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青銅堡壘
到底發生了什麽？在潔塞塔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沉默中，兩個年輕人不約而同地思索起同樣的問題，而在片刻之後，達恩首先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泡!書。吧*
“潔塞塔，告訴我，為什麽你也會穿越空間縫隙，來到魔界！”盯著潔塞塔，達恩認真地問道，同時在心裏，達恩推翻了之前一直自以為是的理由——女牧師是因為對自己的關心，因為信仰和對少年身體裏魔鬼靈魂的憎惡，才來到魔界的。
“獸人薩滿說，我的靈魂被魔鬼的力量腐蝕了，如果我不來魔界，那麽你身體裏的魔鬼就還有可能回到伊西利亞大陸。”潔塞塔說道，言簡意賅，然後，達恩和潔塞塔同時臉色一變。
潔塞塔發生的變化果然和魔鬼有關！拉米斯做了什麽？它把潔塞塔怎麽了！
很著急，很緊張，達恩立刻在自己的意識海中呼叫起魔鬼拉米斯來，少年迫不及待地要質問魔鬼，迫不及待地要為自己心愛的女孩找到恢複正常的辦法。
可是，達恩在自己靈魂中的呼叫沒有獲得一絲回應，魔鬼似乎人間蒸發了一樣，不管達恩怎麽呼喚，都沒有出現過哪怕一秒鍾！
拉米斯一定是心虛了！一定是這樣！要不然的話，它怎麽會一直不出來！達恩暴怒地想著，對潔塞塔的關心讓達恩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而表現在行動上，就是達恩在自己的靈魂中爆發了。
在茫茫的意識海中，達恩大聲的叫喊著，到了最後甚至變成了怒罵，可是這一切都石沉大海，除了茫茫一片虛無，暴怒的達恩再無所獲。
這種情況讓達恩更加憤怒，尤其是想起自己心愛的女孩的靈魂，很有可能已經被魔鬼用不知名的方式控製，達恩就忍不住想要跳起來發泄一番，可是………
如同一拳打在棉花團上，打在空氣裏，有勁無處使，有火無處發，這一切都讓達恩鬱怒不止，隻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除了漸漸恢複理智，回複冷靜，並增添許多的鬱悶，少年卻是一籌莫展，沒有絲毫主意。
畢竟，對於一個靈魂，一個魔鬼的靈魂，一個不知道隱藏在哪裏的魔鬼靈魂，即使達恩有再多的怒火，也絲毫沒有發泄的機會，就算是想要找出魔鬼來，達恩也必須對靈魂的奧秘有十足的掌握才行。
可是現在，達恩隻是一個修習風火光三係魔法，並且隻對其中兩係魔法元素有不錯親和力的中階法師，對精神係魔法則一竅不通，跟不要說碰觸靈魂奧秘的一絲皮毛了，所以，除了幹瞪著眼，緊張擔心地望著同樣恐懼不安的潔塞塔，達恩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過達恩忘記了，能夠解開自己疑惑，給自己指點迷津的，並非隻有魔鬼拉米斯，所謂最了解的一個人的，肯定是他的敵人，同理，除了魔鬼，與拉米斯鬥爭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另一個靈魂，光係大法師愛比克泰德，也能夠為達恩和潔塞塔提供幫助。
“怎麽會搞成這樣呢？”一聲蒼老的聲音從達恩的口中傳出，然後少年的手臂抬起，撫上潔塞塔的額頭，再然後，是一道綿綿的，充滿安逸詳和氣息的光。
“這是，屬於惡魔的強橫力量，那個魔鬼居然能把惡魔的力量轉移給一個人類，這可難辦了………”
蒼老的聲音自言自語著，不過從這個聲音中達恩和潔塞塔並沒有聽出慌張無措一類的情緒，有的隻是帶給兩個年輕人莫名安慰與勇氣的平和。
事實上，屬於愛比克泰德的聲音回蕩在小小船艙裏的同時，光係大法師還同時施放了好幾個高階的，以達恩現在的等階絕對無法施放的高階光明法術，這些法術雖然大多屬於偵測探知類得法術，並不能立刻解決潔塞塔身上存在的問題，可是卻帶給女牧師無形的信心。
