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孫承宗親自去京師麵聖,眾人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其原因也很簡單。

天啟帝現在隻對兩個人非常信任,一個是魏忠賢,另外一個就是負責督守遼東的孫承宗。

而相比於魏忠賢隻是天啟帝身邊的玩伴,孫承宗之前則是天子帝師,負責教育的任務。

現在又擔任遼東巡視,掌控整個遼東的這般重權。

其重要性在天啟帝的心裏,或許比魏忠賢要重的許多。

倘若孫承宗要彈劾魏忠賢,再加上朝廷中各黨派的支持,魏忠賢極有可能被貶責,整個閹黨也會大勢而去。

“怎麽辦,怎麽辦?”

李太監六神無主,聲音中帶著哭腔:“幹爹要是被孫承宗彈劾,陛下一定會貶責幹爹的,到時候其他黨派也會下井落石,我等就大事去矣……”

高第癱坐回了椅子上,麵色又是後悔,又是憂慮。

他像是在為自己的前途擔憂,歎息道:“唉,本官說今日孫承宗為何沒來議事,原來是來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去京師麵聖了!”

其他胡良輔等內侍官,不用說了,更是一個個眼神驚懼,手腳發抖。

隻有溫越緊皺著眉頭,緩緩地鬆了開來。

經過了剛剛的緊張,他忽然記起在曆史中,也有這麽一出。

也是天啟四年的時候。

魏忠賢迫害朝中大臣,將楊漣、趙南星、高攀龍等驅逐出京,孫承宗正在巡視薊州一帶,想到上反對奏書皇上未必會親自閱覽,於是以賀壽為由請求入朝麵奏,借機彈劾魏忠賢。

有人提前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魏忠賢,說孫承宗打算以清君側為由殺掉魏忠賢,魏忠賢於是跑到天啟帝的床前,哭著求情,又派閹黨在朝臣中的黨羽,上書說沒有聖旨私自離開防守的地方,不合法度。

於是天啟帝連夜召見兵部尚書,派三人騎快馬阻止孫承宗。

魏忠賢又假傳聖旨給九門的宦官,若孫承宗到了朝陽門,就將他綁了。

孫承宗還沒有到達京師前,接到天啟帝的旨意,隻好返回遼東。

從這個時間來看,孫承宗還是非常遵守帝命的,有著臣子的本分。

並且眼下也沒有那麽糟糕,既然曆史上魏忠賢都可以靠著“吹耳邊風”攔下孫承宗。

現在溫越給閹黨立了大功,攔下孫承宗更是沒有問題。

在場眾人所擔憂的魏忠賢會被孫承宗彈劾下台的事情,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諸位。”

溫越朗聲開口:“諸位大可不必驚慌,想要解決魏公危難,隻需做三件簡單的事情即可!”

溫越心中是對魏忠賢不喜的,畢竟閹黨擾亂朝綱,禍害百姓,為眾人不齒。

可是他已經和魏忠賢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想要跳船已經是不可能。

現在的實力非常弱小,魏忠賢要是倒台,他同樣要跟著遭殃。

看見溫越信心十足的樣子,眾人一下子也來了精神了。

高第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催促道:“溫鎮撫使,你有何辦法,快快說來!”

“是啊,溫大人,你有什麽辦法,快點說出來吧。”

李太監也著急道:“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甚至是你是想要咱家……嗯,也不是不可以……”

溫越真想朝著李太監的臉上,給上兩拳,撒泡尿給他照照。

“諸位,聽我一一說來,這三件事其一是快快傳信給魏公,讓他和陛下求情。”

溫越懶得理李太監,直接說道:“魏公乃是陛下從小的玩伴,有他求情,陛下定會動惻隱之心。”

“嗯,說得不錯!”

高第眼睛一亮,繼續問道:“那其他兩件事情呢?”

溫越道:“第二件事,就是讓我等在朝堂黨羽,上書給陛下,說孫承宗之舉不合法度,以朝堂之力壓之。”

高第立即道:“好,我這就快馬回京師,上書給陛下說此事。”

“不,尚書大人,你不能回京師。”

溫越搖頭道:“你要去做第三件事情,就是去攔住孫承宗,以免孫承宗兵貴神速,趁陛下還沒有命令,先一步截住孫承宗,至少也得拖住陛下的旨意到來。”

高第思考片刻,點頭道:“有理!”

