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章 扶乩(下)
“,我需要做什麽?”徐階的心此時已經平複了下來,恢複了以往的那絲從容,淡淡的問道。,DANKAN
“說起來也很簡單。”楊休朝著徐階近前湊了湊,道:“明日讓藍神仙說嚴嵩的壞話就好,剩下的事情需要交給一個人去辦,這個人也得找,但我去找他肯定不會幫我,隻能徐閣老去。”
“誰?”徐階問道。
“鄒應龍!”
“鄒應龍?”徐階再次大驚,鄒應龍是他之前琢磨了好久,作為最後對嚴黨發起總共的秘密武器,這事兒他可誰都沒告訴!
“你……”徐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就封侯、封疆的青年,好像還有一個頭銜,雷部本事大真人!而他之所以如此被皇上寵信,關鍵也在意他的一件差事,替皇上與神仙溝通!
自己那麽多他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甚至連自己心中想的、從來沒被人說的他也知道,難不成他還真的認識神仙?
想到這,徐階狠狠的一甩腦袋,他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神仙,這一切或許隻是巧合而已。
嚴府。
嚴世蕃的左手上拿著一隻紅瑪瑙做成的酒壺,這隻酒壺是前年朝鮮國進貢的時候送來的,年前、嘉靖帝嘉獎鄢懋卿巡鹽時賞下來的。
在他右手上,拿著一隻同樣是紅瑪瑙做成的酒壺,和那隻酒壺卻是一套的,這一隻、是朝鮮國的特使,專門獻給嚴嵩的。眼下紅色的瑪瑙杯裏盛滿了酒,更顯得鮮紅欲滴,仿佛是凝固的鮮血一般。
“酒這東西,喝多了傷身。”嚴嵩在躺椅上略挪動了下身體,把眼睛轉向嚴世蕃。
“他們想叫我醉,我還偏不醉呢。”嚴世蕃哈哈一笑,直接對著酒壺開喝。
“卻是誰叫你醉了?都是你自個要醉。”嚴嵩訕笑一聲,搖了搖頭,又側過了臉去。
“醉就醉罷。”此時的嚴世蕃當真是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仍然哈哈地笑著繼續喝酒。
“明天!我就讓禦史上書,參楊休!”嚴世蕃突然放下酒壺道。
“參他什麽?”嚴嵩閉著眼睛,愛搭不理的問道。
“隻要他留在京中,那就一定會有參他的理由!”嚴世蕃滿臉的猙獰。
“參吧、參吧……我這把老骨頭,遲早讓你給折騰散嘍。”嚴嵩轉過身,不再離嚴世蕃,不一會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第二日、西苑戒備深嚴,廣場上沾滿了錦衣衛。在永壽宮大殿內,僅有嘉靖帝、藍道行、呂芳以及兩名聽命的小太監。
“皇上,今天想要問些什麽?”藍道行做好了扶乩的一切準備,對著嘉靖帝微微躬身問道。
嘉靖帝坐在蓮台上,手指有節奏的,一下下的敲打著,沉思片刻後,這才提筆在紙團上寫道:“為什麽天下未能大治呢?”
一旁的小太監將寫好的紙團密封好,然後走到藍道行身邊的桌案前,將紙團燒掉,在燒紙團的過程中,小太監背對著嘉靖帝,用手指沾了點水,在桌案的邊上將紙團上的內容寫了下來。
當紙團燒成一攤灰燼後,藍道行來到剛剛小太監站著的位置,輕微的掃了一眼桌麵上已經即將消失了的字體,然後從容的走到嘉靖帝身前的沙盤前站好,閉上雙眼。
在藍道行念了一大竄咒語後,他的身子開始不規律的顫抖了起來,嘉靖帝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視著他,慢慢的、藍道行的手在不規律的律動下,在沙盤上劃出一行字體。
雖然字跡很潦草,但是嘉靖帝還是一眼就看清楚了。
“奸臣當道,賢臣不用!”
嘉靖帝喃喃自語,反複的嘀咕著一句話。趁著這個功夫,藍道行又走回了桌案前,因為他還要在這裏繼續‘看’下一個問題呢。
隨後嘉靖帝寫了第二章紙團,小太監接過紙團,同樣將它燒掉,然後在桌案上偷偷寫上。
奸臣何人?賢者何人?
藍道行看後,再次來到沙盤前。
奸臣如嚴嵩,賢者如徐階。
這一次,嘉靖帝見到神仙給自己的回答後,徹底的傻了。雖然他心裏知道,嚴嵩做了很多對不起他的事情,但他還是放不下嚴嵩,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僅僅是君臣了,而更像是朋友!
嘉靖帝沉默了好久,足足有兩刻鍾,這才問出第三個問題。
既然如此,為何奸人不遭天譴?
當藍道行見到這個問題,他的精神已經緊張到了極點,但他沒有慌亂,而是作出了一個完美的回答。
留待皇帝自裁!
見到神仙的這個回答,嘉靖帝滿意了,原來老天爺也是尊重自己的。
可憐的嚴嵩,命運就被藍道行和一個小太監給定下來。
扶乩過後,嘉靖帝做了一次非常隆重的祭天議事。而這次幾天議事參加的人,隻有徐階、楊休!坐在府中的嚴嵩得此消息後,猶如被五雷轟頂一般。
傍晚,徐階與楊休結伴來到了禦史鄒應龍的府上。
在楊休與徐階沒到來之前,鄒應龍一直在煩惱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已經煩惱了他好久,鄒應龍可以說是一個好官、一個好禦史,嚴黨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找就想要上書參他們一本了。
不過鄒應龍不傻,他知道僅憑他一己之力是無法撼動嚴黨這棵大樹的。直到前幾日,他發現嚴黨的敵人越來越多了。
其中最大的一股不用說,是裕王爺。作為嘉靖帝的兒子,又是皇儲,裕王與嚴黨的鬥爭,有著絕對的把握。
另外一股,徐階。以前的徐階,是一個正義的人,他敢說話、敢去與那些不公平的事情對抗。但隻從很多年前,徐階被嚴黨害的革除官職後,他的正義消失了。當他再次回到京師,回到朝中後,成為了嚴嵩的走狗。
但不知為何,鄒應龍發現最近的徐階開始活躍了起來,似乎很多年前那個充滿正義感的徐階又回來的。
除了這些以外,讓鄒應龍懊惱的還有一件事,那是一個夢、就在昨天夜裏做的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