果然，當光輝漸漸散去，船艙裏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後，讓潔塞塔，也讓達恩聞之大喜的消息從少年的嘴裏傳了出來。
“感謝至高神無所不在的光輝，神明的仁慈沒有拋棄他的虔誠信徒。”老法師這樣說道，收回了手。
“拉米斯想要奴役你的靈魂，可是它並沒有成功，至少目前還沒有！”愛比克泰德繼續說道，“這要歸功於你虔誠的信念，也要歸功於你還算不錯的光明法術的造詣，而惡魔的力量並不擅於精神靈魂，也是其中一個方麵。”
“別賣關子！快點告訴我，潔塞塔要怎麽做，才能擺脫魔鬼對她的靈魂腐蝕？”達恩迫不及待地問道，而少年的聲音忽然變得稚嫩許多。
“嗬嗬嗬，別著急，我的小朋友，生性混亂的惡魔並不能讓一個信奉光明與秩序的神官失去自己的信仰，魔鬼隻是想讓你的心上人的靈魂不在純淨，沾染上魔鬼與惡魔共有的邪惡一麵罷了。”
“潔塞塔，你和達恩不同，你的信念、意誌要遠遠強於我寄居的這個少年，而且，你也沒有被一個魔鬼寄生在身體裏，困在達恩身體裏的拉米斯沒有辦法直接幹擾你的靈魂，想要奴役你的魔鬼隻能用間接的方式引誘你墮落！”
“具體的方法你已經知道了，那就是讓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吸收惡魔們的力量，同時讓你被惡魔們邪惡的力量腐蝕，而當你完全陷入對殺戮，對血腥的欲望裏後，魔鬼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直接引誘你的靈魂墮落，讓你成為被魔鬼控製的行屍走肉。”
“魔鬼的陰謀一旦被發現，就很容易防範，你以後隻要小心一點，不要在吸收魔鬼故意散播在你四周的邪惡力量，克製惡魔力量帶來的殺戮欲望，同時淨化你自己，就能夠慢慢擺脫這一切………對於你，潔塞塔，你的危險並不是眼前的這些，而是你在伊西利亞大陸，在那座魔武學院中受到的腐蝕！”
“那道沒入你身體的黑暗長槍，才是你真正要小心的東西，因為那是由地獄最可怕的邪惡力量凝聚成的，是直接來自魔鬼拉米斯本源的力量，那邪惡的力量已經在你的靈魂中埋下了一顆種子，一顆欲望的種子，魔鬼拉米斯一定想盡一切辦法，誘使你靈魂中的欲望種子發芽，這個直接植根於你的靈魂的邪惡種子，才是你真正要小心的東西！”
“用你自身的信仰與光明對抗被強塞到你靈魂中的邪惡意誌吧，驅逐它們，淨化它們，而最重要的是，不要被那種種的欲望引誘，不要讓自己的欲望膨脹，不要讓任何的欲望壓製你的純潔與信念！”
“記住，抵抗一切邪惡最關鍵的，還在於潔塞塔你自己，在於每一個生靈自身，隻要你能堅守你的本心，那麽即使有再多的魔界力量湧入你的身體，也不會給你造成困惑，肉體終將毀滅，而精神、信念將會永存！”
這………老家夥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不過，又似乎全是廢話！？
皺起眉頭，達恩苦苦思索起來，潔塞塔也沉默不語，認真地思考光係大法師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而在兩個年輕人皺眉苦思的時候，達恩雙眼瞳孔中的光係大法師的靈魂影像漸漸散去，同一時刻，船艙外的魔界天空則漸漸亮了起來。
新的一天開始了，從這一天起，潔塞塔再沒有對達恩施放過淨化術，而是把所有的光明法力用於淨化自己，而隨著一個個光係法術的施放，達恩高興地看到，那個曾經恬靜溫柔的潔塞塔，正一點一點地回到自己麵前。
而另一個變化是，當夜晚再度降臨時，潔塞塔沒有再如同鬼魅一樣離開船艙，去獵殺那些狩魔蛛，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船艙裏，認真努力地冥想，認真努力地提高自己的法術修為。
