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信任
嘰嘰喳喳，喳喳唧唧，唧唧歪歪，聽著語調悠揚的聲音，達恩非常好奇，我的使魔是什麽時候學會精靈語的呢？真是神奇啊，一個惡魔居然把鳥叫學的這麽像，唔，潔塞塔是在唱歌嗎？看起來她的心情很好啊，好的像在不停的叫、春一樣！
無可否認，精靈語是伊西利亞大陸上最美妙的語言之一，高雅、高貴是各個種族給予精靈語的評價，而在人類國家的貴族中，都以會說兩句鳥語為榮，但是因為精靈語過於複雜的發音和過難得聲調，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學會精靈語。
可是現在卻有一個來自異界的惡魔，用十分標準的語調說出了精靈語，並且給高貴的精靈語增添了無法言語的妖媚之感，以至於達恩一閉上眼睛，就會忘記說出精靈語的是自己的使魔，會再腦海裏勾勒出另外一個形象，發、春的薩琳娜女王的形象。
作為普通的貴族少年，心裏有一點公主、女王情節是非常正常的，事實上大多數雄性都會渴望征服地位高貴的女性，這會滿足雄性無以比擬的虛榮心，看過、聽過許多編造出來的虛構小說、詩歌的達恩也幻想過類似的情節，可是達恩從來沒有想象過騎士拯救公主，女王青睞英雄的戲碼，更別說有關於一個渾身上下散發著無限風情的精靈女王的戲碼了。
真是誘惑啊，我擦，不能再想下去了，這裏可是精靈王國的首都！嗯，萬一碰上像博拉姆那種通過表情就能看透人心的變態就麻煩了！
狠狠晃了晃腦袋，再睜開眼睛時，達恩看到了自己的同伴，讓少年覺得驚訝的是，女牧師居然也站在許多擺放在圓形陽台上的觀星鏡前，專注地仰望著天空。
觀星鏡並不是由精靈發明的，可是卻在精靈王國得到了最合理的使用，利用兩片以上打磨成特製形狀的水晶，使用者能夠讓自己看得更遠，看到的更多，不過在觀星鏡誕生的地方，人類國度，觀星鏡卻沒有得到大規模的使用。
太不方麵了，這種東西無法繞過障礙物，也無法讓稍加偽裝的事物現出原形，實際效果完全沒有魔法來的準確、甚至連偵察騎兵的作用都比這玩意可靠得多！
這是人類國家的將軍們對觀星鏡的評價，這些職業軍人們的評價是對的，有了諸如鷹眼術、真實視界一類的偵測魔法，有了遮蔽戰場、迷幻霧靄一類的隱藏法術，觀星鏡這樣的器具自然無法獲得上到將軍下到士兵的青睞，至於不需要上戰場的貴族與平民們，享受生活與討生活已經讓他們夠忙的了，誰有工夫去看什麽星星！？
隻有生性散漫的精靈，擁有漫長生命以至於有足夠好奇心的精靈，才會把精力放到浩瀚的星空之上，去研究星象與命運的軌跡，而在人類之中，願意研究星空的人除了為數極少的星象學家，就隻有那些有著狂熱信仰，希望通過一切手段找到更加接近神明的光明教會的神職人員了。
所以達恩對潔塞塔坐在一張椅子上，專注地仰望星空並不奇怪，讓少年奇怪的是女牧師仰望星空的時間——無法看到星星的大白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潔塞塔不會是被精靈們影響了吧，要不然怎麽會做出這種傻事！達恩想著，走到了女牧師身邊，然後伸出手，準備拍拍女牧師，不過………
“天哪！我看到了！我看到那顆星星的軌跡了，如您所說，它的軌跡非常清晰，並且非常耀眼！博拉姆長老，那顆星星真的是象征著拜林斯王國的王者之星嗎？”
博拉姆在這裏？我擦，那個老家夥在哪？我怎麽看不到！？嚇了一跳，達恩往後退了一步，鬼鬼祟祟的四下窺視起來，作為一個越獄犯，達恩可不想讓送自己去坐牢的老精靈抓個現行。
“虔誠的孩子，你看到的那顆星叫做塔羅星，它的軌跡象征著國家的興盛，嗬嗬，現在這顆星的星光正照耀著你的祖國，看來拜林斯王國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博拉姆的聲音從達恩的頭頂傳來，慈祥、安謐，而達恩抬起頭，茫然地看到另一個圓形陽台的地板時，不知不覺地把老精靈的話記到了心裏。
