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生命之泉上
啊，真是倒黴，做好事居然會受到懲罰，早知道就不濫發好心了………
嘴裏嘀嘀咕咕的，達恩跟著精靈長老博拉姆走出了王宮，按照精靈長老的說法，達恩現在正在走向服刑的道路上。泡!書。吧
要被關上二十年啊二十年！等到我刑滿釋放，我的大好青春，我的美好人生，可就全………不行，絕不能這樣，好人要有好報，而不是相反！
走在整潔寬敞的大道上，達恩的瞳孔一縮，一個又一個越獄的主意就從身經百戰的少年腦子裏蹦了出來，想象著自己人擋殺人、鬼擋殺鬼，衝破重重艱險，最後得到自由、奔向光明，達恩的雙眼裏漸漸發出光來，再然後。
“我的朋友，如果你想逃跑，那麽你首先得離開銀月城！”博拉姆長老忽然停下腳步，扭過頭，一臉笑咪咪地對人類少年說道。
呃，首先要離開銀月城？不對吧，應該是先想辦法越獄才對，嗯，而我現在還沒入獄，那麽我隻需要………
瞧著皺紋很多，目光也很渾濁的老精靈，達恩覺得打暈看守什麽的似乎沒有必要，不過，少年的想法與事實並不相符，所以隨著博拉姆長老目光的越加渾濁，達恩忽然忘記了剛才想要越獄逃跑的事情。
“犯了錯就要改啊，怎麽可以錯上加錯呢？這可不是好孩子該做的事，達恩是好孩子，所以達恩要乖乖的………”自言自語著，達恩的眼睛裏出現了很多圓圈星星，博拉姆長老扭過頭繼續前行，而人來少年則安靜地跟在了後麵。
“哈，達恩又被魔法控製了，羅塔莎，你不去救你的主人嗎？”站在王宮門口，望著漸漸遠去的犯人和看守，潔塞塔扭頭望向了魅魔。
“救我的主人？我的小帥哥有任何危險嗎？而且，”魅魔的眼睛眯了起來，瞧著女牧師的目光很是鄙夷，“切，女牧師，你以為我不知道生命之泉的事情嗎？想騙一個惡魔，你還差得遠呢！”
達恩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在一天之內兩次中招，兩次被別人用精神魔法影響控製，雖然精靈的精神魔法隻是強力誘發受術者內心深處善良光明的一麵，讓受術者無法忍受任何一點品行上的瑕疵，就好像從古到今精靈們對唯美的追求一樣，可是接連兩次自己認為自己壞的離譜，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別人給自己的懲罰已經寬大的不能在寬大，這種感覺放誰身上恐怕都是難以忍受的。
所以，當魔法的效果漸漸散去，達恩一點一點恢複正常，重新控製了自己的心智後，少年的心裏立刻就冒出一股火來。
我擦，當我是軟柿子捏麽，雖然你的魔法很牛叉，牛叉到我一點也沒看出你的深淺，可是你千萬別以為我就會乖乖任你擺布！
目光惡狠狠地盯著博拉姆長老的後背，精靈城市的美景再也入不了達恩的視線分毫，可是達恩卻克製著沒有立刻發動報複，因為剛剛的那一瞬達恩已經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老的風吹吹就可能倒下的精靈，擁有著自己無法抵擋的魔力。
就好像那位薩琳娜女王一樣，我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就中招了，所以，一定要找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一定要………咦？那是什麽！？
依舊是極端整潔、幹淨道路、草坪，還有鮮花，可是達恩卻不知道自己現在位於精靈城市的那個角落，就更加不用說逃離銀月城了，不過這些現在不是達恩注意的重點，達恩現在目光完全聚焦在一群奇怪的精靈身上，一群盤膝坐在青草上，閉著眼睛，連鬆鼠、鳥雀一類的小動物落到身上都一動不動的精靈。
