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揮軍東進（下）
灌水河為西陽河支流，寬約八丈，深一至兩丈，也是條不小的河流了。此時在灌水河中央，二十多條大船正逆風而上，兵部侍郎、兼任皇上剛封的宣大寧提督焦伯熙，正在河東岸觀瞧。
剛剛來到這貓兒莊時，焦伯熙屬實被貓兒莊的城牆嚇到了，貓兒莊他以前知道，隻是一個關外的落魄小村子而已，很多百姓連飯都吃不上。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小村莊，竟然能發展到今天這幅樣貌，那宏偉的城牆絲毫不比大同城差。
焦伯熙知道，皇上這次一定是火大了，他這任務看似輕鬆，隻是圍剿一夥人數幾千的叛軍，但實則壓力很大。皇上封他為宣府、大同、寧夏三府提督，全權負責剿滅叛逆楊休之事，如果他出了什麽岔子，那他會死的很慘。
船上、大同官兵整齊的站列著，他們已經看到了岸邊的敵人，隻等著船一靠岸，就發起最猛烈的進攻。
可是……這些官兵很想知道，對麵按上的敵人在做什麽？
就見他們抱著一捆捆的幹草，不緊不慢的在岸邊堆成幾大堆，然後……點火……漸漸的、伴隨著迎麵而來的大風，一股刺鼻難聞的氣味傳來。
“咳、咳咳~~”
二十多條大船上，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滾滾濃煙沒用上多一會兒，就把整個河麵都籠罩其中，甚至連河對岸的焦伯熙，都開始用手捂著鼻子了。
“把那幾袋扔火裏，快點快點！”見大火以起，元彪大嘴裂的很開，吩咐著手下把另外幾麻袋的東西扔進火堆。宴卿本來的計劃就是用煙熏，而這幾麻袋的東西……是楊休後加的——辣子麵！
辣子也就是辣椒，原產地為墨西哥，經過這麽些年總有大批的海外商人到大明朝來，辣椒漸漸被傳入。
“咳咳咳~什麽東西，如此、如此辣眼？”焦伯熙咳嗽著用手捂著雙眼，感覺自己眼中有淚水不住的流出來，而且還有一股刺痛的感覺，如果不閉上……真是難忍。
“咳咳，軍門~這、這東西好像越來越重了。”一旁的親兵紛紛如此，一時間整個岸上的大同官兵都是熱淚盈眶，仿佛不是來打仗的……而是端午佳節、來汨羅江畔祭奠屈原的。
“是阿軍門大人，我們是不是往後退一些？”又有親兵在一旁建議道。
“不好！”焦伯熙畢竟不是王德成那種靠著關係爬上來的人，他是憑著真才實學才坐上了兵部右侍郎的位置。現在連他們在岸上的人都如此難熬了，那河中心穿上的官兵豈不是……豈不是更加糟糕？
“快！傳令舵手，讓他們回來！”焦伯熙盡量掙開眼睛，可整雙眼睛都被淚水給溺住了，他想掙也掙不開。
一旁的傳令兵此時淒慘的叫道：“軍門，船、船已經到對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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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大同北山之上，千名刀盾手從北山上瘋狂的朝下衝著，這是一隻精銳的部隊！他們爬山涉水，從貓兒莊10裏外的山尾入山，一路千辛萬苦終於繞了進來。
他們本以為隻要穿過大山，貓兒莊就會猶如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娘們，任他們蹂躪。可他們錯了……在山下、等待他們的不是娘們……而是火繩槍黑洞洞的槍口！
“準備！”孟元一身鎧甲，身後披著大紅披風，威風凜凜的抬起右臂。
“哢哢哢哢~~”一連串的上膛聲中，千名火繩槍手排列兩排，一跪一站全部準備完畢。
“呼~”
當山上的官兵剛剛衝下山，還沒來得及卸去衝山上跑下時所帶來的慣性時，孟元的手臂已經狠狠揮落。
“射擊！”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阿~”
“啊呀！”
一排排的大同精銳官兵，剛剛衝下山坡，就被對麵的火繩槍一通狂掃，他們沒有絲毫的反擊能力。隻能像活靶子一般，被貓兒莊神機營的將士射到，後麵跟著的官兵本想往回退，可身後是山阿？山上還有無數的官兵正往下衝著呢，他想退、可還沒等他轉過身，身後的官兵就撞在了他的後背上，然後兩個人就一塊嘰裏咕嚕的從山上滾了下來。
三麵戰場中，北山下的這場仗打的最為順利，一千名征服了大自然的精銳官兵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敗在了貓兒莊的新式火繩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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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殺~~~！”