雖然其中也有掙紮，可是明白了前因後果的潔塞塔憑借自己的信仰和意誌，一直堅持了下去，再也沒讓女孩對一切邪惡生物的憎惡，演變成無法抑製的殺戮。
唔，真是太好了，這樣下去的話，魔鬼做的一切隻是白白讓潔塞塔撿了一個大便宜吧！看著女牧師越來越自信明亮的臉，還有女牧師渾身多出的一股以前不可能擁有的矯健氣息，達恩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在這笑容中，還夾帶著少少的失望。
再也享受不到潔塞塔的光明法術了，那種暖暖的，讓我身心放鬆的溫暖光芒，嗚嗚嗚，隻能自己給自己施放淨化術，我的光係法術等階隻是潔塞塔的一半，效果更是差了千倍萬倍，雖然也有效果，可是…………
嘩嘩的冥河不停地流動，這條多元宇宙中最神秘的河流不知道會把達恩和潔塞塔送往何方，不過有一點兩個年輕人是十分清楚地，那就是冥河絕對不會把他們送回到伊西利亞大陸，乃至於多元宇宙中任何一個充滿光明的位麵去。
雖然坐船一路漂來，達恩和潔塞塔見到了數不清的冥河支流，可是達恩和潔塞塔確定，任何一個冥河支流都肯定與魔界的某個地方相連接，肯定和九層地獄或無底深淵的某一個位麵相連接，因為在密如蛛網，多如牛毛的支流中，兩個年輕人總是能見到隨波而來的各種浮屍，各種隻在魔界存在的各種邪惡生物的浮屍！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呢？我們總不會永遠在冥河上漂著吧，就算我和潔塞塔無所謂，可是那些狩魔蛛也不可能不回到地獄去吧！
在每一天消耗完身體裏所有恢複積攢的光係法力後，達恩總會到甲板上轉一會，隻是少年看到的永遠是同樣的景色，頭頂上是血紅的天空，遠方是一片荒蕪的不毛之地，近處是烏黑渾濁、飄滿屍體的冥河，偶爾看看四層甲板的大船，看到的是一群讓人心生膈應的魔界大蜘蛛。
或許是神明聽到了達恩的心聲，當然也可能是魔神，當達恩發出抱怨沒多久，一副讓達恩和潔塞塔大吃一驚的景象出現了。
不知何時，遠遠地，冥河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有無數條冥河支流從四麵八方流向那個漩渦，而不管是什麽東西，渡船還是浮屍，還是其他什麽東西，隻要是在冥河裏，最後都湧向漩渦的中心，而那個巨大的漩渦則像一個無底洞一樣，把所有進入漩渦的物體全部吞得無影無蹤。
至高神在上，我們趕快往回劃啊！呃，怎麽回事，怎麽那些活屍都不動了，還把槳和帆都收了起來？呃，不會吧，難道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那個漩渦！？
瞪著大大的雙眼，達恩看到漩渦離自己乘坐的船越來越近，而離得越近，達恩就越能感受到那漩渦的巨大，就越能感受到巨大的如同海洋一樣的漩渦帶給自己的震撼和畏懼。
或許，隻有神明，呃，不，應該是多元宇宙，才能創造出這樣可怕而偉大的河流吧………當巨大的，載有上千乘客的船隻終於駛入漩渦，並迅速地開始在漩渦中繞圈子時，達恩臉色發白的想到。
“抓牢了！小心不要掉下去，如果有人落水，抱歉，本船概不負責打撈！”
船長大聲吼著，雙手緊緊抓著舵輪，狩魔蛛們則吐出大量的蛛絲，把自身牢牢地粘在船上，至於達恩和潔塞塔，兩個年輕人在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情後，立刻回到了船艙裏，並緊緊地抓住了一切能夠固定身體的東西。
一圈，兩圈，三圈…………無數圈過去了，可是船依然沒有駛到漩渦的正中心，而達恩和潔塞塔透過艙口，看到自己乘坐的船如同行駛在一個巨大的碗裏一樣，整艘船似乎豎著行駛在漩渦內，甚至於，當離漩渦形成的碗底越來越近時，達恩和潔塞塔能夠清楚看到桅杆互相直指，而船底麵向相對方向的兩條船交叉而過。
這真是一種折磨！如果可以，我寧可現在就到達那最可怕的地方，讓這艘該死的船趕快駛到漩渦中心吧，不管發生什麽，快點結束這一切！
