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沉默了一會。
滿桂提起精神，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馬總兵，溫老弟，今日我等攻破了鑲白旗的營寨，已經是大勝，獲得了眾多物資，以我看，全寧那邊我們就不再攻擊了吧。”
馬世龍點頭道：“是極，全寧的賊虜雖然不多，但依然有六千之多，我等再去攻擊，怕貪多不厭，多生事端。”
溫越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良久後，淡淡說道：“也罷，就聽兩位老哥的，全寧那邊就不對付了。”
滿桂和馬世龍兩人聞言，俱是鬆了一口氣，輕鬆許多。
溫越則在心中微微歎氣，這本來是大好殲滅鑲白旗殘部，擴大戰果的機會，就這樣可惜了。
滿桂和馬世龍兩人，在收獲了大量的財帛之後，本來就無多少戰心的他們，更是全部都沒有了戰心。
而青牙軍沒有他們騎兵隊伍的配合，再去攻襲擁有六千人騎兵的全寧所部，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好在這次分到了一萬多匹騾馬，其中至少有幾千匹戰馬，另外還有繳獲的建虜戰馬沒有計算。
等全部算清之後，至少組建能組建五千的騎兵。
**
戰鬥結束很快，上午就結束完畢了。
這剛過中午，各營外出追殺殘敵的騎兵陸續回來，另外還有些軍士沒有回營，實在計算具體的戰果。
眾軍士們隻是吃了早飯，一場大戰下來，他們早就是餓了肚子。
溫越立即下令做飯，趕忙給軍士們填飽肚子。
他們現在可都是功臣，可不能餓壞了肚子。
大勝過後，自然是要犒勞三軍，好吃好喝。
這會繳獲的豬羊數量不少。
於是，溫越幾人直接下令，就地殺了五六百頭，給將士們大塊吃肉。
另外那些百姓，溫越也沒有忘記。
每個集中地都發下數量不少的肉塊和肉湯，百姓們無不感激叩謝。
那六千多民夫和填埋壕溝的好漢，也算是上過戰場了，溫越決定以後就把他們全部編入軍隊。
當然是先從輜重兵開始。
所以溫越給予這些人的飯食僅次於青牙軍的飯食。
集中地的百姓們吃喝完畢後，以及被喝令不準隨意走動。
那六千民夫好漢則還是跟著青牙軍輜重兵，前往鑲白旗營寨，拆下帳篷等物品，分給集中地的百姓們。
跟著青牙軍進入鑲白旗的營寨後，伍本大驚喜發現，凝香已經被青牙軍從營地解救出來了。
伍本大對凝香已經是深深的愛上了。
他在心裏決定，不管在凝香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一定要娶她為妻。
在青牙軍輜重兵的帶領和指揮下，各個集中地的窩棚和帳篷重新整齊建造，另外還挖了不少排水溝和茅坑等。
再又組織人把集中地的垃圾還有死去的屍體，全部運出來，在集中地外挖出大坑，進行掩埋。
這粗略數過去，集中地這些屍體加在一起都有五六千具。
這讓溫越非常的心疼，這些可都是他的人口啊。
除此之外。
溫越和馬世龍以及滿桂的軍中，都派出了大量的賬目人手，去詳細統計繳獲的物資財帛。
大約到了下午太陽過半的時候。
追擊的騎兵全數都回來了。
他們每個人都收獲了大量的戰利品，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喜悅。
當日晚上，此戰的收獲終於是粗略統計完畢了。
“此戰我共斬獲賊虜首級三千八百六十六枚，俘虜賊虜二千八百六十人，其中披甲兵有一百九十七人，未披甲兵則有四百六十餘人，其他人皆為輔兵和跟役。
“繳獲盔甲數量有三千一百多副，戰馬兩千三百餘匹，騾馬三千四百餘匹，車輛器械兵器等不計。”
這是一個巨大的收獲數字。
看來，原本留守在營寨的鑲白旗，所有的正兵輔兵，還有跟役什麽加在一起有八千多人。
而如今隻讓他們逃跑掉了一千五百多人，其餘六千多人不是被殺死就是被俘虜。
