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璃已與神器渾天融合,但卻在毫無防備之下經受十五全力一擊,生機斷絕。隻是她的身軀並沒有因此消散。

魂與魄,骨與血全部轉變,素璃已成神器之軀,所以此刻的她身死道消,渾天之靈亦是沉睡,然而肉身未消,這是否昭示著,在未來的某一天,她能夠複活?

白雪將幾近崩潰的十五和素璃的肉身帶到他們曾經住過的山穀,這裏地處世界的盡頭千裏之外的地方。不管白雪如何安慰十五,他都不肯放開素璃的屍首,仿佛這已是他最後的倚仗了。

素璃屍首未消,自然引起了白雪的驚疑。按照常理來說,古神魔的存在是由他們的意識與力量共同相互作用的結果,如今,素璃意識已散,力量已消,其軀體本沒有保留完整的可能。

隻是……

“這是怎麽回事?”白雪與十五*不同,她雖然對於素璃的死感到惋惜,但卻不會如十五這般撕心裂肺,相比較而言,也恢複的更快。

“十五,不要這樣了好不好,你醒一醒,素璃她、她已經死了……”白雪握緊十五的雙臂,希望他能夠恢複過來,然而當白雪的聲音剛落下時,十五就已瘋狂的抱著素璃跳將起來,吼道:“你說謊,你說謊,素璃隻是睡著了,她在我懷裏睡著了而已……”

一連幾天,十五自從戰場大笑著失去意識,到如今已是性情大變,不談什麽複仇,不談尋找碎玉,不談找尋流落人間的妹妹,他整個人顯得極為憔悴,就像那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財富的守財奴,模樣甚是滑稽。

白雪苦勸無果,也由著他日出日落抱著素璃的屍首默然不語,偶爾還會凝視著素璃緊閉雙眸的臉頰微微發笑,從他的笑容裏絲毫看不出悲哀、落寞……反倒是有一抹安寧、從容,原來十五的心裏一直一直都不願意相信素璃已死……

看著十五的模樣,白雪的心都要碎了,然而此刻她又能夠做什麽?

強行奪走素璃的屍首?這或許是最為直接的方法,憑借現在的十五就連普通人恐怕都無力抗衡,更別說白雪了,但奪走之後呢,又該如何?

又或者將十五擊暈封印,讓他冷靜個十天半個月,心傷自然會愈合,隻是就算將他封印,真的能夠解他的心傷了嗎?

白雪望著十五的背脊,臉上是一陣苦笑。此刻她唯一能做的是陪在十五的身邊,安安靜靜地,一起經受風吹日曬,雨雪冰霜……

十五和白雪畢竟是神魔之軀,兩人如此默然不語,如化石一般一動不動,直直過了三年。

這一年,春去秋來,這一年漫山遍野的枯黃落葉,這一年雲端中似乎飄蕩著慘白慘白的雲朵。

深山老林中,突然一陣急促的聲音傳來,像是有無數的野獸在狂奔一般,隻見一道劍芒衝天而起,隨後一道人影自東向西疾馳而來。

“哈哈,碧水天妖,我看你往哪裏逃……”一人仗劍直嘯,另有一團人形的水流在前麵逃竄,邊逃還邊吼道:“酒仙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追著我不放……”

“嘿嘿,本來是無冤無仇,但你打傷了我天山弟子,豈能容你……”酒仙道一邊呼喝,一邊揮動手中長劍,劍劍突刺,讓那碧水天妖防不勝防。

“我呸,你已經脫離天山,又如何再為天山出頭?現在神魔大戰已在弦上,說不定一觸即發,我隻是為了保命才唯有不斷讓自己強大起來,這難道也有錯嗎?”碧水天妖吼道,很顯然對於自然造物很是憤恨。

“哼!你想要強大沒有錯,但你的做法錯了,既然已釀成大錯,也唯有將你斬殺於此……”酒仙道膝蓋一曲,隨後猛地向前躍去,僅一瞬間就已攔在了碧水天妖的麵前。

酒仙道比之五年前不知道強大了幾許,現在的他恐怕已踏入了通神之境的第八層了,如此實力已足以與魘魔相抗衡,眼前的碧水天妖自然不放在他的眼裏。

碧水天妖被酒仙道一劍攔路,麵色大變,但是以他此刻的實力,想要逃脫已是不能,拚命又不是對手,反而在酒仙道劍勢壓迫之下冷靜了下來。

身為妖物的碧水天妖,實力並不差,至少比起當年的黑山老妖強大不知幾許,不過他的實力多半是吞吃人類得來的,所以此刻他雖然是水妖,身上卻布滿著極度強烈的血腥。

“一塵師叔!”