如果這樣的精靈隻有一個，那麽達恩還不會把熊熊的憤怒從精靈長老身上轉移，可是如果有成百上千個精靈都安安靜靜、如同雕塑一樣，那麽看到這一切的少年便不得不滋生出詭異難言的感覺了。
仔細地、認真地，也是戒備小心地看著一群隻比死人多一口氣的精靈，來來回回掃視了好幾遍，達恩發現了這群詭異精靈的一些規律。
首先，所有的精靈都坐在一條小溪兩側，其次，精靈群落明顯呈現出一個圓形，而在這個圓形之外，有一圈用石頭雕刻雕像，全部都是做出祈禱、懺悔模樣的精靈雕像，最後，在精靈們的中央，有一個小小的石殿，石殿中有一眼泉水，這股泉水正是小溪的發源地。
‘任何有傷風化，靈魂有墮落跡象的精靈，都會被送到生命之泉旁邊，用純潔的泉水洗滌身心靈魂。’精靈女王的話忽然從達恩的腦海裏浮現出來，而看著那股清澈的泉水，達恩忽然知道自己來到什麽地方了。
呃，被監禁前要先在泉水裏泡個澡嗎？那麽這些圍攏在泉水邊的精靈都是靈魂墮落，幹過壞事的精靈嘍？嘖嘖嘖，看不出來，精靈族的敗類也不少啊！不過也不對啊，這些精靈怎麽沒有人看守呢？總不會是犯了罪後自己跑來泡個澡，然後自己去監獄吧！？
“這些精靈的行為還沒有嚴重到需要沐浴生命之泉的泉水，而且，他們已經在監獄裏了。”帶著少年走在默默靜坐的精靈中間，博拉姆長老忽然開口說話了，語氣中帶著自豪、驕傲。
什麽？泡個澡還要分罪行嚴重不嚴重？切，這老家夥胡扯什麽，還有，我怎麽看不到監獄在哪裏？哼，獄卒啊、鐵籠啊，什麽都沒有，你當監獄是什麽，是度假野營麽？
認真的向四周瞧了瞧，確定沒有看到一個看守一類的精靈，也沒有看到任何哨塔、刑具等監獄必備品，達恩於是認為老精靈在耍弄自己，至於博拉姆長老臉上的自豪與驕傲——切，老家夥發神經，控製不了臉部表情了吧！
博拉姆長老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然後………
沒禮貌是不對的，不尊重別人是墮落的表現，不尊老更是醜陋之極，嗚嗚嗚，我真是太不應該了，我的靈魂需要洗滌，我的身心需要救贖，嗚嗚嗚，我一定要痛改前非，一定要………
我擦！又中招了！這個老………嗯！？差一點跳到小溪中洗滌靈魂的達恩總算在岸邊停下了腳步，而怒火更盛的少年剛剛要不顧一切的發動報複時，一個寒戰忽然讓達恩愣住了。
“博拉姆長老，窺探別人的思想，這算什麽行為？它有罪嗎！”盯著老精靈渾濁的雙眼，達恩非常憤怒、非常謹慎、非常認真地問道。
“窺探別人的思想？啊，那可是神明才有的力量，凡人怎麽能夠神明訂立罪名，那可是瀆神啊，小夥子這樣的念頭可不能有，下不為例啊！”博拉姆長老笑眯眯地說道，雙眼依舊渾濁，看著達恩就好像再看虛空，呃，不文明的說法則是，再看一團………
“喂！不要引開話題！你是不是能夠看到我的………”該死的老家夥，老混蛋，居然敢無視我，哼，別以為我不敢揍你，等我有了足夠的力量………
“你現在很生氣，對不對？”博拉姆長老突然問道。
“廢話！”誰接連中了幾次精神魔法，都會像我一樣憤怒吧！
“你一定在心裏咒罵我，說我對不對？”博拉姆長老又問，依舊笑眯眯的，好像在問諸如‘您早飯吃了嗎？’一類的話。
“沒有！我怎麽可能那麽沒素質！”你當我傻啊，給你借口再整我！？哼！
“你還不相信這些精靈已經在監獄裏了，對不對？”
“當然不信！我又不是瞎子，有沒有監獄我又不是看不見！”
“那麽，你認為監獄是什麽樣子的呢？”博拉姆長老問道，笑眯眯的。
“高高的牆，全副武裝的看守，皮鞭、烙鐵、老虎凳，嗯，還有鐵柵欄……”還應該有什麽呢？嗯，這些東西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老家夥，如果可能的話，我一定要讓你嚐嚐，嗯，辣椒水的滋味………嚐點辣子應該不會讓這老東西丟了命吧！？
