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陽顧不得多說,腳下微微用力,人已倒飛而退出兩丈,可那小拳頭卻是不饒人,一個停頓,旋即又加速轟來!

“你還沒完沒了了?當我好欺負啊?!”小陽也被追出了火氣,右手中電芒隱現,一掌迎了過去!

“嘭!呲…”

正在賣力追擊的涼兒頓感拳上傳來一股大力,下一刻,自己便被硬生生地轟飛出去!砸倒了三麵屏風才滾入桌椅碎片之中停下了身子,陣陣酥麻的感覺席卷全身,她幾次想要掙紮著爬起來,卻都僅有無力栽倒的結果,隻得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小陽,仿佛是獨守空房的小怨婦盯著晚歸的夫君一般。

“喂喂!你這麽看著我幹啥?是你忽然跑來偷襲我的啊!怎麽像是我欠了你似的!還講不講道理了?!”小陽見她還是那副表情,不由得搖頭嘀咕:“果然…跟女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前輩救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高呼,小陽趕忙轉頭望去,隻見鷹頭鬼已然嘴角溢血地倒在牆邊,馮義暉右掌高舉,正要向身下麵色蒼白的赤發虎狠狠拍下!

“呔!給小爺我住手!!”小陽怒喝一聲,也不管自己會不會招式了,一個閃身便出現在馮義暉身側,胡亂地踹出一腳!後者隻覺眼前一花,腰間如遭重錘一擊!整個人被橫踹而出!一直飛撞到三丈外的牆角處才眼冒金星地停住,左腰火辣辣得疼,頓感喉間一甜,一大口鮮紅的血液就噴了出來!

左邊的腎髒被踹成了粉碎不說,還丟了一口精血,饒是馮義暉功力深厚也一時間緩不過勁兒來,劇烈地喘息了片刻,他才有氣無力地抬起一手,指向正在發愣的小陽:“你…你到底是誰…為何…為何要與我家小姐作對啊…”

“呃…”震驚於這一腳之威的小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說我要與你家小姐作對?”

馮義暉怒極:“不是與我家小姐作對…你們鬼鬼祟祟地躲在屋頂上麵作甚?!”

小陽的思緒漸漸活絡起來,看了一眼正滿臉憂色在那兒照顧涼兒的黎知雨,聳聳肩道:“我們三人隻是從這房頂上路過,你就一掌把我們轟了下來,還說我們要與你家小姐作對?這是何道理啊?”出於那種莫名的親切感,他已經決定取消之前的計劃,本還說以黎知雨為引,來探探那烈陽王的用意,但現在麽,小陽是根本下不去手了。

“你…你…”馮義暉氣得說不出話來,說來說去,反而是自己的不對了?頓時一口氣頂上腦門,他白眼一翻,很幹脆得昏了過去…

剛剛恢複行動能力的涼兒見狀趕忙跑過去,又是抹傷藥為其止血、又是運功為其調息,好一陣忙乎,其間自然少不了衝小陽投向憤怒的目光,後者打定主意不跟女人一般見識,便全當沒有瞧見,反而又跟黎知雨對上了眼…

赤發虎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後,連滾帶爬地跑到牆邊,將同樣一臉呆滯的鷹頭鬼拉扯起來,壓低聲音問道:“老鷹啊!你看到沒有?就剛剛小陽兄弟他…”

“一腳將煉氣為真的馮義暉踹成了重傷…”鷹頭鬼的表情發木,若不是事實就發生在自己身旁,他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呆呆地望著小陽的側影,喃喃自語:“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

靈羅鎮,一條昏暗的小巷中,一個並不如何高大的身影扛著一個略顯嬌小的人兒緩步前行,赫然是小陽扛著緊閉雙眼的黎知雨!

在將自己的計劃告知他們後,還未等馮義暉發表任何意見,就又陷入重傷的昏迷中,黎知雨毫不猶豫地便答應配合,那種一反常態的爽快勁兒,惹得涼兒頻頻向小陽投去怪異的目光,就連黎知雨自己也是有些奇怪為什麽會答應得如此不加思考…

鷹頭鬼三人抬著不省人事的馮義暉回赤發虎的住處去了,而小陽則扛著裝作昏迷的黎知雨滿鎮子地亂走,專挑昏暗狹窄的小巷漫步,似乎是在找合適藏匿屍體的地方,不過看上去卻是一點都不著急。

盡管那“烈鷹”薑少川在送完飛刀綢子之後便一直沒有露麵,但小陽直覺,他一直都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悄悄觀察著,就這麽扛著黎知雨四處亂晃,總能將他的耐性耗完,引蛇出洞之後將其一舉擒住。

雖說赤發虎他們把那薑少川的功夫讚揚得是天上有地上無的,但擁有不小名頭的“黑將軍”馮義暉還不是被小陽一腳踹飛了?現在的他可是信心爆棚,若不是還有點理智把身子壓住,恐怕就要飄起來了。

“管他烈鷹還是烈鳥,敢出來,小爺我就一腳踹得你滿臉桃花開!”

