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有如此熟悉的感覺?

就如在哪裏見過一般?

陸十七搖了搖頭,晃去了心裏那絲異樣。

不可能的。

為什麽不可能?

左右搖擺之下,索性丟開了心中所想,擁了曾子翊的肩膀,笑道:“走,子翊,在這兒站著也沒什麽意思,四處逛逛去,天色還早呢。咱們也看看滿南豐城的美人麗景去。”

話一出口,才想起邊上還有個小丫頭在呢,一時有些訕然。

五郎白了他一眼。

這還早?都大半夜了。

不過中秋之夜,通宵遊玩,不到天邊朝雲破湧,八成的文人雅士們是不會老實回家的。

一年裏難得有幾次可以玩的這般恣意,這本該是個狂歡夜,何必非得和自己過不去?

若是平常,五郎自然會陪著這家夥鬧騰,不過他身邊還站著八妹呢,哪裏敢真盡興兒玩個通宵達旦。

“要閑逛你自己閑逛去,我今兒可陪不起你,還得和八妹一道回家呢。”

陸十七揚起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你倒是個好兄長,得了,我送你們去馬車那邊。”

八娘本就覺得夜深微寒,偏陸十七那扇子帶來的風直往自己身上吹,就不客氣道:“我說十七哥,這天又不熱,你沒事晃悠扇子做什麽?風流公子不是這麽當的,你要這因為這個受涼病了,還得陸姐姐照顧你呢,再說,為裝那風流樣兒連累得自己生了病,不是笑話?”

還好自家哥哥們不愛裝這213.。

陸十七被她這麽不客氣的一說,不由看一眼手裏的扇子,撲哧笑出了聲,敲了敲她的頭道:“你還別說,我也覺得怪怪的。我堂堂男子漢,自該有橫刀立馬之氣,學那些酸書生做什麽?不過你這小丫頭嘴倒利的很。你好歹給我留些臉麵不是?”

“我是很想給你留,可你走我邊上,一直幫我扇風,這殷勤我承受不起,若是我這麽得病了,那請丈夫抓藥的錢,還不得我自家出?沒得因為照顧你麵子,就叫我自己受苦叫我家破財的。”

八娘白了他一眼。

五郎見從來隻有說人沒有被人說嘴的份的陸家十七郎,在自己妹妹麵前吃了癟,樂得哈哈大笑。

隻心裏也奇怪八娘素來有禮的,怎會單對陸十七這麽不客氣。

其實八娘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不過陸十七總讓她有一種想打擊的衝動。

她也不知為何,總覺得陸十七身上有一種東西,是她熟悉的很的,隻是再一細究,卻也不明所以。

陸十七被五郎笑的訕然,隻好摸了摸鼻子,自嘲道:“曾五郎,你也別笑我,小八妹可是你自家的妹妹,這麽鬼怪精靈牙尖嘴利的,以後頭痛的又不是我,該我偷笑才是。”

五郎回道:“承蒙你惦記了,我家小妹乖的很。”

陸十七也不理他,倒看著自己手上的扇子,有心想扔了,隻一想,這絹紗扇麵上的花兒朵兒,可是四娘一點一點繡的,到底是自家妹妹的心意,若扔了,回頭四娘問起來,他少不了一頓埋怨,隻得收到了袖籠裏。

心裏又暗怪自己還不如真正書香世家的曾五郎落拓,不由一陣慚愧。

八娘其實倒是真想多玩些時候,老實說這中秋節,實在比她前世生活的那個世界要有意思的多,眼前帥哥如雲美女如織,月圓星燦燈影如鑽,偶又有煙花綻放有如千樹花開,叫人流連忘返。

隻,如果真耽擱了回家的時間,可不是玩的,若是被家人發現她著了男裝同五哥出去廝玩,她頂多是被罵幾聲,五哥哥估計得挨板子家法伺候。

因此也隻能念念不舍的往回走了。

陸十七便說起飯莊準備的事情,一時也尋不到合適的鋪麵,倒是廚子牙行裏給介紹了兩個,看著還不錯,但陸十七也不在行,還等八娘有空去看看。

菜做的如何,八娘倒無所謂,但關健是刀工如何,且廚師也是要講天份的,自己是個半調子貨,理倫強於實踐。若真正想把飯莊開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招牌菜,還得有幾個好廚子能學著把那些菜真正做好才行。