“哦，原來人類的監獄是這個樣子的，我總算有些了解了………你很得意回答出問題啊，不過你的回答僅僅符合你們人類的觀點，還有，人類的監獄我是不可能進去的。”博拉姆長老笑眯眯的。
呃，隻對了一半啊，精靈的監獄和人類不一樣嗎？不對！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我應該思考為什麽老家夥能知道我在想什麽！達恩瞳孔一縮，對老精靈屢屢說中自己心中想的東西很是不爽，而在不爽的同時，少年有些怕了。
“不要擔心，我可沒有對你施展精神探測一類的法術，那種法術也隻能推斷一些模糊的事情，不可能了解具體的內容，我隻是從你的表情上看出你在想什麽的，嗬嗬嗬，年輕人總是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像我這樣上了年紀的老人，還是大概能夠猜到你在想些什麽的。”
呃，是這樣啊，真是嚇死人了，也對啊，窺探別人的靈魂確實是神明才有的力量，一個老精靈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本事，呼，原來是我多慮了………
背心的寒意迅速遠去，雖然依舊看不出博拉姆長老的深淺，可是達恩卻不在畏懼老精靈了，因為達恩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像在魔界那樣，時刻麵臨生命危險的，在精靈王國少年安全得很。
“看得出來，您心裏有很多疑惑，既然這樣，為什麽不去尋找答案呢，你已經知道我沒有探測你的思想了，當然，我也沒有這個能力，嗬嗬，你不想問問其他的嗎？比如問問你身邊那些精靈點什麽？”絲毫不在意達恩在想些什麽的樣子，博拉姆長老向達恩提出了讓少年困惑的建議。
咦，這麽大方？這是讓我自由活動，放一會風了？呃，這算不算是被監禁前的最後照顧？定定地看了老精靈一會，達恩邁步向周圍走去，沒有多走，緊緊走了五步，達恩停下來了。
“嗨，這位，呃，朋友，你坐在這裏幹嘛呢？”伸手想要拍拍一個靜坐精靈的肩膀，可是達恩卻拍空了，倒不是說十級鬥氣的達恩連一個如同雕像般打坐的精靈都拍不中，而是一直不言不語也不動的精靈忽然躲閃了一下，感覺到精靈抗拒意味的達恩也就不好真的拍中了。
雖然排斥陌生人，尤其是非精靈族的人類少年接觸自己，可是被達恩選中的精靈倒也沒有拒絕回答少年提出的問題，因為對於精靈來說，不理會一個稱呼自己兄弟的人的問題，是一種非常失禮的事情，而這對講究道德品質，講究行為高貴、高雅的精靈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我正在接受精靈長老會對我的懲罰，這裏是我接受懲罰的地方，生命之泉的氣息正在淨化我的靈魂，它將讓我重新成為一個高尚的精靈，一個純粹的精靈，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精靈………”
呃，精靈都是這麽話嘮嗎？這位怎麽一開口就沒完了？有點發傻地看著麵前的精靈滔滔不絕的談感慨，講人生，論述思想道德教育的重要性，達恩對精靈有了更多的認識，不過………
“咳咳，朋友，不好意思，打斷你一下，我想問問，你犯什麽事了，讓你有這麽多的，呃，感慨？還有就是，那個什麽精靈長老會對你的懲罰是什麽？”
問這話的時候達恩真的很好奇，能讓一個精靈如此沉痛的講述從小樹立正確人生觀的重要性，能讓一個精靈從內心深處表達出對真善美的渴望，這得要犯了多大的事，受了多少思想和的教育，才能追悔成這樣啊！
