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獵人墳,夏耕屍 11

???刺耳的槍聲,讓驚惶不定的眾人,有了一絲安全感。

楊開的無心之舉,也似乎起到了效果,那種奇怪的鳴叫,再也沒有響起,就像隱身藏匿了一般。可環繞在大家身周的幾口破棺材,卻愈演愈烈。

“咯吱……”腐朽的棺材蓋再次隆起了幾厘米,隨後又落下,帶起了一陣厚重的灰塵。

看到這一幕,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咯吱……”這一次,棺材蓋已經有一小半被推了開來,隔著遠遠的,都能聽見從裏麵散發出來的臭氣。

這種味道,真的難以形容,就像是炎炎夏日,買了幾斤豬肉,擱在桌子上聽之任之,三四天後,那種蠅蟲叮咬的腐爛味。

腐爛到了骨子裏。

大家紛紛捂住了鼻子,就連楊開,也惡心的蹙了蹙眉。都到了這份上了,眾人就算再傻,也知道這是什麽味道了。

棺材裏裝的是什麽?屍體!

楊開猜測,這還是一具並沒有下葬多久的屍體,不然在這荒山野嶺,不可能還會留下全屍,早被虎豹蛇蟲給均分了。聽說,那些豺狼最愛吃這種腐爛的屍體和內髒,楊開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麽下的去口的,難道是捏著鼻子一頓撕咬?那等吃完了,不也憋死了?簡直就是惡趣味。

現在,楊開的卡賓槍已經高高的端起,瞄準了那口動的最凶的棺材,如果裏麵的東西跑出來了,他第一時間就會讓對方好看。

“咯吱……”朱紅色的棺材,露出了一條黑乎乎的縫隙,第三次,它再沒有落下,而是慢慢地,一點點的被抬高。

楊開甚至似是而非的聽到了某種壓抑著的喉音。

喉音滾滾,沉悶嘶啞,就從這棺材的縫隙裏發出。仿佛是一個年邁的老人家,在病床上的最後一刻掙紮。

眼下,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盯在了這條縫隙上。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左右矛盾。

一方麵,大家希望棺材蓋會落下,這樣,裏麵的東西就不會出來了。

一方麵,大家又希望這縫隙可以再大一點。因為好奇心促使他們非常想知道,藏在裏麵的究竟是什麽。

捂住眼睛的手緩緩地分開了一條縫,劉雨薇窩在人群裏,伸了伸腦袋。

她也在好奇。筆`¥`癡`¥`中`¥`文

但很快,她就沒這份閑心了。因為從這個角度,劉雨薇可以清晰地看見,從棺材裏伸出了一隻手,人手!

這隻手是從棺材蓋的咬合縫隙裏伸出來的,消瘦,修長,遠遠看去,就好像是單純的用一張人皮覆蓋在骨架上的那種感覺,沒有絲毫生氣和肉感。

手麵上,青筋畢露。膚色也不同常人,而是偏向於青色,五根手指僵硬的扭曲著,猶如炸焦了的雞爪。

現在,它就那樣從縫隙裏伸了出來,奮力的抓著棺材上的木料,發出‘嘎’‘嘎’的摩擦聲。

片刻,朱紅色的棺材上,就出現了五道清晰的劃痕。

“啊!”劉雨薇尖叫一聲,摔在了雪地裏。楊開的卡賓槍,亦在此時對準了那隻令人作嘔的手。

食指扣上了扳機,他正準備開槍,卻被張鶴生一把按住。

“張道長……”楊開愣了一愣。

“楊開,咱們打個商量如何?”張鶴生淡淡的說道。

“商量?你說。”楊開看出了張鶴生肯定有事兒,而且是大事兒,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開口。

張鶴生遲疑了片刻,說道:“出獵人墳之前,小組的所有人,由我指揮!”

“張道長,你是不是找到出路了?”楊開眼睛一亮。

“出路,沒找到。”張鶴生誠懇的搖搖頭:“但我有把握帶你們活著出去,而且,眼下的是屍變,怎麽對付,我比你懂。”

“真的是屍變?”楊開瞪大了眼。

“對,屍變。”張鶴生麵色鐵青:“別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麽!按常理說,這種天氣,根本不會發生如此大規模的屍變,可它還是發生了。我猜測,就是那個跟蹤者鬧得鬼,大家小心為妙。開門見山,你願意把指揮權,暫時給我嗎?”