心裏如是想著,小陽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扛著黎知雨繼續搖搖晃晃地走著,不多時便消失在這條小巷的盡頭…

……

再看那赤發虎的住處中,馮義暉端坐在一間廂房的床榻上,涼兒正手忙腳亂地在自己的包裹中翻找著…

“…金瘡藥…軟玉膏…還有…這個…”她抱著一堆小瓶子指指點點,忽然懊惱地拍了拍腦門:“哎呀!我怎麽忘了帶生肌散…”不過懊惱歸懊惱,傷總是要抓緊治的。

涼兒看了看如今隻穿著中衣的馮義暉,臉蛋沒來由得一紅,將眼巴巴守在房中的鷹頭鬼和赤發虎趕了出去,關上房門,在確定沒有露出一絲縫隙之後才轉過身來,走到雙目緊閉的馮義暉身前,涼兒深吸口氣,把他的上衣緩緩褪去,露出了其滿是舊傷疤和新鮮血跡的精壯上身,望到那腰腹處血肉模糊的樣子,涼兒的心一陣緊縮,眼中的悲傷和痛恨之意毫不掩飾,一嘴銀牙緊咬,對小陽的恨意如滔滔江水般湧上心頭…

想到小姐對那賊人親近異常,涼兒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默默地拔開幾支小瓶的塞子,向著馮義暉腰間那碗口大小的傷處輕輕地撒了撒,瑩白如玉的藥膏和無色無味的藥液均勻得落在那傷口上,頓時,那些還在緩緩滲出的血液就已經完全止住了,涼兒緊張的神情微微一鬆,將藥瓶塞好重新放回包裹中,起身一躍到馮義暉的身後端坐下來,雙手在胸前轉了個掌花,輕輕印上他的後背。

馮義暉悶哼一聲,眼皮微抬,掃到涼兒的身影,已是稍稍清醒了一些,雙手合於小腹,借著她的內力相助,開始運功調息起來。

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房間外忽然響起一個讓人冷到骨子裏的聲音…

“鷹頭鬼啊,虧你的名號裏還有個‘鷹’字,真是丟人現眼!王爺的手段實在高明…你們這些人呐,已經可以消失了!”

……

“怎麽有點不對勁啊…”

小陽一邊用眼角餘光悄悄打量著平靜的四周,一邊小聲嘀咕著…

他已經背著黎知雨走遍了靈羅鎮的小巷子,足足過去了兩個時辰,卻都沒有發現半個可疑的人影…

“唔…”黎知雨發出一聲夢囈,仿佛是被響動驚醒的貓咪,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秀目,迷糊地問道:“我們這是到了何處…”待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她頓時一愣,這才回憶起自己是正在配合著別人將計就計呢,卻不知不覺得睡著了…不由得一臉尷尬地望向小陽:“對不起…你…”這一開口便更是尷尬了,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男子叫什麽,就在人家的背上睡了過去…

不過在尷尬之餘,黎知雨也有些愕然,她可是生在將軍之家,從小就受嚴厲的軍中氣氛熏陶,對外物是十分警戒的,怎麽會對這個剛認識不到半日的陌生男子如此放心?

小陽微微側臉,淡然一笑:“姑娘稱呼我小陽即可。”頓了頓,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如今的情況已然偏離了計劃,想了片刻實在沒有頭緒,隻得壓低聲音問道:“黎姑娘,那烈陽王到底與你有何仇怨?為什麽非要置你於死地呢?”

“烈陽王…”黎知雨秀眉微皺,輕輕搖了搖頭,道:“知雨除了近幾年每隔一段時日都會來靈羅鎮外,便一直都是深居簡出,哪裏會得罪那遠在千裏之外的朝龍國第一親王啊…”稍稍思量一陣,補充道:“若非說有得罪之處,那便是爺爺在半月前得到一枚擁有法力的白虎符,烈陽王想要換購過去,爺爺卻是婉拒了…”

小陽愣了愣,停下腳步趕忙問道:“黎姑娘!那白虎符現在何處?!”

“在馮叔叔的身上,爺爺聽聞最近可能有人要對我不利,這是為了保護我…”黎知雨被他一喝也瞬間明白過來,俏臉陣陣發白:“糟了!烈陽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時馮叔叔他們必然已陷入險境了啊!”

“該死!”小陽神色微變,將背上之人扣得緊了一些,腳下驟然用力,頓時化為一道殘影向赤發虎的住處極速奔去!

……

“嘖嘖,鷹頭鬼,赤發虎,名頭倒是不錯~隻是這功力火候嘛,實在是差得很呐~”

會客堂的主位前,一個身高不足七尺的瘦小漢子正一臉不屑地看著分別倒在兩麵牆邊、模樣已是狼狽不堪的鷹頭鬼和赤發虎,他的皮膚黝黑,著一套華麗的淡金色緊身輕鎧,麵容生的尖嘴猴腮,鼻子倒是跟鷹頭鬼的鷹鉤鼻有一拚,就仿佛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市井小混混,穿上這一身價值不菲的鎧甲,儼然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而倒在地上遍體鱗傷的鷹頭鬼和赤發虎則是一臉黯然,今天先是被馮義暉打了一頓,本是滿腔的火氣,現在又被這瘦小漢子完虐,卻隻得歎息自己功力不足,因為這個賣相實在令人不敢恭維的漢子,便是那烈陽王府親衛隊隊長、擁有“烈鷹”之名的薑少川!

叫著這麽一個斯文的名字,實際上卻是一個江湖綠林出身的混混,也正是這麽一個混混,在不用出其拿手飛刀絕技的情況下便輕而易舉地擊敗了他們二人!

“你們到了那陰曹地府,可別記恨我薑某人呐~要恨,就恨那黎風不識抬舉!我家王爺看上了他的東西,他應當雙手奉上才是,卻敢油鹽不進地跟我家王爺作對?哼!遲早收拾了他…”薑少川眯起雙眼,將手中隨意把玩的一個茶杯“嘭”得捏成粉碎,低頭搓著自己毫無損傷的手掌,把那些瓷片碎屑撥弄到地上,暗自嘀咕道:“還是王爺英明,若我正麵對上那馮義暉,要耗費一天一夜的功夫是少不了的,這計策著實高明,如今倒是省的我一番力氣…”說著,也不管牆邊的二人,晃蕩著身子,往那馮義暉和涼兒所在的廂房走去。

……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