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出洞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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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橋的事情多布安排過一次有了經驗,所以馬丙篤就不再過問具體環節,轉身麵向蒼茫密林,犧牲和失蹤的隊友,死去和未知的敵人,還有那剛剛綻開就凋謝的情愫,短短五天時間,比自己從軍十年所經曆的都要複雜。{}

準備停當後,多布讓馬丙篤過橋,但馬丙篤堅持迷糊和小道士先過,在兩名接應隊員的攙扶下迷糊勉強走到橋中就失去了意識,趕快抬過後放在地上又來接應小道士。

自從石屋出發後,呆頭沒有在小道士的背包中,而是攀折樹梢跟隨隊伍前進,不時發出一聲吱叫,現在看到小道士要過橋,從樹上跳下來,扯著小道士的褲子,吱呀亂叫滿臉都是驚駭之色,小道士摸著呆頭毛茸茸的腦袋說:“我知道過橋有危險,但也不能帶你出去,這裏才是你的家,回去吧!”說完小道士運氣醒神,和兩個接應隊友走上吊橋,走到橋中時越來越暈,在隊友的扶持下三搖兩晃居然步行通過了吊橋,不過整個人也虛脫下來,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如同扯起風箱。橋這邊的呆頭也想跟上,爬到橋邊又拍子了回去,顯然吃過苦頭,急得直轉圈,當看到小道士平安過去後,便不再焦急,攀上高樹向洞口眺望一動不動。

馬丙篤此時叫過多布剛要說話,多布卻主動打斷:“三哥,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考察隊你自己隊長的是了,你平安過橋,帶領我們找人,回家,你什麽事情也不會有的了!”

馬丙篤默默點頭,與多布雙手一握便轉身走上吊橋,剛走幾步就覺得腳下無力就要歪下,好在前後隊員保護著沒有摔倒,進而無力感向上身漫延,腰腿、雙臂、胸頸一一無法動彈,眼前景物開始晃動,這時,馬丙篤似乎聽到林中傳出一聲槍響,象是白先生所持的m1924步槍特有的悠長聲,再想去看,一陣更強大的無力感突然襲來,所有知覺喪失,陷入了長久的黑暗中。

再睜開眼,看到昏黑的藻井掛著黃色帳幔,耳邊聽到走動的腳步和輕言的人聲,又聞到濃烈的酥油味,身上暖熱無比還有些麻癢,所有的感覺都在瞬間恢複,心知已經躺在了白塔寺的經堂中,長噓一口氣,想說話又覺得唇幹舌焦喉嚨疼痛,正想舉手動彈,就聽到葛鳳蘭驚喜的聲音:“馬大哥醒來嘍!”緊接著就聽到趙如琢連滾帶爬的過來:“三哥?你昏了一晚終於醒了,太好了!”聲音帶著哽咽。{}

馬丙篤感覺口舌能活動,微聲道:“你恢複了?師叔呢?醒過來沒有?”

趙如琢又點頭又搖頭:“我一天就好了,師叔已經醒來了,但是很虛弱,隻能喝點青稞麵糊,沒有大礙,珠麥巴給每個出洞的人灸療又放血,大家都醒了。”

葛鳳蘭這時說道:“馬大哥,我聽多布說曲珍姐姐她……”剛開口眼淚就撲朔著往下掉。

趙如琢趕快扯了葛鳳蘭一把,馬丙篤心中一痛:“硯磨不必如此,鳳蘭和曲珍情同姐妹,正該互相惦記,曲珍臨走前也祝你們兩人過上吉祥的好日子。”

為了不讓馬丙篤初醒時過於悲傷,葛鳳蘭和趙如琢強忍著酸楚,給馬丙篤喂了水又讓人喊來多布,兩人躲到白塔寺的廚房給馬丙篤做吃食,邊做邊哭,葛鳳蘭回想著與曲珍相遇以來的點滴,其實也就一個多月時間,二女都是獵戶出身,就連早年亡母的遭遇都十分相似,情性雖然一個潑辣一個婉轉,卻情意相合,每日形影不離,幾十天下來比親姐妹還要親近,葛鳳蘭知道曲珍的心思,有意無意給曲珍造出機會洗衣縫補的服侍馬丙篤,隻是馬丙篤的心思不好打問,葛鳳蘭琢磨著考察結束後,在返鄉路上大家心情輕鬆,好好給馬丙篤說道一下,直接將曲珍帶回西安,以後成家最好不過。趙如琢卻反對葛鳳蘭的這種一廂情願的做法,畢竟馬丙篤是年輕有為的軍官,門第雖不顯赫,卻在西安城中頗有名聲。而曲珍隻是父母雙亡的一個部落獵戶,在很多人眼中算是未開化的蠻夷,差距之大幾乎看不到結為夫妻的可能。當然,這話趙如琢不會全然相告,隻是說三哥從軍報國,將來上前線殺敵,家中肯定會留下曲珍,而做馬家守宅的媳婦未必是曲珍願意的,二人種族相差過大,親戚鄰裏也不好交往。

