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袁崇煥許久沒有回應,溫越再次開口道:“怎麽,袁監軍有什麽難處麽?”
袁崇煥是不願讓溫越出去的,倒不是怕溫越在外遭遇建虜,被建虜砍殺了。
而是不想讓溫越逃出他的眼皮底下,再生事端。
然而,溫越畢竟有行便宜之事的權力,他自己隻是一個監軍,無法管轄。
並且相比於直接在軍中任職,去山海關外屯堡,並沒有什麽好處,還非常危險。
“無事。”袁崇煥笑道:“溫鎮撫使想去關外屯堡,乃是助我大明重回遼東之舉,隻是我大軍剛剛經曆大敗,許多地方都需要重建,這物資方麵……實在有些困難啊。”
說到這裏,袁崇煥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這話早在溫越的預料當中,即便袁崇煥不是在針對他,袁崇煥也是不能支援物資。
很簡單的道理嘛。
新的遼東巡撫還沒有上任,屬下就擅自調動物資,這等巡撫上任了,還想不想繼續在山海關幹了?
但溫越雖然知情,臉上卻依舊露出困擾:“袁監軍,若是沒有物資,恐怕很難在關外建設屯堡啊。”
袁崇煥假裝麵露歉意:“溫鎮撫使,這……這實屬無奈啊,要不你再想想,看看其他地方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
溫越思索一番,歎了一口氣道:“算了,袁監軍,我知道你的難處,這樣吧,物資我且先不要了,但有一件事情你得允我。”
袁崇煥正色道:“溫鎮撫使盡說無妨,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答應。”
“蒙受陛下喜愛,賞我在遼東便宜行事之權。”
溫越朝西南方向拱了拱手,道:“然而我做事向來都是如履薄冰,我本可以在山海關內大肆遷移民眾去關外屯堡,卻又不忍看我大明百姓再遭受艱苦,所以我隻想袁監軍能依我,讓我可以在關內招自願屯堡之人。”
這彎彎繞繞的!
袁崇煥心中嗤笑,不就是想讓自己在他收納百姓上麵,不要卡口子嘛。
也行吧。
這家夥有便宜行事之權,要是想阻攔,反而阻攔不了。
而且遼東丟失,山海關外的民眾逃難遷入了不少進了這山海關內,他說收納一些人去關外屯堡,這也蠻好,省得民眾聚集,被有心人挑事。
嗯,招收一些自願前去屯堡的民眾,而不是強壓民眾外出關外屯堡,恐怕也是考慮到一時間太多的民眾聚集,遭遇嘩變吧。
袁崇煥在心裏,很快把溫越小心思給琢磨著一清二楚了。
“溫鎮撫使此舉,實乃大善,我怎麽有不支持之舉。”袁崇煥笑道:“溫鎮撫使,你可盡力在山海關內尋找願去屯堡的民眾,我會吩咐軍士,給予這方麵的方便的。”
溫越的心中一顆大石頭終於落地。
小鬼難纏。
雖然他有朱由校賜予的便宜行事之權,可對付對付一些身居高位的將領還行,對於軍士怕是麻煩。
不說別的,就是守著山海關城門的軍士隨便找個理由卡個口子,就比較頭疼。
解決是能解決,但溫越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糾纏。
據他知道的曆史,建虜這次回去後,消停不到一年看到孫承宗、袁崇煥在山海關外大興土木,又過來進攻了。
雙方的戰爭,是無休止的,是長期的。
隻有抓緊時間快速發育,才能在日後大亂中保全自身。
溫越臉上露出淡淡笑容,朝袁崇煥一拱手:“那我就謝過袁監軍了,告辭了!”
袁崇煥擺手道:“溫鎮撫使慢走。”
溫越點頭,轉身離去,袁崇煥則看著他的身影,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出了兵備廳,叫上眾人。
持令節命令守城軍士打開山海關的大門,在漫天的風雪下,溫越一行人跨馬而去,留下一層馬蹄印記。
出來山海關後,溫越一行人策馬奔騰,得了賞賜,眾人身上穿著嶄新的官服,又騎著健碩的馬匹。
鮮衣怒發,何其快哉!
溫越騎在馬上,更是心胸更是一陣暢快。
相比於這幾天與王化貞、袁崇煥、李太監的官場上的迎奉**,案牘勞形。
還是這種策馬狂奔,縱橫天下的感覺更讓人喜歡。
身為大丈夫,怎麽能一日無錢,一日無權?
溫越自認為自己是大丈夫,重獲一世,又是明末。
自然要熱衷於權力,縱橫天下!
此時他終於到達了目標的第一步,如何能不心中暢快,盡興開懷?
萬裏凝雲,大地蒼茫!
溫越忍不住開口大聲吟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啊!”
念罷!
他心潮澎湃,忍不住跳下馬,衝到前方的一個山台上,縱聲高呼,狂放嚎叫!
朝安、朝寧幾人在山台下高聲怪叫地回應著,同樣哈哈大笑,心中暢快至極。
盧一恩看著在山台上狂奔高呼的溫越,臉上全是異色。
眾人亂叫狂呼了許久,看著天色稍暗,才逐漸停了下來。
有時候,高聲大叫後,會讓心情特別的舒暢。
眾人狂放嚎叫了一會後,互相看看,想到剛才的樣子,俱有是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
笑了會後。
“架!”
溫越一馬當先,往健馬上抽了一鞭子,急奔往前。
朝安的一條腿斷了,但經過這些天的練習,單腿騎馬已經不算難事,隻是還不能與人在馬上爭鬥而已。
見溫越往前奔去,朝安、朝寧毫不猶豫地跟上。
隻有盧一恩帶著幾個錦衣衛,有點不知所措,今日等溫越告別祖大壽、吳襄後,便什麽話都沒吩咐,便急衝衝到兵備廳去找袁崇煥了。
找完袁崇煥後,溫越也是二話沒說,就領著眾人出了山海關,到現在他都沒有說去哪。
見溫越領著他們還在往前狂奔,盧一恩忍不住了,使勁一夾馬匹,追上去問道:“鎮撫使大人,我們現在是要去哪?”
“去屯堡啊,之前不是和你說了麽?”在狂風中,溫越的依舊穩定傳來。
“大人,在下知道我們是去屯堡,可是不知道該去哪裏屯堡?還請大人告之。”盧一恩喊道。
“我從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
溫越高聲道:“我說過,我就在那,哪也不去!”
風雪中,驅趕馬匹的呼喝聲響起,眾人朝著青牙墩的方位,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