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文華殿中,都回**著朱由校的笑聲,笑聲有著幾分暢快,幾分喜悅,更是有著充足的快意。

這些年對遼東作戰,多敗少勝。

尤其是這次廣寧之戰,直接丟失了全部遼東,被建虜逼到了山海關內,讓人實在憋屈的很。

而這個溫越不僅上次斬殺了三百四十二個韃子頭顱,這次還領著祖大壽、江朝棟等人斬殺了五千投降建虜的綠營兵,更是誅殺了導致廣寧城陷落的罪魁禍首孫得功。

雖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說,但這是無奈之下說出來的話,誰不喜歡當場報複?

建虜對付不了可以,但投降建虜的內奸必殺之!

“哈哈哈……咳咳咳……”

朱由校笑著難以自禁,咳嗽了起來。

一邊的魏忠賢急忙上前輕撫朱由校的背,輕聲道:“陛下,龍體要緊啊。”

朱由校逐漸緩了過來,喝了一大口水,歡喜道:“諸位,這溫越真是朕大明武曲之星,朕要將他加官進爵,以激勵天下能人共士為國家效力!”

魏忠賢立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喊道:“陛下萬歲,奴才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天佑大明,降下武曲!

這溫越乃是錦衣衛,是陛下親衛,現立下大功,更是表明陛下有識人之明,唐總漢祖不及陛下千萬分之一也!”

什麽叫做奴才?

這就叫做奴才,朱由校說什麽,魏忠賢都能兜得住。

魏忠賢這個馬屁,讓朱由校極為的舒服。

“哈哈哈,魏大伴說得好啊,這溫越就該重重賞賜!”

朱由校哈哈大笑,隨即看向四位閣臣,目光灼灼:“幾位閣老,你們看,這次功勞加上次功勞,朕該如何賞賜溫越啊?”

朱由校的意思很明顯。

之前商議的給溫越軍職升千戶,勳階驍騎尉,散階武德將軍什麽的,都不行了啊,得要高一點!

葉向高和其他幾人對了對眼神,最後還是葉向高走出來開口道:

“朝廷賞格,改為有功之人封賞,一則可以鼓勵為朝廷做事之人,二則可以激勵其他朝臣,三則可以讓天下人看到朝廷的用人之道,看見陛下的聖明之處。

臣以為,該特例賞賜溫越,提起為正四品的錦衣衛指揮僉事,勳官加上騎都尉,散官為頂格賞賜明威將軍,歲俸二九八石,回京效用!”

這番話的重點還是最後一句,葉向高還是想讓溫越回京,隻要溫越回京,不在遼東那裏當一個釘子戶礙眼,升再大的官也無所謂。

反正一日為錦衣衛,終身為錦衣衛。

這時候的錦衣衛,可沒有太祖時期錦衣衛的權力,可以威懾朝廷各官員,再怎麽厲害也不過是閹黨的一條狗。

他們東林黨會去專門為一條狗如臨大敵麽,要對付也是對付他的主人。

魏忠賢在旁聽著葉向高這些話,心裏冷笑連連。

如果不是之前恰巧被朱由校問過,給朱由校打了預防針,或許還真讓葉向高的小心思給得逞了。

溫越現在可是他在遼東的一顆釘子,手下難得能出現這麽會打仗的將才,真要回到朝廷,那對他來說太可惜了。

果然,朱由校的聲音響起:“朕認為這樣不妥,溫越乃是朕大明武曲,又是朕之霍去病,怎麽能遠離邊關,回到京師,這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還是留在邊關效力替朕效力罷了。”

“這……”葉向高還想要說些什麽。

魏忠賢這時候跳出來道:“陛下聖明,所言極是,陛下依我看這溫越乃我大明武曲,當不能以常理對待。

錦衣衛指揮僉事需要回京效用,但錦衣衛鎮撫使則可以外派邊關,何不如陛下賞賜溫越為從四品錦衣衛鎮撫使,賜蟒袍,玉帶,以及便宜行事之權。”

朱由校的眼睛亮了起來,大聲叫道:“好,好,就依魏大伴所言……”

“陛下,萬萬不可啊!”

葉向高著急了,遼東一直以來都是他東林黨一堂之事,讓閹黨插手不進來。

魏忠賢找了許久也才策反王化貞加入閹黨,並且還沒有怎麽行動,王化貞就敗了。

而正因為能管理遼東之事,東林黨才能在朝堂上做大,穩壓其他黨派一頭。

真要溫越留在遼東,閹黨不就能名言正順地插手遼東之事嗎?

“為何不可?”

朱由校皺眉,心中不悅。

錦衣衛是他的親衛,溫越留在遼東,也算是他在遼東有了額外的一隻眼。

“這、這不符朝廷用人體製啊。”

葉向高努力找著理由,說道:“陛下,這遼東之事複雜至極,需細細處理,司禮監不能過分插手,不然的話,高淮亂遼之事,極有可能重現。”

這話頓時惹得魏忠賢極為不悅了,一張白麵無須的臉陰沉了下來。

原因很簡單,因為葉向高雖然像是在說高淮,但其實是暗中嘲諷於他。

魏忠賢與早期的高淮有極其相似的經曆,都是舍棄了妻兒,都是自閹入宮,做了宦官,到達了宦官的最高權力巔峰。

可是魏忠賢還沒有說話。

坐在禦座上的朱由校一張臉,則立即拉了下來,冷冷地看著葉向高:“葉愛卿,你是在質疑朕的決定嗎?

你是在說,朕在遼東任命一個錦衣衛鎮撫使,就是在安插親信,崩壞遼東嗎?”

朱由校重重一拍禦座,大聲道:“現在這遼東還有能崩壞的局麵嗎?你們別忘了,到來是誰失陷了廣寧,誰丟掉了整個遼東,又是誰為朕掙了麵子,為大明保住了最後遮羞布,誅殺了叛賊孫得功?”

“陛下恕罪!”

天子一怒,伏屍百裏,葉向高幾人頓時跪在地上叩頭。

“此事就這麽定了。”朱由校道:“葉首輔,你負責擬一份賞格名單來,還有王、熊等邊關將領該如何處罰,一並寫個章子來,明日一早,交予廷議。”

“臣遵旨!”

“嗯,大伴,我們回宮吧。”

“奴才遵旨。”

朱由校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葉向高和朱國祚、史繼偕對視一眼,麵色難看,這溫越留在了遼東,閹黨的勢力又要大了一分啊。

但這事卻和另外一邊的孫承宗沒有關係。

孫承宗重新拿起了奏章,再一次讀了起來。

“這溫越果然不凡。”

孫承宗嘴裏嘖嘖稱奇,臉上露出了欣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