八娘就道:“別的也還罷了,十七哥,廚子和廚房裏打雜的夥計,必須是有賣身死契的,否則再好的手藝,也不能要。”

“這是自然,你當我傻麽?”陸十七氣悶道。這小丫頭人不大,平時也可愛乖巧的很,倒一談起正事來,一臉老氣橫秋的樣子。

八娘也隻一笑,繼續道:“若有那手腳利索,人又機靈的,也不防買幾個,總歸我們也要多培養必個人,日後要開分鋪,用人的地方多著呢,不怕花時間。我這兩日也在整理食譜,你要是有什麽建議,得空也與我說說,到底你在外頭慣了的,什麽好吃,什麽菜式受歡迎,比我了解。還有,那些老字號的飯莊酒樓,咱們也比不了,我們也想想,除了菜式,搞個什麽特色出來,別人學不上也模仿不了的,也吸引客人,留些老客。”

一個店還沒開起來,這丫頭就想著開分鋪了。陸十七無語。

一行說著話,就到了馬車那裏,三人揮手告別,五郎扶了八娘上了馬車,自回府裏去了,在車上換了外衫,又重新綰了發髻,把脫下來的覺兒的衣服折好,路也行了一半,雖離家不算太遠,但路上行人太多,馬車行的並不快。

“五哥哥,你看,那邊是不是六姐她們?”

五郎一聽,也伸出頭去張望,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可不就是自家的兄弟妹妹們?

叫車夫停了馬車,五郎招手:“四哥,六妹,我們在這裏!”

六娘幾人正走的腳酸,一見車上那伸出頭來的正是家自五哥,且還有那露了半張臉正衝著她們笑的亦是八娘,幾人忙跑了過來。

“五哥,八妹,你們怎麽在這裏?這馬車是?”

“陸府上的馬車,”五郎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扶了六娘和七娘上馬車,又抱了簧兒也丟了上去,“累了吧,你們和八妹一起先回家,我和四哥還有覺兒走著回去。”

又見四郎的肩頭還坐著小十娘,也抱了小十,丟進了車裏。

六娘和七娘走了一晚上,一雙腳正又酸又痛,此時坐在馬車上,長舒了氣,喜道:“還好遇上你們了,要不真是走不動了。”

一邊說,一邊揉著腳裸。

“八妹,你和五哥去了陸府?”

“陸家在如意樓訂了雅間,我和五哥去坐了坐,不過人太多太吵,評了詩詞,聽了柳大家獻唱,我和五哥就出來了,還去了放生河那裏放了燈,這才回來的。”八娘答道,又問六娘幾人晚上都去哪裏玩了。

原來除了如意樓,所經之處大抵差不多,隻不過沒有遇上而已。

回到家,去了正屋裏,老夫人黃氏也不知聽了什麽好笑的,正笑的歡暢,邊上的吳氏朱氏還有阿藍也都滿麵笑容,見了一眾孫兒孫女並重孫兒回來,老夫人伸手攙過簧兒和小十,笑問:“這一晚上去哪裏瘋了?”

小十娘細聲細氣的說了,簧兒餓的很,就轉頭對著吳氏道:“娘,簧兒餓了,月餅還有沒有?”

吳氏笑著去端月餅,阿藍也忙跑去幫忙。

老夫人看著阿藍的身影,笑歎道:“阿藍這丫頭倒是個靈俐可人的,隻可惜了命不好,回頭與你二哥說說,看能不能幫幫這丫頭,既能投入我們家避難,也是個緣份。”

朱氏忙應了。

不時吳氏和阿藍端了兩碟子月餅,並且托盤裝了幾碗熱湯來:“一直溫在鍋裏的,都快趁熱吃些,不夠鍋裏還有。”

八娘道:“估計爹和大哥他們回來也餓著,嫂子可給爹他們留了沒有?”

“留著呢,”吳氏笑道,又轉頭問老夫人,“祖母你也吃些兒?”