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誤 回頭下望人寰處
厭惡地瞪了一眼這個唯唯諾諾、貪生怕死的狐媚,錢鏐收回自己的拐杖,重重地敲擊了一下地麵,退後幾步,好整以待地觀察著自己兒子的反應。
如他預料的一般,他的兒子果然因這狐媚的這番背叛舉動麵如死灰,悲痛地側身呆呆看過去。
“喜兒……”那一聲呼喚中繾綣著深情,又糾纏了悲傷哀愁。
喜兒將頭一撇,避開錢元瓘那滿是深情悲傷的目光,僵硬地道:“對不起,王上。您的厚愛微臣真的無法消受,您的深情微臣更是無法承受。微臣無法與您共同麵對天下人的垢責,亦無法為了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微臣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俗人。若微臣不是這般人,早在您害死了微臣的摯愛的時候,便拚得一死也將您手刃了!”
喜兒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將如此完美的說辭說得這般通暢,他隻知道原來說出這與曾經相似的話語的時候,自己的心也會痛。
早在您害死了微臣的摯愛的時候,便拚得一死也將您手刃了……
您害死了微臣的摯愛……
微臣的摯愛……
……
這一番話語如一道惡毒的符咒在錢元瓘心中激起道道漣漪,層層漾開變成一張密實的網,將他的心緊緊裹住。
錢元瓘隻覺得自己的心痛得已失去了跳動的感覺,喉嚨像是被扼住了一般難以呼吸。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沉沉地倒了下去。
“王上——”
“王上——”
那一聲聲的驚呼,他已無法聽到。
“左禦,將監國王抱進寢宮,速速為他解毒!”錢鏐冷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昏倒,沉著地對左禦下命令。
“臣領命!”
左禦抱過倒在喜兒懷中的錢元瓘,匆匆奔向寢宮。
“來人!將方才傷了監國王的殺手拉出去砍了!”
“是。”
頃刻間,便有一人於暗處被拖著離開喜兒的院子。
最後,隻剩下喜兒麵對錢鏐。
拄著拐杖在喜兒麵前繞了一圈,錢鏐遲疑著開口:“你也算是助傳瓘登上如今的儲君之位的功臣。我們吳越的丞相大人,你說說寡人該如何處置你呢?”
一改方才那般唯諾模樣,喜兒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冷漠地回道:“罪臣賤命一條,隨王上處置。隻是還是勸王上稍安勿躁,待得監國王真正的死心了再對罪臣動手也不遲。”
錢鏐別有深意地望著喜兒,玩味道:“嗬嗬~~~不愧是傳瓘看上的人,倒是膽識不凡。不過,若是你對他無意,寡人還真當是不相信呢。按理說他害死了你的心上人,將你囚於他的身邊,你該是恨死了他,可是你卻處處為著他著想,倒教寡人詫然。”
“如果罪臣與監國王是兩情相悅,王上您能容許我們在一起嗎?”喜兒坦然對上錢鏐的目光,正色地問道。
“你們絕不能在一起!”錢鏐臉色一沉,厲聲道。
“嗬~~~”喜兒輕笑一聲,語中澀然,“若我能早些明白我自己真實的想法或許還能與您爭一爭,現在隻望王上能放過監國王。他雖然行事有些狠毒,但卻會是我們吳越不可多得的賢明君主。我父親畢生的心願便是能夠輔佐在這樣一名君主身邊,在我死前我希望能夠完成父親的遺願。”
“哦?這倒是讓寡人想起來了,你的父親是萬中丞?”
“正是。大王子因我父親不願與他同流合汙而將父親打入天牢,父親在獄中含冤而死。是監國王為我父親洗的冤屈。”
“也是你的監國王讓寡人失去了一個兒子!”
“大王子搜刮民脂民膏、陷害忠良,死得一點都不可惜!監國王做得對!”喜兒忿忿地辯解,複又低下頭懇求道:“若王上要怪罪,便怪罪於罪臣身上吧!”
“嗬~”錢鏐輕笑一聲,朗聲道,“來人!將萬丞相押入天牢!”
“是!”
喜兒平靜地跟隨著押解自己的侍衛向院外走去。
望著消失在夜幕中的喜兒,錢鏐皺眉凝思。
這麽一個玲瓏剔透的妙人,如果是女子,倒不失為母儀天下的國母。
可惜卻是名男子,那麽,我隻能……
思及此,錢鏐眼中殺意頓現。
另一邊,燈火通明的儲君寢宮中,太監宮女忙成一團,左禦揮汗為床上的錢元瓘解毒救治。
昏迷中的錢元瓘卻是噩夢連連,夢囈不斷。
這一聲聲的夢囈中,不過是那麽幾句。
“喜兒!不要走啊!”
“喜兒!我錯了!原諒我吧!”
左禦心中輕歎,情這一字最是傷人,竟是把堂堂的監國王折磨成這般地步。如此,王上是更不可能放過那個可憐的孩子了吧?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伊人見塵霧(風淩竹出品),這便是處在權力頂峰的帝王悲哀哪。
下一話《無可奈何花落去》,虐這兩隻,我虐得還真是一點都不心疼呀!唔係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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