從開始時的恐懼到現在盼望，在達恩頭暈目眩，第一次發現自己有暈船跡象的時候，渡船終於到達了漩渦的最深處，然後，向著那烏黑的漩渦中心一頭紮了過去。
阿佛納斯，巴托地獄的第一層，是九層巴托地獄中唯一直接與惡魔們統治的無盡深淵相連接的一層，雖然這裏說的連接與普通意義上的連接並不一致，可是本質上講，隻是多元宇宙中無盡位麵中的阿佛納斯，確確實實是魔鬼們在某個意義上最看重的一層。
血戰的最前線，攻擊無底深淵的出發地，對抗一切進攻巴托地獄的第一個堡壘，以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魔鬼們看重阿佛納斯地獄的理由，也是魔鬼們不惜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在阿佛納斯被地獄火燒焦的大平原的中央，修建起一座巨大的，足以容納數百萬軍隊的堡壘的原因，而那座不停地建設，不停地遭遇戰火，永遠不會完工的堡壘，叫做青銅堡壘。
與惡魔們在萬淵平原，同樣是唯一連接魔鬼領地的位麵，上建造的鋼鐵要塞一樣，青銅堡壘對魔鬼，對血戰，有著巨大的作用和意義，這座占地數千公頃，被十二條由青銅鑄造的城牆包圍起來的堡壘，不但為所有投入血戰的魔鬼提供了休息喘息之地，提供了魔鬼軍隊需要的後勤補給，還源源不斷地召集著九層巴托地獄的魔鬼，為魔鬼們的戰爭源源不斷地提供炮灰！
每一天，都有無數的魔鬼經過漫長的跋涉來到青銅堡壘，而在各種到達阿佛納斯，到達青銅堡壘的方式中，乘坐船隻，順著流經所有位麵的冥河抵達目的地，無疑是效率最高，也最省心方便的。
所以，在巨大的青銅堡壘內部，在專門為流過青銅堡壘核心地帶的冥河建造的碼頭上，總能看到一條又一條滿載著魔鬼的船隻靠岸，總能看到一支又一支帶著昂奮與殺氣的魔鬼軍隊踏上阿佛納斯的土地，走向青銅堡壘裏無數的軍營，並最終走上血戰戰場。
不過，因為血戰永不停止，惡魔與魔鬼彼此間的戰爭永不停止，所以無論有多少魔鬼軍隊到達青銅堡壘，無論有多少軍營被填滿，最終那些渴望著鮮血與殺戮的軍隊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而短暫喧囂起來的軍營也最終重新歸於死寂。
血戰就是個絞肉機，無底洞一樣的絞肉機！有一條評論是這樣論述血戰的，而這樣的評論在無窮無盡的時間長河裏不止一次地被說出口，不僅僅是交戰的雙方，惡魔和魔鬼這麽認為，其他位麵的智慧生命，不管有沒有參與這場曠世大戰，也都一致如此認為。
也許，隻有提供的祭品足夠多，多到這個絞肉機來不及吞噬它們，才會徹底取得血戰的勝利吧！？永遠覺得兵力、軍隊趕不上消耗速度的惡魔和魔鬼們如是想到，而為了讓消耗速度被追上，無論是惡魔還是魔鬼，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另一個能夠提供兵源的辦法，雇傭任何魔界生物，或其他任何來到魔界的生物，成為血戰中的一員。
所以，在萬淵平原，在惡魔們聚集的鋼鐵要塞，並不僅僅存在數量驚人的塔那厘惡魔，而在阿佛納斯地獄的青銅堡壘，也絕不會隻有巴特祖魔鬼一族。
在血戰的戰場上，任何種族的生靈都可能出現，雖然數量肯定比不上惡魔和魔鬼，可是上到所有位麵都是強力存在的巨龍，下到在任何一個位麵都不會被人高看一眼的地精，不管這些種族生物是怎麽來到魔界的，它們確確實實都參與了血戰，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
所以，當又有一波船隻在青銅堡壘內部的碼頭靠岸時，沒有一個生物對一群狩魔蛛出現後，又有兩個人類踏上青銅堡壘的土地感到奇怪，即使那兩個人類中，有一個是信奉光明神祗赫利烏斯的光明神官，也沒有一個人對此生出哪怕一點點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