一個聲音自遠空由遠及近,一襲白衣勝雪,一位青年男子憑空出現,手中一柄長劍,隨意一揮,有著難以言語的優美弧度。

“快退開……”酒仙道見青年男子出現,趕忙喝道,然而他的聲音未落,碧水天妖就已動了,他身形一閃就已來到了青年男子的身邊,隨後水流一陣流動,將青年男子整個人都裹了起來。

“不要過來,不然我殺了他……”碧水天妖得了人質,很快就已從劣勢變成了優勢,

這時候,又有幾人自空間中衝出,當先一人一襲青色衣衫,如那山野中青蔥的綠意,他一見青年男子被抓,疾呼一聲:“大師兄!”

這青衣女子正是天山派的掌門之女,依依,而那青年男子則是大師兄非淩。隨著依依而來的還有一臉沉默的風彥,如今的風彥已經沒有當年的狂妄,他整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但無可否認,骨子裏的狂妄卻不曾減退,隻是如今的他僅是用拳頭代替了嘴巴。

三年之前,天山派唯有非淩與風彥到達了通神之境,然而三年後,在天後三八散人的獨立空間中進行修煉,非淩與風彥自是遙遙領先,但到達通神之境的卻並非隻有他們兩人。

繼他們之後,依依、非橫、非成也同樣到達了通神之境,至於通靈之境已是多如牛毛數不甚數。

如今的天山派在年輕一輩的力量中,無疑是最為強大的,一般門派隻要有一個通靈之境就已謝天謝地祖宗保佑,但如天山派如此變態,也當真是茫茫曆史長河中的奇葩。

依依與風彥見到眼前的一幕,已經麵色大變,他們兩個緩緩向著酒仙道靠去,如今也唯有酒仙道才能製服這尊大妖。

碧水天妖見對方援手越來越多,便緩緩向後褪去,他一麵提防酒仙道三人,又一麵向後褪去,當真是苦不堪言,不過好在,他褪去的路上通行無阻,隻要他能夠找到一處水流,便有希望脫身,他畢竟是水妖,由水生依水活,水中才是他的天下。

他一路倒退著,很快就退至一個山穀,這個山穀芳草萋萋,人跡罕至,但遠遠望去,卻有著一間簡陋的茅草屋,若非曾經有人住過,實在想不出在這個連野獸都不願到來的山穀有著這樣的一間草屋。

山穀中的茅草屋前,有著一條恬靜的河流,碧水天妖見了頓時大喜,他帶著被束縛的非淩已快了些許。

不過離得河流近了,卻忽然有兩個背影落入他的眼中,一男一女,兩人都一動不動端坐著,而且看得仔細,那男子的懷中似乎還躺著一個女子。

這一幕頗為詭異,就連曆經世事的碧水天妖在看到這一幕時,也不禁背脊發寒,不知道為什麽,似乎那兩人不能輕易招惹。

然而,後有追兵,在無奈之下,碧水天妖也唯有硬著頭皮靠近,但當看清楚那兩人是一對青年男女之後,碧水天妖心中懸著的巨石就已放了下來,卻原來被天山派眾人打壓怕了,才會疑神疑鬼。

“嘿嘿,隻要到了河裏,就是老子的天下了……”碧水天妖心中驚呼,不過在他麵前的一對男女卻仍然一動不動,仿佛沒有發現他一般,這不由得讓他這尊通神之境的水妖極為惱怒。

他手一推,隨即一道水箭疾射向端坐不動的青年男女。

然而就在這時,四周空間猛地陰沉下來,宛如黑夜降臨一般,將茫茫大地盡數覆蓋。碧水天妖陡然一凜,一股恐懼之意油然而生。他射出去的水箭如靜止了一般,在空中停頓住了。

“死……”一個有些低沉的女子聲音響徹,碧水天妖在驚恐中,身軀已不知為何猛地膨脹起來,陡然間一陣震天巨響,身軀就已炸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