拜林斯的前途一片光明？哈，腓特烈陛下要是聽到這句話，一定很高興，不過腓特烈陛下已經是國王了，前途光明的話會有什麽用呢？擴大王國的領土？還是成為………
從老精靈的一句話裏達恩想象出了無數種可能，不過少年很快就從腓特烈國王陛下開疆拓土一類的猜測中回過了神，並且非常好奇地瞧向了依舊看星星看的如癡如醉的女牧師，潔塞塔大白天能夠看到星星！？
左右瞧了瞧，達恩朝一邊走去，而在短短幾十秒後，一片璀璨的星空出現在達恩的視野裏。
這，真是壯觀啊，這麽多星星，這麽清晰，這麽大，就好像一伸手就能夠抓到它們………
呆呆地看著水晶中的瑰麗景色，達恩被震撼到了，原本以為會看到白雲朵朵，運氣好會有小鳥飛過的畫麵，成了如同夜幕降臨一般的燦爛星空，並且這星空比達恩曾經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壯麗，這種超脫了塵世凡俗的瑰麗立刻攫住了少年的心，讓達恩頭一次被深邃的宇宙深深吸引了全部的心靈。
生命是如此渺小，而星空宇宙卻永恒長存，這個被無數生靈知曉，卻很少能夠被認真思索的真理，讓已經經曆過無數次戰鬥、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少年產生了深深地感慨，看著視線中的璀璨星空，聯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的魔鬼與惡魔的宏大城市，以及規模遠遠超過少年所知道的任何戰爭的血戰，達恩忽然覺得，所有那一切和宇宙星空一比，也都是那麽的渺小，那麽的無足輕重，那麽的沒有意義。
人為什麽活著？世界是什麽？宇宙是怎麽產生的？意識到生命的脆弱和渺小，瞬間被哲學家附體的達恩開始提出問題，少年的表情少有的嚴肅與認真，而當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我為什麽存在？這三個問題在少年的腦海裏蹦出來後，達恩終於陷入了沉沉的迷茫。
必須要說，偶爾思考一些不著調、不靠譜的哲學，對於培養一個人的素養是很有好處的，哲學有助於任何生靈避免自高自大，讓所有靈魂都懂得謙卑的重要，不過，當哲學問題思考的太深，則會走向另一個極端，會變得太過消極，太過悲觀。
著這一點上達恩無疑是幸運的，就在少年覺得人生匆匆，有如白駒過隙，進而引發出得過且過，反正遲早要領盒飯的悲觀態度前，足以讓達恩鼓起勇氣，煥發熱情的因素出現了。
“達恩？你在做什麽？你也喜歡觀星嗎？”女牧師的聲音在少年耳邊想起，一下子把比一個人類女孩偉大無數倍的宇宙星空趕走了。
“啊，潔塞塔，哈哈，我隻是隨便看看，嗯，我有事情要對你說，跟我來！”臉上露出傻笑，隨即警惕地看向頭頂的陽台，擔心被再次送回監獄的達恩壓低聲音，鬼鬼祟祟的說道。
我不是害怕坐牢哦，我隻是不想被抓個現行而已，達恩這麽想著，飛快地向法師塔裏退去，同時，老精靈詢問的聲音傳了下來。
“潔塞塔，你在和誰說話？你交新朋友了嗎？”
唔，快點走，還有，千萬別讓那個老家夥知道我在這裏！一臉心虛的達恩向女牧師扭眉弄眼，想起之前薩琳娜女王判決的潔塞塔也立刻意識到少年在怕什麽，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女牧師隨口把精靈長老的問題搪塞了過去。
呼，很好，我就知道親親潔塞塔不會賣了我，嗯，一會一定要讓潔塞塔在生命之泉裏多泡一會。感激感動愛地看著女牧師，達恩轉身向法師塔下層走去，而在達恩看不到的地方，精靈長老的臉上閃過一抹深邃的笑容。