那逃走的一千五百多人中，存有的鑲白旗本部旗丁，數量想來也不過就剩了幾百。
嗬嗬，這滿洲鑲白旗是真正的亡了。
後金兵普遍有私藏錢財的習慣。
再加上後金兵逃竄出營寨的時候，順手還席卷了一些財帛。
而此時滿桂和馬世龍追擊騎兵，交過來的文冊當中，卻沒有有關追殺之後，所獲得的錢財，這大有可能是被他們私藏。
再者追擊所獲得的騾馬數量，也和之前收獲到的文冊上記載的數量沒有對上。
想來這其中，也被這些騎兵暗中動了手腳。
不過，這也算了吧。
溫越對友軍的行為，沒有多加計較。
這些繳獲的盔甲、騾馬、車輛以及各種軍械，三人都進行了平分。
斬獲的首級，溫越也一起平分掉了。
戰利品瓜分完畢後，滿桂興致勃勃，問道：“對了，這些俘虜該如何處置，是送往京師還是先押解在身旁？”
溫越緩緩道：“以我看，除了一些鑲白旗的將領外，再留兩百賊虜獻俘，其餘人帶在身邊都頗為不便……不如全殺了。
“鑲白旗的旗丁全部斬殺，輔兵和跟役中的蒙古人，朝鮮人還有披甲人全部都殺了。
“至於那些漢人跟役則先讓百姓甄別，若是犯惡多端的，則一並斬殺，若是沒有太多作惡的，則全部丟給朝廷，反正這些漢人跟役的頭顱也並不值錢。”
聽溫越用淡淡的語氣，說出這麽血腥的話語。
滿桂和馬世龍都是嚇了一大跳。
滿桂震驚道：“溫老弟，這幾千人全部都殺了？”
“是啊。”馬世龍也勸道：“溫老弟，這不妥吧。”
溫越冷笑一聲，看向震驚的兩人，道：“兩位老哥，可是擔心殺俘不祥？以我看，這根本不用擔憂，佛語有懲惡揚善之說，其懲惡就是揚善。
“這些建虜每年都要入寇我等，對我漢人百姓極其凶惡，多少人因為他們流離失所，多少人因為他們家庭破碎？
“現在我等盡誅殺其等，就是他們早該預料好的結果，這乃是行善積德之舉，有何不可？”
看見溫越語氣平淡，輕易就定下了這數千建虜的結果。
滿桂和馬世龍麵麵相覷，都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隻有一股寒意不由從他們的心底深處湧出。
……
天啟六年，四月二十三日。
在鑲白旗營寨外的不遠處，這裏一早就被民夫挖上了上百多個大坑。
兩千四百多後金兵，被五花大綁推押到大坑的旁邊。
然後由青牙軍的火銃兵來對他們執行死刑。
昨日的戰鬥進行的很快，許多剛剛過來的新軍，都沒有好好的經曆過戰鬥，甚至還有些新兵，手上都沒有見到血。
此時，就讓這些新兵們手上見血，好好的再曆練一下吧。
這些被俘虜的後金兵中，除了兩百個鑲白旗旗丁被留下來，用於向朝廷獻俘外。
其餘人正兵輔兵，如蒙古人、朝鮮人還有被建虜抓來的部落披甲人全部都處死。
至於那些兩千多的漢人雜役。
很不幸，經過昨日和清晨的指認，這裏麵多是犯惡多端的人。
也隻有四百多個本份老實，沒有多行惡的漢人僥幸活得了性命。
在這些大坑周邊，聚起了數量不少的百姓。
粗略看過去，人數都有上萬。
百姓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憤怒，石頭泥土一片片地往後金兵身上丟過去。
這些後金兵看到麵前的大坑，已經隱隱知道了自己的結果，本就嚇的腿腳發軟。
此時，又被百姓們喝罵著，個個臉色慘白，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凶惡摸樣。
看了看時辰，到了午時。
有旗令官走出來，大聲喊道：“午時已到，行刑！”
“行刑！”
“射擊！”
震耳欲聾的火銃齊射的聲音，爆裂響開。
當即，數百個後金兵或是慘叫，或是直接不吭一聲就被打死在了大坑之前。
然後射擊完畢的火銃兵退下，下一排的火銃兵上前。
震耳欲聾的火銃聲持續不斷，一輪接著一輪，其中夾雜著後金兵們死亡前的慘叫，還有恐懼的哭救和求饒的聲音。
不過青牙軍的火銃兵們，沒有任何一個手軟。
依舊不停地執行著溫越的命令。
最開始，望著後金兵俘虜在青牙軍的火銃下，一個個倒下。
他們還大喊小叫，不斷拍手叫好。
