奪走了你的貞潔！”
潔賽塔瞪大了眼睛，有些呆呆地看著達恩，說不出的情緒讓女牧師的眼睛忽然澀澀的，沒有想到達恩願意和自己一同承擔罪責的潔賽塔終於意識到，麵前的男孩對自己的愛是那麽的熱烈，是那麽的深摯，以至於為了這份自己無法回報的愛，寧願放棄那充滿了榮耀與聖潔的稱號！
如果我沒有愛上希曼，那麽達恩一定會占有我全部的靈魂吧，唔，是的，這樣的愛值得我用我的所有回報，值得我付出一切，可惜的是…………
我終究不能給予達恩相同的愛，並且也不能給予我愛的男人應得的回報，達恩、希曼，命運對我是如此的眷顧，讓我能被兩個男人愛上，可是命運又對我是這樣的殘忍，因為我不能接受他們任何一個的愛情…………
怔怔地想著與達恩的點點滴滴，想著與希曼曾經的美好回憶，潔賽塔不知道達恩何時離開的，隻依稀記得男孩離去時的不舍，記得男孩最後給予自己的鼓勵與支持，還記住了達恩最後給予的承諾。
“以全知全能的神明之名，我一定會救你出去！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妻子！我一定會給你幸福和快樂！我發誓！”
邁著沉重的腳步，達恩走出了地下牢房，重新站在陽光之下，達恩卻沒有感受到一絲陽光的溫暖，心中有的隻是沉甸甸的自責，地下牢房的陰森黑暗也似乎依然籠罩在達恩的心頭。
終於見到了心愛的女孩，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法排解的憂鬱，回頭看著那恐怖的，如同一張能吞噬任何東西的監牢入口，達恩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一定要把自己的愛人從這個可怕的地方拯救出來。
可是達恩自己並沒有什麽可行的辦法，最穩妥、最有希望的，還是依靠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家族，但是達恩不惜一切代價，好不容易爭取到父母親的讓步，爭取到爺爺的妥協，得到的也僅僅是一個不能保證結果的承諾。
“我會盡量幫助那位潔賽塔?安沃爾小姐，但是我不保證一定讓那位小姐獲得輕判，被判無罪更加不可能，甚至不能保證她不會得到最嚴重的懲罰——死刑！”
爺爺的話一遍遍地在達恩的腦海中回響，尤漢公爵說這些話時，非常認真，非常嚴肅，而達恩也無奈地明白，自己的爺爺肯出手相助，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至於結果………
“那可是勾結魔鬼，靈魂墮落，背叛光明，褻瀆神明的罪名，任何人擔上這些罪名，結果都隻能是最嚴厲的死刑，至於潔賽塔，這位父親不過是一個小小子爵的貴族小姐………達恩，你不能指望我們做的更多了，我們隻能盡力，但是絕不會因此牽累到斯賓塞家！”
安東尼奧正告自己的兒子，直接說出了最可怕的可能，最好的結果則是潔賽塔被判拘禁，至於時間，那就要看努力的結果了，而按照閱曆豐富無比的總督的說法，隻要不判死刑，那麽一切皆有可能。
任何事一和魔鬼牽上關係，就會變成最嚴重的事情，伊西利亞大陸上並不是沒有過因為一個與魔鬼勾結的靈魂，最後導致整個大陸陷入動蕩的可怕浩劫，達恩也清楚絲毫沒有表現出邪惡，也沒有絲毫劣跡的潔賽塔，為什麽會受到如此嚴厲的對待，可是………
可是不管怎樣，我都始終愛她，不管潔賽塔的靈魂會變成什麽樣，我都愛她，所以，如果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那麽………
暗暗地下定了決心，達恩毅然決然地把目光從漆黑的地下牢獄移開，潔賽塔已經見到了，女孩雖然清減了許多，被拘禁的環境也惡劣無比，但是卻沒有受到刑訊虐待，既然這樣，達恩就要為之後做打算、做準備了。
事涉心上人的生命，達恩並不打算把希望全都放到家人的身上，尤其是當達恩抬起頭，看到一個全身重甲的金發騎士出現在視線中時，就更是堅定了自己也要為潔賽塔做出什麽決心。
“達恩?斯賓塞，你到這裏幹什麽！”大步走來，金發騎士冷冷地問道，雙拳緊攥，讓達恩清晰地感受到了如潮的敵意。
“這與你無關！反正作為一個獄卒，希曼先生，你要做的事不過是看守犯人罷了！”達恩毫不客氣地，同樣充滿敵意地說道。
死死地盯著彼此，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無形的火花在碰撞中爆發，達恩和希曼都有一種想要撕碎對方的衝動，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卻都強行克製住了自己的衝動。
“假惺惺的混蛋，潔賽塔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因為你！現在你還來做什麽！覺得害得潔賽塔還不夠嗎！”恨恨地瞪了達恩一會，再次開口時，希曼的聲音小了許多，但是語氣中的憎恨與憤怒卻絲毫不減。
達恩沉默了，一直自責自己的男孩被擊中了要害，不過隻是稍一懊喪，達恩就重新瞪起了眼睛。