和來時不同，離開精靈法師塔的達恩因為有了明確的目標，所以行動迅捷了很多，在前往生命之泉的路上，達恩還把自己用生命泉水泡澡的好處告訴了潔塞塔。
“瞧，十級了！我現在釋放的聖光術十級了！”有一種得意、驕傲、自豪的口氣釋放了一個光明法術，達恩立刻看到潔塞塔心動的表情，高興之餘，女牧師對達恩的態度似乎也變得親密了幾分。
生命之泉能夠提高光元素感知力、凝聚力的實例確實讓潔塞塔很心動，所以兩個年輕人很快就來到了銀月城的生命之泉外，不過當達恩和潔塞塔走進小小的石殿時，潔塞塔卻遲疑起來。
“快點去啊，你在猶豫什麽？”發現潔塞塔遲遲沒有行動，而是遲疑地等了又等，想了又想，達恩很奇怪地催促道。
“………周圍好多精靈。”潔塞塔聲音很低，而一縷紅暈浮現在女牧師的臉上、脖子上。
“好多精靈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那些精靈不是什麽障礙啊，至少我在生命之泉裏泡澡的時候，那些雕塑一般的家夥可沒有一個跳起來阻止。
“………它們會看到，會看見………”潔塞塔的聲音更小了，臉上、脖子上的紅暈也更多了。
啥米？會看到什麽？潔塞塔到底想說什麽？達恩更疑惑了，不過當少年的目光無意中從潔塞塔凹凸有致的身體上掃過，視線中瞄到女孩兒隨風飄揚的法袍時，達恩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然後少年的心忽然砰砰地加快了跳動。
呃，潔塞塔該不會是擔心，嘖嘖嘖，啊，想一想就覺得火冒三丈，嗯，這樣的話確實很麻煩，總不能讓我已經到手的老婆走光吧，那我就太吃虧了！
腦子裏轉起許多少兒不宜的畫麵，達恩覺得腦袋有點暈，不過達恩的頭暈很快變成了頭痛。
“哎呀，你幹嘛打我！”達恩叫道。
“活該！誰讓你亂想………走開！離遠點！”瞪著眼睛，潔塞塔臉上的紅暈沒有了，語氣也變得冷冰冰的。
“呃，好吧，可是這些精靈怎麽辦？”達恩扭頭走了兩步，停下來不放心地問道。
“快走！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一樣啊！精靈可是最守禮守法的種族，才不像你！快點走，走遠點！”
達恩怏怏地走遠了，很傷心很難過，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在心上人眼中的形象問題，還為了自己不能欣賞到期待已久的美景………
嘛，好無聊，真的好無聊，明明有大片正在上映，我卻得一遍遍看默片！在一個個盤坐在地上裝死人的精靈中走來走去，達恩覺得很鬱悶，尤其鬱悶的是，當少年走過唯一一個女性精靈，居高臨下想要看看奶油冰激淩時，卻發現那個女性精靈是萬中無一的貧乳。
運氣真背，所以一定要做點什麽改變我的壞運氣，嗯，偷窺怎麽樣？讓我想想心靈之眼要怎麽施放！？猛地停住了腳，達恩一臉堅毅地念誦起咒語，蒙蒙的魔法光芒在少年的雙手中射出，接著轉移到達恩的雙眼上。
哈，我真是天才！興奮的達恩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魔力的運轉，控製著不真實的視線向前飄去，好像幽靈一樣，能夠看到想要看到的一切，這樣的奇妙感覺讓達恩激動非常，而當生命之泉神殿越來越近時，達恩仍然停留在原地的身體也激動地漸漸顫抖起來。
再往前一點點，我就可以看到，可以看到，咦！怎麽是空的？人呢？人呢！
嘩嘩的泉水不停地從泉眼裏流出，可是泉水之下卻什麽也沒有，意外變故讓達恩很是茫然，而不死心得少年怔了一會，便操縱著心靈之眼，四下尋找起來。
也許是潔塞塔釋放了什麽法術也說不定，光係魔法裏可是有很多能操縱視覺的法術，不過也不排除潔塞塔覺得淋浴不過癮，所以到小溪裏去了，誰？不要亂動，都到緊要關頭了，怎麽有人這麽………