可是隨著青牙軍的火銃口冒出來的火光不斷，一片又一片的後金兵倒在了大坑前，濃烈的血腥味彌漫了所有人的上空時。
逐漸地，百姓們叫不出來了。
每個人的臉色不由變得蒼白，看向遠處坐著的溫越的目光中，全是畏懼。
看著一片一片的後金兵在麵前倒下，溫越神情從始至終沒有絲毫變化。
不過，他身旁的滿桂和馬世龍兩人，臉色一直都並不好看。
後金兵被處決完畢後，不管他們有沒有當場死亡，全部都被輜重兵丟入了土坑當中，一起填埋。
而在這時。
溫越臉上的表情才有所變化。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上，高高掛著的太陽。
陽光照在人的身上，非常舒服。
今年的這個春天來的是有些晚了啊。
**
這日下午。
鑲白旗的左統領何洛洛逃到了，全寧南邊的四十餘裏外。
正好遇上了過來支援的蒙古人部隊。
從昨日開始，逃出大寧境內後，何洛洛一路上聚攏了不少逃竄兵士。
其中既有鑲白旗的旗丁，也有披甲人，還有一些隨軍的跟役和輔兵。
這些人加在一起，竟然也有五六百之多。
然而，已經風聲鶴唳的何洛洛，並不敢稍微降下了一點的速度，還是瘋狂逃竄。
如此經過一日一夜的逃跑之後。
總算是碰到了前來支援的援兵。
何洛洛緊繃的心鬆開，卻當即暈了過去。
其餘逃兵等，也是個個累的虛脫，很多人甚至直接累死了過去。
這讓領兵過來援救的蒙古人，好一頓慌亂。
二十一日開始。
就有鑲白旗的甲喇章京，拿著杜度的親筆手令，前往全寧留守的蒙古甲喇章京赫特碩求援。
當日，在前去求援的路上，就遇到了明軍的一些哨探阻攔。
付出了不小代價後，杜度的親筆手令才在二十二日送到了赫特碩的手上。
得到杜度的手令，全寧這邊立即是一片慌亂。
對前去大寧救援鑲白旗，赫特碩沒有任何遲疑，可是對於擄掠來的人口和財帛全數毀去，他是萬萬不成的。
蒙古人這些年來勢微，好不容易分得了一些人口財帛，全部燒掉，日後又很何時再崛起？
赫特碩提議，全寧的人口和物資財帛等，不用毀去，留守一部分人手看守便可。
前去求援的甲喇章京，怕杜度大營那邊拖不得。
在赫特碩的堅持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便就隨他由他。
於是，在全寧營地，赫特碩留下了兩千人馬看守，其餘四千兵馬全部跟著他一起前往大寧救援杜度。
按照他的想法，他這邊領著四千兵馬過來，加上杜度大營中的人馬，兵力超過了一萬多，又是守著營寨。
雖然見不得讓明軍知難而退，但是堅守些時日，等著通州那邊回援，還是有不小把握的。
當然這一切要兵貴神速。
考慮到杜度那邊營寨中，糧草眾多。
於是，赫特碩四千多人，並沒有攜帶太多的糧草，每人隻攜帶了短短幾日的幹糧以及簡易的帳篷，便馬不急停南下救援。
這樣下來，行軍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按照赫特碩的預計，隻需一日多，就可以到達鑲白旗的大營。
可是短短半日時間沒到，他們就在數十裏外，碰見了何洛洛的逃命隊伍。
望見何洛洛等人驚慌逃竄，狼狽至極的樣子。
赫特碩等人眼睛瞪的極大，下巴都要掉了。
又看大寧那邊的鑲白旗營寨已經被明軍攻破，旗主杜度當場戰死，右統領羅歡羅還有許多將領都是生死不知。
赫特碩等人更是震驚不已，仿若被雷電擊中了一半，愣在當場許久。
回過神來後，發現各自的臉上都是如死灰一般。
赫特碩等人怎麽就沒有想到，鑲白旗營寨堅固非凡，裏麵守軍都是鑲白旗的精銳，數量不少。
糧草物資充足，不說堅守個十天半個月，就是堅守三四日也足夠啊。
怎麽才半日不到就被明軍攻破了？
赫特碩等人想不明白其中緣由，隻是知道現在萬萬是救援不了大寧，趕緊往回跑才是，不然等明軍攻來，他們這些人怕也會步入鑲白旗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