“我做過的事情我會負責！我會盡自己的一切努力給予潔賽塔幸福！你呢？除了逃避，除了親自看押曾經的戀人，你為潔賽塔做過什麽？又能做什麽？”
咯吱一聲，同樣被碰到痛處的希曼幾乎咬碎了牙關，一股暴漲的殺氣同時在金發騎士的身上爆發，而這股讓附近所有人感到一陣陣心驚肉跳的殺氣死死鎖定在達恩的身上。
沒有猶豫，沒有退讓，達恩想也不想便也把自己的鬥氣釋放出來，小小的空間裏，兩股強大的鬥氣在兩個男人之間擴散開，並很快相互碰撞起來，這一次，力量的真實碰撞立刻顯露出了可怕的效果。
砰砰啪啪的聲音在達恩和希曼之間不斷響起，一道無形的牆出現在兩個情緒激動的男人中間，這是一麵兩股鬥氣彼此碰撞，彼此交鋒形成的牆，而所有人都驚駭地看到，兩個男人的無形交鋒正在變成更大的風暴！
好厲害！這兩個人好強大！雖然其中一個弱一些，可是也絕對不是我們能夠抗拒的！
士兵們紛紛驚駭地看著兩個男人的交鋒，實力更強的神官與聖騎士們也露出震驚之色，剛剛皈依光明教會，成為神明戰士的同伴希曼?埃塞斯塔塞的實力讓還不了解他的人們大吃一驚，年紀輕輕但卻同樣表現出強大戰力的達恩也讓所有人都驚訝無比。
“哈，鬥氣十一級？還是十二級？是什麽讓你獲得突破，提高實力的？看守潔賽塔的動力嗎？”惡狠狠地瞪著占據上風的金發騎士，達恩咬著牙問道，頂著壓力，咬著牙，緩緩往前踏出一步。
“對神明的虔誠是我力量的來源，你這種紈絝貴族，敗壞女性貞操的敗類不會懂得！”臉部一抽，希曼同樣往前跨出一步，咬著牙說道。
“倒是你，力量上升這麽快，是因為什麽？魔鬼還是惡魔？”
“與潔賽塔同生共死的魔界經曆，潔賽塔一起經曆殘酷的戰鬥，為了保護潔賽塔，我不在乎自己得到的是什麽樣的力量，因為我愛她，而不是像你一樣，空有力量卻什麽也不做！”
再次往前踏出一步，達恩的額頭露出了汗水，可是達恩的話卻依舊犀利無比，與情敵的無形交鋒也更加激烈。
“是啊是啊，所以你卑鄙的奪走了潔賽塔的貞潔，把她害入了監獄，讓她要麵對世人的鄙視，還要接受可怕的審判！”麵皮再次一抽，希曼的雙眼幾乎冒出火來，同時又是一步跨出，與達恩已是近在咫尺了。
這，希曼說的沒錯，是我的錯，是我導致了這一切………
感受著來自金發騎士越來越強勢的壓力，達恩毫不退縮地看著自己的情敵，心裏卻充滿了痛苦，不過當達恩想起潔賽塔就關押在身後那漆黑陰森的地牢裏，而不久後就要接受未卜的審判時，達恩就再次爆發出強烈的鬥誌。
“我說過，我不會逃避，不會推諉，我做過的事情我會負責，所以我來到這裏，無論怎樣，我會盡我的一切努力救潔賽塔，而你，尊敬的、虔誠的聖騎士閣下，你呢？你準備怎麽做？”
眼中閃過痛苦的光，達恩忽然往後退去，同時收回自己的鬥氣，任由金發騎士的強大氣息撲麵而來，而在一陣陣令人窒息的強悍氣勢中，達恩忽然平靜下來，並淡淡地問到。
我？我會………終於在氣勢上壓倒了達恩，可是希曼卻沒有得到勝利後的快樂，相反，在達恩的質問下，金發騎士陷入了迷茫。
我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與魔鬼勾結，被黑暗的力量汙染了靈魂，潔賽塔，我能為她做什麽？
不由自主地望向漆黑的地牢入口，希曼一遍遍地自問著，事實上，類似的問題已經不止一次在這位新晉聖騎士的心中閃過了，可是信仰與騎士的信條讓希曼無法得到答案，不，不是無法得到答案，而是答案無法讓希曼接受。
無論是捍衛神明光輝的聖騎士，還是保衛王國、保衛人民的騎士，希曼都應該像戰士一樣，堅定地消滅一切玷汙神明，威脅人類，但是卻是自己曾經戀人的潔賽塔，可是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情卻讓希曼無法堅定自己一直恪守的信念，甚至無法在潔賽塔麵前保持冷靜和理智。
如果我不是騎士，不是戰士，而是能夠恣意行事的貴族紈絝，而是………
忽然間，希曼?埃塞斯塔塞有些羨慕起麵前的達恩來，羨慕達恩那種不顧一切的態度，不過這種羨慕僅僅維持了幾秒鍾，就在刻骨的羨慕嫉妒恨中消失無蹤。
“每個人都是有罪的，因此我們每個人都需要神明的救贖，需要光明的指引。”板起臉，把視線從達恩臉上移開，金發騎士緩緩向地牢入口走去。
“我會為潔賽塔祈禱，祈禱她得到神明的仁慈、祈禱她擺脫魔鬼的誘惑，祈禱她的靈魂得到淨化，也祈禱潔賽塔遠離引誘她墮落的魔鬼！”
希曼?埃塞斯塔塞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地牢入口，達恩背對著那一片漆黑，稍微想了一下，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僅僅是祈禱嗎？這個廢物，真是可惜了那一身強大的鬥氣了！達恩想著，堅定、堅決的光芒在雙眼中一閃而過，而忽然間，達恩發現自己不再嫉妒曾經的情敵了，因為達恩發現那根本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