貓兒莊東、船終於到岸了，整整二十船一千多名官兵，被元彪這個‘辣椒煙霧彈’?熏得眼睛哭的紅腫，掙也掙不開。嗆的喉嚨發幹、肺部生疼，咳嗽的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可是、他們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麽的，他們是來打仗的，既然將軍沒下撤退的命令，那他們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衝。
因此，當這些官兵迷迷糊糊、軟軟綿綿下的大船後，直接就迎上了貓兒莊千餘鐵騎毀滅性的攻擊！
“阿！”
“噗~~”
千餘鐵騎緊緊一個衝鋒，就把大同官兵殺的昏天暗地，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元彪扛著他的超大號斬馬刀，連馬也沒有起，就像是一隻大黑熊般撞如官兵陣營。三十多斤重的斬馬刀，被他掄的呼呼作響，不消片刻，元彪周身五十步以內就再也沒有官兵的身影了。
不得不說、宴卿的計謀成功了。焦伯熙廢了大力氣，又是在正麵用人海戰術猛攻，又是騎兵突至，從山水兩路發起襲擊，本可是輕而易舉拿下貓兒莊的，卻被宴卿的‘三把火’，火燒、煙熏、火器全給抵擋了回去，讓焦伯熙白白扔下了兩千多條官兵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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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
一滴雨點從空中滑落，正掉在楊休的頭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下了起來。
宴卿皺著眉頭，仰首望天道：“城門前大火一滅，趙鬆一定會發起更加猛烈的攻擊，那時可就未必堅持的住了。”
楊休歎了口氣，難道、真是天要亡我嗎？這雨怎麽說下就下？
“蛙子……還沒有回來。”楊休嘶啞著嗓音道。
“將軍，或許我們可以到外麵等蛙子。”宴卿建議道。
“外麵？”楊休苦笑了一聲，他知道宴卿說的是什麽意思——棄城。棄掉貓兒莊，這樣一來自己等人就不怕官兵的圍剿了，可是、雖然蛙子回來後，自己還是要棄城的，但一想到現在就棄城，楊休心中還真不是滋味。
“那……就依先生所言吧！”楊休最終還是下了這個決定。
……
貓兒莊守備衙門前，貓兒莊的全體將士集合完畢，在這些貓兒莊的將士們眼中，有著濃濃的不舍。這裏、是他們的家，是他們辛辛苦苦奮鬥得來的，可現在、他們卻要離開了。
貓兒莊的很多百姓都圍在了守備衙門外，他們手中撐著紙傘，默默的看著衙門前列陣完畢的大軍，他們似乎已經知道，這些兵、要走了。
楊休依然是那身銀白色的鎧甲，腰間挎著厚背鋼刀，沉重的軍靴踩在泥水中，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楊休沒有打傘，就那麽兀自站在雨中，然後深深的、衝著周圍貓兒莊的百姓鞠了一躬。
“我、楊休，對不住百姓們了！”
楊休的臉龐上滿是雨水、或許是淚水，他的眼前有些模糊了，但他沒有用手去擦拭。
“外麵的，是大明的官兵，貓兒莊、是皇上親封的關外重鎮。鄉親們放心，官兵是不會難為你們的，他們想要的，隻是楊某的人頭而已。”
“楊某，再次給百姓們鞠躬了！”楊休再次深深的哈下腰，以此來掩飾他那悸動的神色。
“將軍！”
上百名貓兒莊的老相親當先跪了下來，他們扔了撐著的雨傘，就那麽跪在濕冷的雨水中。身後、上千名百姓，陸陸續續的開始跪下。
“將軍！您永遠是貓兒莊的將軍，是我們百姓的父母官、青天大老爺！”張老漢跪在眾人的最前麵，現在張老漢在貓兒莊地位頗高，貓兒莊幾乎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能管，所有人也都信服這位老者。
“對！將軍永遠是我們的父母官！”身後上千名百姓紛紛大喊道。
見此情景楊休再也忍不住了，大步上前將張老漢扶起，激動的喉嚨微微哽咽，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將軍，時間不多了！”宴卿剛剛收到青子拍來的傳訊兵，城外的大火馬上就要滅了。
楊休點點頭，握著張老漢的雙手半響不語，最後艱難的轉過身，對三千名貓兒莊將士道：“全軍聽令！到東麵登船！”
三千名將士邁著整齊的步伐，朝著貓兒莊東麵而去。那裏有著焦伯熙剛剛送來的二十多艘大船，而焦伯熙的大軍已經回到了貓兒莊城門外，那裏的大火快滅了，焦伯熙從來沒想到楊休會棄城，所以他決定放棄另外兩名，從正麵進行最後的攻擊！
站在灌水河岸，楊休回首見到貓兒莊百姓依然跟著自己，再次衝著他們深深鞠躬，大聲著吼著，仿佛是對著他們說、仿佛是對著天在喊、仿佛又是告訴自己。
“我楊休！會再次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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