“………我不經一位美麗善良的精靈小姐的同意，強行向她發出了表白，並且因為嫉妒，辱罵了另一位愛著那位美麗女士的精靈………這是嚴重違反道德的行為，所以精靈長老會判處我一年的監禁………不過我覺得一年監禁的懲罰實在是太短了，所以我決定，為了表達我真誠的懺悔，我要在這裏反省三年………”
啥米？不是吧？我聽錯了還是精靈都秀逗了？什麽叫不經同意強行告白？表達愛情還需要先征得同意嗎？而且，呃，為了幾句髒話就要做一年牢，這也太………
“你罵你的情敵什麽了？”達恩實在太好奇了，能夠判處一年監禁的髒話，這得要多惡毒啊！
“………我說以為高尚的精靈哨兵是食肉的獸人…………”
精靈很害臊，很不好意思，很難為情，很愧疚，而達恩則覺得很不可思議。吃肉的獸人？這句話很惡毒嗎？如果把獸人改為地精的話，似乎還有點意思………咳咳，我在想什麽呢，這個精靈就是個神經病！不，所有的精靈都是………
想要玩一次地圖炮，搞一次種族歧視，不過眼角瞥到了博拉姆長老笑眯眯的目光，少年於是把自己的群嘲強行按捺了回去。
好吧，我相信這裏的精靈都是囚徒了，居然自己給自己加刑，這個種族還真是高尚啊，不過………
“朋友，再問你個問題，被判監禁的精靈都被關押在那裏？監獄在什麽地方？”總不可能是在這裏吧？這個精靈不是說了嗎，他隻被判了一年監禁，可是自己給自己又加了兩年，嗯，所以………
“監獄？那是什麽東西？你是說我們接受懲罰的地方嗎？那麽就是這裏了，生命之泉周圍一百米的範圍內都是我們的靈魂得到淨化的地方。”
“………看守呢？獄卒呢？高牆、鐵絲網、皮鞭、狼狗呢？”達恩開始有點明白博拉姆長老為什麽要自己詢問監獄的事情了，也知道為什麽精靈長老為什麽會露出驕傲、自豪的表情了，不過，為了人性中黑暗的一麵，達恩試圖找出一點瑕疵來。
“你說的那些東西對反省自身的罪惡有用嗎？”精靈問道，很是純潔的看著達恩，於是少年狼狽地敗退了。
我擦，都是聖人啊，居然能說出這麽有哲理、有內涵的話…………
達恩恨恨地瞪了一眼精靈，決定不再就精靈王國的政法係統、道德素質教育什麽的發生任何興趣，而到了這個時候，徹底被精靈的道德品質打敗的少年才忽然想起自己一路上都在捉摸的事情來。
我擦，我管精靈那麽多事幹嘛，他們愛怎麽地就怎麽地，我要那麽多好奇心幹嘛，我應該多想想怎麽越獄啊………咦，似乎，也許，好像，我無獄可越！？
瞧了一眼周圍，瞧了一眼圍了一個圈的懺悔、禱告的雕像，達恩知道自己會被關押在什麽地方了，然後，一抹掩不住的喜色從達恩的眼底生出。
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肯定也要被‘關押’在這裏，嗯，這樣的話………
達恩變得開心起來，扭過頭看著博拉姆長老時也有了笑臉。
“老……長老，快點帶我去沐浴生命泉水吧，我很期待快點淨化我身上的罪惡思想呢！”等泡完澡這老家夥也就該走了吧，哈，等他一走我就………
“身體的桎梏並不能困住靈魂，可是靈魂的桎梏卻會連同身體一起綁縛，所以，想要得到真正的自由，得到真正的力量，就要驅除心靈中所有的束縛，讓心靈得到自由，年輕人，你很幸運，有機會得到沐浴靈魂的機會啊！”
博拉姆長老笑眯眯地說到，似乎對達恩突然期望泡一泡生命之泉的態度很滿意，而少年則心不在焉的點著頭，帶著美好的越獄理想，盤算著逃離銀月城，逃回拜林斯的計劃，笑眯眯地跟著同樣笑眯眯地精靈長老，向生命之泉所在的小小石殿走去，而附近聽到達恩和精靈長老說話的精靈們則紛紛張開眼睛，露出詫異與羨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