達恩忽然全身僵住了，心靈之眼也瞬間崩潰，然後達恩看到一張冷冰冰的，充滿了怒火的美麗臉龐。
“你！在！做！什！麽！”潔塞塔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氣勢高大如同山嶽，達恩則心虛地低下頭。
“呃，閑的無聊，所以我想練習練習魔法，嗬嗬，真是向更加熟練法術施放，真的。”
“哦，是這樣啊，很好，我現在忽然也想練習練習法術了，神聖之火！”
“啊——”
很久以後，光與火歸於平靜，月光灑在銀月城，精靈們都回到自己的家，而在生命之泉旁邊，一個苗條的身影獨自站在溪水邊，冷冷地看著溪水中露出的一點。
“感覺怎麽樣？你的傷好了嗎？”潔塞塔問，聲音依舊沒有一點溫度。
“呃，還沒有，我想我還要再泡一會。”戰戰兢兢蹲在溪水中，達恩很是恐慌地回答。
“出來！”沒有客氣，潔塞塔直接下達了命令。
唔，好冷，身上都是水，現在秋天了啊，風好滲………默默地、乖乖地爬上岸，被魔法走出的傷痕已經被生命泉水的神奇力量治愈了，可是達恩覺得自己心靈上的傷痕沒有一點好轉，反而在女牧師冰冷的目光中更嚴重了。
“什麽效果也沒有！”沒有再施展暴力，而是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這讓達恩有一點點安心的同時還有一點點迷糊。
沒有效果？不會啊，我的傷都好了，唔，生命之泉果然不是蓋的，被潔塞塔扁了那麽久，最多泡上半個小時，就好的連一點疤都沒有了，嗯，甚至連以前留下的傷疤都消失了，真是厲害啊！
“你是故意騙我的，對不對？你對光元素的感悟並不是因為生命之泉提升的，對不對？現在說吧，你到底是怎麽讓你的光明法力提高的！”板著臉，潔塞塔繼續說道，女牧師終於克製住心裏的羞怒，問起正經事來。
“這，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在生命之泉裏泡了個澡，就………”
“你還沒得到足夠的教訓！？”潔塞塔目光一凝，哼，我被生命之泉淋了整整半個小時，一點收獲都沒有，你居然還敢說………
“是真的！我發誓我沒說謊！我怎麽可能在這麽重要的事情上說謊騙你！我是那樣的人嗎？”
達恩有點急了，挨頓打沒什麽，反正自己皮粗肉厚，又有鬥氣打底，當然，女牧師不可能下重手也是原因之一，但是被誤會，被認為說謊欺騙潔塞塔，就不是達恩能夠忍受得了。
所以達恩的目光表情一下子變得認真起來，看到少年態度的轉變，潔塞塔也猶豫起來。難道達恩真的沒騙我？可是，可是我在生命之泉裏真的沒有感受到達恩說得那種感覺啊！
兩個年輕人沉默下來，一個帶著強烈的冤氣，一個帶著無法釋懷的疑慮，這樣僵持了一會，沒有耐性的達恩做出了決定。
“哪！要不我證明給你看，哼，我再去泡一下，你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達恩說著，大步向石殿走去，一分鍾之後，一股冰冷的感覺再次籠罩了達恩，但是………
咦？怎麽回事？為什麽白天那種美妙的感覺沒有了？泡了足足一個小時，當嘴唇有點發青的達恩被拽出泉水中時，少年滿臉茫然地想到。
“快點用鬥氣把你自己烘幹啊！”潔塞塔說道，冰冷的臉色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我相信你了！”
啊？啥米？為什麽啊？我明明沒有………達恩很是疑惑，也很是惶恐地望向潔塞塔，不過隨著一道暖洋洋的白光落在少年身上，無法解釋證明的惶惑漸漸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