他看向溫越的目光中,有了更多的欣賞之色。

“溫鎮撫使,你能短短想出這三件事情,真是智慧過人啊!”

高第感慨道:“若是你不為武將,為一文臣在朝中,也大有可為。”

李太監也在旁邊誇獎:“哈哈哈,尚書大人,咱家早就和你說過,有溫鎮撫使在,我等日後定會飛黃騰達,青雲直上啊。”

“是啊,是啊,溫大人簡直就是我們的救星啊,你們說對不對?”

其他內侍也在旁起哄,一個個眉飛色舞,得意揚揚。

也不想想,剛才是誰被嚇破了膽。

溫越的心裏搖頭,這閹黨啊,是真的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沒幾個靠譜的隊友啊。

“尚書大人,事不宜遲,請快點出發吧。”溫越正色道。

“對,本官這就出發。”

高第點頭,然後又對李太監道:“李公公,這軍功首級之事,就拜托你運回京師了。”

李太監捂嘴笑,嘻笑道:“嘻嘻,放心吧,尚書大人,這軍功首級可是關乎溫鎮撫使的前程,也是我等的喜事。”

他這般小女人的樣子,哪怕是高第活了這大把年紀,也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隨後,高第簡單交代了兩句,便上了轎子,匆匆而去。

另有錦衣衛力士,和東廠番子替他打聽情報,確定孫承宗的位置,急忙趕去。

溫越看見李太監還想和他多聊,也找了個借口,怕夜長夢多,催促李太監帶著軍功首級回京師。

李太監這人麽,做事還是利索,不然也不會被魏忠賢派出來。

他是想和溫越再好好聊聊,不過發生了這事,也知道事態緊急,這些軍功首級早一日送到京師,閹黨的危機便會更快下降。

然後。

李太監依依不舍的告別一番,也領著人帶著首級,離開山海關,往東南方向過去。

這孔夫子有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太監也算是小人,喜怒無常。

李太監再呆在旁邊,溫越真怕要是會在哪裏得罪於他。

“女子與小人是難養,但這富與貴我是要兼得也!”

“走,拿犒賞去!”

等著李太監離開後,溫越終於鬆了一口氣,朝著身邊軍士道。

“是,大人!”

每個軍士都露出了興奮和欣喜之色。

*****

天啟四年九月十八日。

青牙堡。

這明末的氣候就是多變。

才是剛過八月份,到了九月時候,遼東這邊氣溫就降低不少,開始有了小雪。

青牙堡內外全體居民都換上了厚厚的冬裝。

此時的溫越已經是遼東這片的大紅人了。

距離將軍功報上去,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可是因為孫承宗彈劾魏忠賢的事情,對於邊關諸將的獎賞沒有及時定下來。

不過,根據從李太監那邊得到的消息。

天啟帝看到那兩千餘級建虜首級,和八百蒙古人的首級,是笑得合不攏嘴。

連著兩日都沒有去幹心愛的木工活,而是讓人在北門外,堆起來一個小型京觀,又帶領朝臣一起觀賞。

龍心愉悅盛極!

時不時就把溫越掛在嘴邊,常對朝中的大臣說:“溫越是他的霍去病,衛青,你們還不信,現在看到了吧?”

對於溫越的獎賞,按照天啟帝的意思,那必須是能怎麽升就怎麽升?

但這被將要致仕的朱國祚給阻止了,說自開朝以來,就沒有升遷這麽快的例子,加上朝中也有不少朝臣阻攔。

最後還是如預料的那般,溫越命官為正四品指揮使,職官為操守官,另外授勳官為廣威將軍。

至於管理的地盤再次擴大,山海關前的第一個大屯堡中前所,交於了溫越管轄。

連著餘下幾個鐵場堡、高嶺驛、永安堡十多個大小不一的屯堡,也要歸溫越管理。

可以說,溫越管理的地盤擴大了一倍不止。

不過溫越地盤擴大是擴大了,但是交到他手上的屯堡都是剛剛遭到了後金正藍旗的擄掠。

屯堡被破壞,裏麵的建築被損毀。

人口或是被掠奪,或是被殺。

除了土地麵積擴大外,別的物資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