盡管趙如琢一直避免出身高低不稱的字眼,但葛鳳蘭還是猜到了趙如琢的言外之意,心中難免聯係上了自己,出言反擊:“咋子嘛,那要是我跟到你屋頭,未必你老漢兒也嫌棄我嗦?”趙如琢隻能迂回解釋:“我是在西安上學,以後可能留在西安教書,也可能去外地執鞭講課,與家裏關聯不大,父母縱然反對,也隻是一時。而馬家情況不同,一來從軍不得自由,二來即使解甲也可能接替父親繼續行醫。說白了,我可以帶你一走了之浪跡天涯,哪怕幾年後再回鄉,我父母都是普通種田人,沒有什麽交往,到時給他們抱上大胖孫子,就什麽事情都沒了。而三哥卻不同,從軍要衝鋒殺敵,回鄉要繼承家業,哪裏有我們自由啊!”

葛鳳蘭先聽了大胖孫子這句,伸手直接擰向趙如琢的耳朵,後麵明白趙如琢說的也是實情,才聊聊作罷,不過這個撮合的心思卻一直沒放下。現在突聞噩耗,悲從中來,一邊燒鍋一邊想,想不通的是如何才分開一天,好好的一個人就離去了呢。

多布聽到馬丙篤醒來的消息連忙趕來,看到馬丙篤安然無恙多布心中大定,把昨天過橋時突發槍響之後的事給馬丙篤講了一遍。

就在馬丙篤剛剛眩暈之季,林中槍響傳來,多布頭皮一緊,趕快催促隊員把馬丙篤抬過橋和迷糊等人一起隱蔽好,然後又帶了五六個人衝進林子,向槍響的方位散開搜索,半小時後居然找到了白先生,白先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左背胛骨上方插著一柄匕首,步槍卻還在右手,多布檢查傷口發現,匕首大約進肉四寸,隻有血流綻破沒有看到碎骨,多布知道傷不算太重,可能疲累加上失血才暈倒。看樣子白先生遇到了隱匿的凶手,經過短促的混戰擊發了一槍,同時後背也挨了一刀,隻是不知是否擊中凶手。多布簡單查看了四周,未曾發現附近有人受傷留下的血跡,此時顧不得搜尋,連忙把白先生抬了出來,現在還在昏迷中。

馬丙篤聽完稍放些心,畢竟找到了一個人,隻是還有兩名藏族隊員還沒有音訊,多布就說:“三哥醒了,這裏你管的是,我帶人進去找。”馬丙篤隻能叮嚀了注意安全,自己等人在這個林中隻停留了五天,過橋時況且紛紛不支,若再多停留一天不知能否過得了吊橋,於是也不阻止,交待多布在林中最多再尋一天,否則自身撤退也會有危險,多布依言而去,集合隊伍再闖密林。

馬丙篤吃了半碗葛鳳蘭端來的青稞炒麵糊糊,身上力氣漸漸恢複,雙腿的虛軟減輕許多,於是讓曹證扶著走動幾步,先看看昏迷中的白先生,摸過脈知道沒有什麽問題,隻是勞累虛脫所致;迷糊已經醒來,半靠在牆角的墊子上幹嘔,早已恢複的黑頭正在旁邊照顧,看到馬丙篤站起來黑頭咧嘴一笑;小道士在經堂一角盤腿打坐,似乎入定已深,沒有人去打擾;多布在經堂中給伍泰西專門搭了一個帳蓬,曹證扶著馬丙篤挑開帳簾,隻見伍泰西墊子上熟睡,趙如琢正在守候,馬丙篤緩緩將就著坐在墊子上觀察伍泰西,從氣色上看伍泰西沒有什麽變化,呼吸起伏如常,馬丙篤伸手切脈,很快就放心的對趙如琢說:“師叔脈動應指和緩,往來均勻,確實沒有事情了,脈間有流利如水的跡象,應該是在林中幾日受寒所致,不用服藥略加調養就行,隻是不能再受冷凍。”

伍泰西受到驚動突然醒來,看是馬丙篤在跟前就要坐起,馬丙篤連勸躺下,伍泰西身上乏力也隻能躺倒,眼中卻是湧動濁淚:“至信,想不到一次考察犧牲如此之大,我如何對得起這幾位隊員和他們的家人!”

馬丙篤雖然心中悲切但也必須強顏開導:“師叔不可自責,原本川康邊疆的氣候環境就不可預料,隊員們都是軍人,出發前也做好了青山埋骨的準備,再加上日本間諜從中害人,所以死傷在所難免,幸而你和硯磨都平安出來,考察也算得上成功,回到康定我也要向劉主席給犧牲或失蹤的兄弟們報請戰功,我們再從考察經費中取出善款加以撫恤。”

伍泰西長歎道:“也隻能如此了,有朝一日這裏被正式挖掘公諸於世,定要將此次考察隊員勒碑以記,犧牲的隊員更要建塔追思,煌煌青史中隻能留下這一鴻半爪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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