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當局者迷

這七年來,溫婉受的苦與委屈,要比她多太多,命運已經把她摧殘的支離破碎,初雨晴知道,母親能夠堅強的活著,忍受著沒有父親的歲月受盡欺辱,全部都是為了她。

所以,在這七年裏,無論她經手到什麽不公與嘲諷,她都不敢抱怨什麽,因為有溫婉在,她就沒有資格去抱怨。

暖暖的陽光灑進屋子,安靜的空間裏格外的柔和溫暖。

初雨晴一直抱膝坐在那裏,陪著熟睡的母親。

直到雙腿已經發麻,才站起身子下樓。

本來以為唐寂的遠程會議應該開完會了,到了客廳才發現客廳裏依舊沒有傭人的蹤影,隻有一個人唐寂還坐在那裏,水晶長桌上放了一杯熱氣繚繞的咖啡,應該是剛剛煮完傭人送過來的。

她在溫婉的房間裏坐了兩個多小時,從她回來唐寂就一直在開遠程會議,真的是很辛苦。

初雨晴放輕腳步,停在唐寂一米多遠的距離直接坐在地毯上,水晶長桌上放著今天的早報和雜誌,輕手輕腳的挪過去,拿了幾張翻看,整個過程,初雨晴的動作都十分的小心,盡量不弄出一點動靜來。

而唐寂似乎是沒有發現初雨晴坐在自己的對麵一樣,懶散的看著手提電腦的屏幕,耳朵上帶著白色的耳機,他的話很少,像是在聽電腦那端的人匯報什麽,隻是偶爾說幾句話,可是初雨晴支起耳朵聽了許久,也沒有聽懂是哪國語言,最後聽的她大腦發懵,隻好把注意力集中到手裏的報紙上。

報紙上報道的是昨天唐寂向她求婚的事情,額……可是,怎麽能把她照的這麽醜啊?白色的羽絨服顯得有些臃腫,眼睛紅紅的還掛著淚水,真的是慘不忍睹,反觀唐寂,雖然單膝跪在她的麵前,可是那清冷華貴的氣質,絲毫沒有減少,那好看的眉,狹長妖異的眼,越看越讓人舍不得放下報紙。

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初雨晴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應該再漂亮一點,配得上唐寂的樣貌。

報紙上介紹的都是唐寂的事情,他的身價多麽多麽高啊,cpn的資產估算到底有多少,還有是在猜測他花費了多少錢買下了花坊作為聘禮,還有就是猜測著唐寂與她的各個版本的故事,但是對於唐寂這位未婚妻的身家來曆,各大媒體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一概跳過不提,初雨晴知道,這一定是唐寂授意的。

她知道這是唐寂在保護她……

自從七年後的再次重逢,她的生活與過去相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知道這樣的安逸是來自於唐寂的保護。

這個男人,無論他做了什麽事情,都是一個樣子,即使是報道他為哪個災區以個人的名義捐贈了一個天文數字,在別人的眼裏他依舊是清冷華貴高不可攀的樣子。

他這個人包括他的生活,就像是被一層牢固的玻璃罩子罩住,無論他做了什麽,所有的人也隻有遠遠的看的份,他就在那個玻璃罩子裏,冷淡的,漫不經心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好像無論他做了什麽偉大的事情,也無關於別人,別人都被那個玻璃罩子擋在外麵,靠近不得,說不得,評價不得,隻能這樣仰視著他。

或許正是因為唐寂是這樣的人,所以她才不知足吧……,自從住進唐宅,其實唐寂為她做了很多,如果換做是別的性情的男人,她早就已經很滿足了,可是唐寂這樣冷淡的性格,無論他為她做了什麽,即使包容著她的草木皆兵,時而任性時而卑微的性格,她還是覺得不夠,不滿足。

她想看到唐寂為她的一言一行開心,擔憂,她想讓唐寂更加的懂風情,她需要更多的體貼,她想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在唐寂心裏的位置究竟有多大。

女人總是這樣,當得到一個男人後就會想從他的身上汲取更多,想把自己和他完完全全的糅在一起,讓他的心他的眼裝的隻有她一個人,再無其他顏色。

隻是,如果唐寂真的那樣了,那這個人還會是唐寂嗎?

她愛的唐寂本就是那個永遠都是氣質清冷華貴,遇事漫不經心,不管是什麽樣的人站在他的麵前都會自然的矮下一大截來,像是個謎團一樣讓人無法捉摸的唐寂,如果唐寂真的變成了自己心裏幻想的樣子,她應該會很失望吧……

這樣的唐寂,才是她起初愛上他的原因吧,七年前她對他真的是一見鍾情,那樣如同從神秘的神話地帶走出來的少年,那樣的光芒一下子就刺痛了她的雙眼。

“雨晴,可是必須承認在唐寂哥的心裏,你是特別的,也許你看不懂他,也許你在他的麵前卑微不自信,可是他對你卻是很上心,很寬容的。這個世界上能得到他的愛的人,也隻有你一個了。”

曦曦的話回蕩在她的腦海中,初雨晴看著手裏的報紙,微微一笑,有些自嘲。

真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曦曦應該早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了,所以會擔心她亂想,在上次重楓與cpn的聯誼酒會上向她解釋的這麽清楚,可她還是這麽惶恐不安,患得患失。

其實這一切她都知道,唐寂在她的心裏住了八年,即使不了解唐寂,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唐寂那樣的人,如果不喜歡她,又怎麽會做這麽多,畢竟,他從不是多情之人,而且還寡情的可怕。

其實,當唐寂向她求婚的消息被唐寂授意於媒體,公布於眾,就意味著她得到的不是唐寂的愛,而是整個唐寂。

可她是真的是怕了,除了父親出事,她從來沒有像七年前唐寂失蹤那晚那樣的恐懼過。

這樣漫長的七年,初家巨變,人情冷暖,她已經對這個世界不再抱有任何奢望,之所以苟延殘喘,隻是因為溫婉,這七年來她有過無數次輕生的念頭,可是每當她看到溫婉一個人躲在屋子裏流眼淚,然後在她麵前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她就覺得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一定要讓母親有活下去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