“行!”楊開想也不想的就點了點頭,然後扭過頭,對幾個老兵說道:“大家聽著,出獵人墳之前,所有事情全部由張道長定奪,包括我在內,誰不聽話,我斃了誰。”

張鶴生倒是沒料到楊開竟然會如此果斷。

“你真的考慮好了?”他問道。

“當然,我楊開做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楊開笑道:“不管你有十成把握,還是一成把握。”

“為什麽?”張鶴生不解。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真要找一個理由,那好吧,因為我相信你!”楊開說道。

“相信我?”張鶴生眉頭一鬆。

“對,相信你。”楊開點頭。

相信一個人是很簡單的。但當對方真正的感覺到,你是相信他的時候,會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動。

這種感動,不需要描述,各自明白就行。

很顯然,張鶴生被感動了。

“謝謝你,楊開,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張鶴生說完,轉過身肅穆了看了看眾人:“現在,大家聽我的命令,暫時先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開槍。”

“可那口棺材……”楊開欲言又止。

但張鶴生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張鶴生微微一笑,就踩著雪,走向了紅漆木棺材。

此刻,棺材蓋隆起的高度,差不多半個小孩那麽高了。而那隻伸出來的手,也縮了回去,像是在賣力的向上推著。

在離棺材還差十多步的時候,張鶴生猛然加速,一個提氣,就躍上了半空,看高度,還在棺材之上。再一個後空翻,找準了方向,雙腳的力道再加上身體的重力,頓時就硬生生的踏在了那隆起的棺材蓋上。

“砰……”吃他這一壓,那棺材蓋頓時泄了氣般的摔了回去,重重的砸在了棺槨上,棺材裏複又傳來壓抑的喉音。

像是隱含著某種不甘。

按理說,這棺材蓋也不輕。再加上一個人的重量,就算是裏麵躲著一個人,使了吃奶得勁,也是斷然推不開的。

但現在,還沒過十多秒,那被壓下去的棺材,卻又開始動彈了起來。沒過多久,就又撐開了一條縫隙,連著上麵的張鶴生,都被連著棺材蓋一並舉了起來。

照這樣的勢頭估計,待會,他就會被當成空中飛人般彈出去。

驀然間,張鶴生眉頭一擰,不怒自威。隨即腳跟用力,身子騰空,翻了個身,砰的一聲,雙腳再次借著重力壓在了棺材蓋上。

還沒等棺材蓋頂起,他便咬破中指,雙手做出奇怪的姿勢,轉瞬就結出了數十個印符。

“八門遁甲,開門,開!”

最後一個字剛出口時,張鶴生全身的骨骼便開始發出陣陣脆響,像是散架了一般,又像是在按著另一種比例重新組合。

而且,他的眼神,比之先前,硬是犀利了一倍有餘!

“咯吱……”棺材蓋終於動了。

這次,張鶴生沒有再把力道放在腳上,壓迫棺材裏的動作。而是左腳踏出一步,右腳拐出一彎,抽出腰間的長劍,將咬破的中指在劍刃上一抹,頓時,散發著絲絲寒氣的劍身被抹上了一層斑斑殷紅。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在手電筒的光照下,楊開竟發現,那長劍甚至流瀉出一條淡淡的紅色劍芒。

“吒……”張鶴生提著長劍,騰身而起。在他躍起的刹那,腐朽不堪的棺材蓋也被整個頂了開來,像手表指針一樣,逆時針跌落在了雪地裏,發出轟的一聲響動。

值得一提的是,整個動作驚險至極。而張鶴生的動作更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他那彎起的雙腳幾乎是擦著棺材蓋翻轉的弧線過去的。

兩隻僵硬的手從棺材裏伸了出來,張鶴生說的沒錯,果然是屍變,因為這兩隻手的主人,確實是一具沒怎麽腐爛的屍體。

這是個中年男人,穿著樸素的灰褂子,燈籠褲,布鞋,看樣子就是大興安嶺附近村落的居民。渾身的肌膚和他手上的顏色一樣,都是淡青色的。男人的屍體保存的還算完好,隻是在頸部,腮下的位置,有一塊麵積不小的血口子,像是被什麽咬開了頸動脈一樣。

令人想不通的是,看服裝和腐爛程度,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埋葬多久,但他的整個身體,卻都幹癟了下去,就像是有人在他身上插了個抽氣筒,一下子一下子去抽,直到抽幹了為止。

低沉的喉音又出現了,和深夜裏吵得人睡不著覺的牛蛙,沒甚兩樣。

楊開湊近幾步,踮起了腳,他看見了,那是這個中年男人,或者說是這具屍體的喉結在動!

看來,他真的是僵屍,地地道道的僵屍!

中年男人肩膀動了動,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就如同工廠裏,幾年沒上潤滑油的機器一般,他的身體在拚命努力著,看起來是想坐起身子。

不過,半空中的張鶴生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吸氣,提氣,收氣。

在身體下落的瞬間,張鶴生反握住了劍柄,十指捏緊,將有劍尖的一頭,狠狠地刺向了棺材裏的屍體。

“噗嗤……”

一連串的鈍器入肉聲,被抹上血液的長劍重重的插在了中年男人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